第308章、明讥暗讽
“三夫人,郡主传你前去议事”长生正在与锦姝说笑,一个模样精明能干、一身新衣的年长丫头过来传话。
长生一愣,今天是安阳与明澈去宫里谢恩的日子,既已回来,传她有什么事?可是郡主传,却不得不去,长生点头应了:“好,你且去,我随后就到。”
丫头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郡主令奴婢陪着三夫人一起过去,奴婢不敢误事,还望三夫人体谅”
一丝恼意涌上心头,这安阳还真过份,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还非得跟着她的丫头就走,连整理妆容的时间也不留,在这个时代可是极为失礼的事。长生皱皱眉头,幸好她还在新婚时,做事还有所收敛,还要顾忌明澈的喜怒,越往后只怕越过份,这郡主府,离开得越早越好。
她示意满屋陪着锦姝,连镜子也不瞄一眼,就带着老成懂事一些的满园前去。一路上的奴婢纷纷看来,有的还窃窃私语,长生越发恼怒,这般跟着安阳的丫头前去,一看就是安阳传自己,也太没面子了,按说一家子的妯娌,在家里本不分地位高低,安阳如果找自己有事,应该是她主动前来,如果不是有安阳的丫头跟着,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妯娌间的互相来往而已。
安阳这样处处给自己难堪,想显示两人身份上巨大的差别,又有什么意义?她都已嫁为谢家妇了,都与自己这个宫奴出身的教养姑姑同为谢家媳了,使劲强调身份上的差别,只能让人嘲笑堂堂一个郡主自贱身份嫁与白丁而已。
她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被安阳一点小小的手腕弄乱心绪,一面欣赏着郡主府夏日郁郁葱葱的绿荫和芳香扑鼻的名花异卉,以期宁神静气。
来到安阳和明澈居住的主院门口,迎上来的居然是一个面皮白净无须的太监,长生自知这种人媚上欺下的德性,就理也不理,面色沉静波澜不惊地走了进去。
“你看看你看看白活这么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妙龄少女,整天做出一付轻贱样子想谁?一见郡马过来就想往前凑,简直不要脸也就是郡主心肠好才容得了你,要我说就该卖到窑子里卖弄风情去”
长生脸上一沉,她刚进院子就有婆子骂人,虽未必是针对她,也未必是指桑骂槐,但明知她要来,教训丫头就该带下去,当着她的面也太失礼了
她视力极好,隔着花荫望去,地上跪得好象是维妮姐妹其中的一个,婆子骂着还不解恨,居然动起了手,地上的人低泣着却也没躲闪。长生顿时怒从心头起,原来是真的针对她,维妮姐妹俩都是忠心伶俐之人,做事极细致可靠,断不致于做出什么事被婆子骂得如此难听,这可不是针对她?只是地上跪的人虽然她极想救,也极想带走,可为了她好,也只能装作冷漠无情了。
她停下脚步,对领她前来的丫头冷冷地说:“你不是说郡主传我有事吗?难道传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些粗俗婆子教训丫头?请你转告郡主,说我等会再来拜访”
说完转身就走,丫头急得面红耳赤,脚一跺冲里面喝到:“段嬷嬷,你也太为老不尊了这里哪是教训丫头的地方没看到三夫人来了吗?”
