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人?”
在来到这阁雅间之后,她边倒茶边笃定道。开门见山,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不等我问出疑问,九怪叔叔已经开口问道:“你怎么看出的?”是啊,我自认我的易容术还是很好的,至今为止,事先不知的人都看不出的。
她摇了摇头,目光熠熠地望着我手腕上的链子道:“我不是看出的,而是因为‘凤非’。”
我抬起手晃了晃,“因为它?”虽然这条手链确实很漂亮,我也是很喜欢才买的(虽然最终没付过钱),可是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凤非’不是一般的手链,”这不用你再次强调了,“‘凤非’是我们玛雅族的圣物,据说它有灵性,会自己寻找主人,而那个主人,便是它挑选出来权倾天下的人。”听到权倾天下这个词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不等我缓过神来,她接着说:“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凤非,非凤是凤为何意,今日见到你,总算明白的。看似不是女人,可是却实实在在是个女人,是个凤凰。”我喝茶掩饰,不想看她投过来轻蔑的眼神,她望着我一会儿,终于原归正传:“古人皆道龙凤龙凤。都是权力的至尊者。而作为一个女人,凤便是最高帝者。既然你是凤非选择的主人,虽然我万般不愿,可是,我依然得一生保护你这臭小子,不,臭丫头。”
我咳咳几声,被她语气里的心不甘情不愿堵到了,好不容易停下来,我无比真诚无比真心地对她说道:“其实,其实,你完全不用理会那传说,也不用保护我什么。我现在很好。”一点也不需要不必要的麻烦。
“那怎么行,”她展现出她的泼辣禀性,“想必也是‘凤非’带你来此,寻找你的仆人。从今以后,整个玛雅族人都是你的仆人。再说我不愿我们的大祭司会责怪我们的。”
“大祭司?”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闪现那双宝蓝色的美丽大眼睛。
她不语,突然无比虔诚地屈膝跪下,恭敬道:“尊敬的主人,您的仆人将终生服侍您,保证您的安全。”
我脑子呆愣了,她刚才不是说不服我这个臭丫头吗?那为什么现在——
“你,你快起来。也许,你们都弄错了,也许是‘凤非’弄错了。我,我取下来,你们另外找它真正的主人。”
她站了起来,淡笑不语地看着我的举动,好奇怪,任我怎么使劲都取不下来。仿佛镶入血肉般,我就不信这个邪,“九叔叔,快来帮忙。”他们十个哦了一声都冲上来帮忙,试图褪下这条手链,可是都失败了。尽管褪得我的手腕通红,几乎快关节脱臼了,还是褪不下来。它像有生命力一般,死死地粘在我的手腕上,生长在我的手腕上。
不要啊,我欲哭无泪。
“好奇怪。我们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奇怪的东西。”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一叔叔沉思道。
那个叫花破子的风骚女人依然闲闲地坐在那看着我们的挣扎,那表情就像在看一出闹剧。
“啊——”我惊叫出声,惨了惨了,这次是真的死定了。那手链像有生命力一般,突然融入我的血液,诡异的红色突然攀升我的手臂,慢慢地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图腾。而且是隔着一层皮,再血肉里出现的,我定睛一看,怎么这个图纹这么像诡异,象征死亡之路的彼岸花呢。几条线条如蔓藤般,缠绕而上,纠结而生,美丽而妖娆,像美人的血泪凝固而生,浇铸滋养而成。
即使我再怎么努力阻止,还是徒劳。
“没用的。”花破子轻声说道:“一旦‘凤非’选定了它的主人,它就会迅速与那个人融为一体,密不可分,不离不弃。还有一个过程,它会改造你的肉体,让你变得更强,更完美,也会变成世间少有的大美人。倾国倾城。”
我不要啊,我在心里悲吟。可是无人理会我的心声。
在看那手链,在一阵耀眼的彩光闪烁之后,它突然变成一个晶莹的,纯白色的普通手链,好像那些冶艳红色的生命力已经融到我身上,消失在我的身体里了,化为那个妖娆的图腾。
我一摸那手链,很容易就取下来了。几个怪叔叔面面相觑,好像刚才我们几个奋力要取下它来的举动是个彻彻底底的梦境。
我撩起我的左边手臂的衣摆,奶奶的麻花,虽然不是整支手臂,但是它也覆盖了我手腕上方很大一块地方。像个纹身一样,还是永久性,即使削去皮肉都没有用的那种,因为它生在我的血肉里,搞了我的皮肤变得如琉璃一般,透明晶莹,它像悬浮在皮骨之间一样,这些我到没多少奇特的感觉,让我惊讶的是我的皮肤,怎么变得不像真的一样,也太完美了吧。像假人一样,我不喜欢。不过身边那些老色鬼们倒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说过,它会改造你的身体,让它更完美。它还会让你持续不老,几乎维持到你死去的时候,延长你的寿命。不过,也有致命的弱点,它怕冷。如果被寒冰侵蚀的话,连你这个主人都会跟着死去。”花破子凉凉道。