说完快步走到长生面前,恳求道:“三夫人勿怪,是段嬷嬷无知,并非对三夫人不敬,郡主自会责罚她,还请夫人转身,郡主正在等三夫人”
长生迟疑起来,既然安阳是想通过打骂维妮姐妹来羞辱她,她若一气之下走了,只怕安阳的恶气会转嫁到四个丫头身上,她们哪能承受得起这个。只好低叹了一声,忍住胸口的怒火,淡淡地说:“郡主也太宽宏大量了,到底是宗室出来的,心胸宽大非常人可比,要是我,如此粗俗的婆子早一顿板子撵了出去没的污了郡主的贤名”
丫头连连点头称是,陪着长生上前,婆子已被喝退,几名小丫头正在扶起地上跪的人,果真是妹妹小妮,长生迅速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半步也没停地往前走,还不忘朝婆子冷哼一声。
进得门来,安阳正在对身边的一个大丫头说:“去,把段嬷嬷带进来居然敢冲撞三夫人这些做奴才的也不记自个的身份,以为主子给点好脸色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看看自个的出身,依我看,就该常常敲打着,莫使忘本才好”
长生听着她明讥暗讽的话,心头更怒,却因顾忌着四个丫头不得不压下怒火,神色平淡地上前行礼:“见过郡主,不知郡主宣妾身前来有何指教”
安阳呵呵笑了一声亲迎上来,亲热地拉住长生的手,嘴里不依不饶地说:“哎呀弟妹,昨个已经敬过茶称大嫂了,怎么今个又成了郡主?自家人何必这么生份,该打该打”
长生也笑着说:“郡主客气了,长生本想当郡主大嫂,一进门却被一个婆子提醒了,虽说郡主不计较俗礼,但长生却不敢忘自个的身份”
安阳没想到长生这么直接,脸上一白,朝一个丫头怒道:“去把段嬷嬷带进来,当着弟妹的面掌嘴二十,再罚三个月月钱让这个老奴才记得自个的身份”
很快刚才打骂小妮的婆子被带了进来,她刚一进门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安阳呸了一声骂道:“老奴才须知一日为奴终身为奴,还以为你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我才宠你几就倚老卖老忘了自个的身份弟妹何等身份,岂是你可以冲撞的”
长生听她依然明讥暗讽,心中虽然气极面上却冷冷只做做不知,她现在还没有资本与安阳翻脸,除了暂忍一口恶气再无办法。谁知婆子听完居然转过身朝长生磕起头来,嘴里苦苦求饶道:“三夫人最是知道做奴才的不容易,生死福祸全在主子一念间,看在你曾经与老奴一样苦楚的份上,你就饶了老奴吧”
那边安阳故作惊慌地骂道:“狗奴才在那里乱说什么?三夫人何等身份,岂是你这奴才可比的什么曾经与你一样苦楚,你找死呀还不快求三夫人饶了你,要不然你今日死定了”
长生反而镇定下来,她故作不解地说:“郡主的奴才,长生哪有资格处罚?何况冲撞我又算什么?我又不是她真正的主子,如何处罚是郡主的事,长生一个外人,就被冲撞了又如何?”
安阳被长生激得一愣,却只能骑虎难下地顺着她的话说:“她虽是我的奴才,但冲撞了三弟妹无论如何也不该饶过去,还请三弟妹惩诫,免得被人耻笑于我。”
长生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一付感激零涕的样子看着安阳说:“谢郡主给长生这个面子,不过这恶奴冲撞我倒是小事,郡主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岂是奴才可以欺侮的?要我说这恶奴就该立刻杖毙以敬效尤免得以后个个口吐恶言欺侮主子”
不仅安阳愣住,就连跪在地上却不忘出言对长生明讥暗讽的段嬷嬷也愣住了,安阳不过说说而已,一是为看长生忍气吞声的样子,二是羞辱了长生以后故作姿态而已,她们以为安阳客气几句,长生必不会真的做主惩治郡主的奴才,就是要惩治不过做做样子而已,哪会真正要她的命?
段嬷嬷很快明白过来,今个的事若处理不好,果真会要了她的老命,连忙又哭又讨饶地朝长生爬过来,满脸的眼泪鼻涕,上来就扑到在长生的脚底下哭喊着:“三夫人饶命呀,老奴不识好歹,三夫人勿跟老奴一般见识,千万饶了老奴”
长生冷冷一笑:“你是郡主的奴才,我哪有什么资格处置你?不过郡主一定要问我,我不回答却是不敬,所以才出此主意,至于要怎么办,还要看郡主的意思,你求我却是求错了,我说的话未必有用呢”
安阳已被长生激得无路可退,心中又气又急,段嬷嬷可是得用的奴才,替她办过不过隐密事,她还真舍不得她就这么死了,可长生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她若放过段嬷嬷,怕以后在她面前都说不起话。
迟疑间,段嬷嬷却怕了起来,以为安阳果真要依照长生的话要了她的命,心中又急又苦已失了理智,只顾语无伦次地乱说:“郡主千万不可上这个宫奴的当她知道老奴是郡主的心腹,专门替郡主办私密事的,可能还猜到今个老奴是替郡主办事,所以想要了老奴的命……”
话未说完,安阳已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听这个恶奴乱说一气还不快堵了嘴拖出去立刻杖毙”
段嬷嬷脸色煞白正待扑过去说什么,已被两个眼疾手快的丫头用巾子堵了嘴,接着进来两个力壮的婆子拖起她就往外走,很快外面响起板子拍在人肉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个胆颤心惊的丫头进来报:“段嬷嬷已咽了气被拖出去了”
安阳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十分难看,怒骂道:“这个老奴才,狂妄无知死了活该”
长生却如无事人一般欣欣然在丫头的服侍下坐着喝茶,闻言浅笑着说:“恶奴已受到惩治,郡主莫要生气了,小心您金尊玉贵的身子请问唤长生来可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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