“你的意思就是它活我活,它亡我亡了。”我怪叫一声,shirt.原谅我说脏话。
我觉得现在的我不像是人,像个怪物。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垂头丧气的我,“这么多年来,小至平民百姓,大至王公贵族,甚至是各国的皇帝,无人不想得到‘凤非’,用尽种种办法企图占有它,而我们玛雅族存在的价值就是保护好它,直到它找到自己的主人。而你,得到这天大的便宜,竟然还不满足。它意味着以后你必将成为帝者,成为万人之上,一神之下。”
我淡淡道:“你不是我,又怎么会明白我心中所想。”我本想从宫中离开后就安心在君锦山庄里平静地生活,做衣服,画图,画漫画,做好吃的。我只想那样平平淡淡地生活。并不想卷入太多是非,履行太多责任。那样太累了。可是,现在——
什么权倾天下,什么帝者,都是过眼云烟的东西,都是幻境。我从不奢望,也不会去强夺。
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再怎么抢依然不是我的。
“走了走了。”我大喝一声。
依然沉浸在花破子奇怪的理论中的十人一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瘪瘪嘴:“天色不早了,我们玩了一天,也该回去了。不然你们的老友该担心你们是不是闯祸了。”
我对花破子亮亮漂亮的白色链子:“去帮我谢谢你们的大祭司,他叫什么来着,慕容翰,对吧?替我谢谢他。也希望我们就此相见无期。”我可不想见到再见到这干奇怪的人,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见到他们,肯定没好事。
花破子奇怪地望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她的男装扮相真的很俊朗,有种白衣飘飘,飘逸的感觉,似不是人间女子一般。
事实上,她确实不是人间女子,她是游荡到这里的灵魂罢了。
我走得坚决,没有听到站在原地笑得诡异的女子轻言道:“主人,‘凤非’会带你来找到我们的。这是注定的,你逃不掉的,臭丫头。”说到最后不自觉的语气竟有些宠溺。
唉,此刻头也不回,走得毅然,信誓旦旦绝对不要和这群人打交道的我,哪会知道怎么也理不清和那些人的纠结了,特别是和那个一身长袍,露出宝蓝色美丽眼睛的男子。那个什么玛雅族大祭司慕容翰。
他便是日后闻名于世的白虎王,慕容翰。我还很多情地给他起了个文绉绉的名字,“莲。”因为他的名字慕容翰在几个国家之间太有名了。不过是以不好的出名,这乃后话。
莲出淤泥而不染。像他那双美丽干净如湛蓝的天空般。
回到山庄,庄内已经灯火通明,准备武林同道一起欢庆的宴会了。我对宴会向来感冒,就像能避则避,逃回屋子里好好睡我的美容觉的时候,十怪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我。我被他们架着没有任何形象可言的扛到目的地了。如果我现在不是身着男子的衣装,被他们这样扛着出现在宴会上,还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更让我想找个地方迅速藏起来的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悠然地坐在老家伙旁边不远处,此时正眸光深沉,闪过一丝异样,几乎是一瞬不瞬地望着我,那目光浓得几乎要穿透我的身体,直抵我的灵魂。
我被倒挂在九怪叔叔肩上,就这样倒立着,目光浅浅淡淡地回望他。
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进来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整个世界仿佛都静谧下来,只剩下我急促的呼吸声,只剩下我和他静静地对视。良久,我移开目光,就像对待陌生人一般,再也看向他。我的司马哥哥,早就在我决定进宫的时候便没有了。
我和十怪上前,我赖上老家伙的座位,在他身旁缠着他坐下,毫不亲昵。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粗旷地笑了,举杯道:“我们敬盟主一杯,盟主收的徒弟还真是聪明伶俐,可爱非常啊。”原来是白日老家伙拉我上前介绍过的那个人。
“是啊是啊。”周围的英雄豪杰应声道。
老家伙不语,只是目光无言宠溺地望着我。我回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我笑道:“师父,今日盛典即将举行,天下豪杰会聚已此,人人准备了厚礼,不知师父希望徒儿送什么礼物给您呢。”不叫老家伙,不叫魔童,算是在天下人面前给尽你面子了吧。
不过一直伴着我的那束火辣辣的目光实在让我全身不自在啊。
“嗯,”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想不起来。
“说吧说吧。”周围的人起哄道。
老家伙腼腆地笑了笑,终于轻声道:“不知道萤儿能不能为师父一个人唱一首歌呢,只给师父一个人的歌,可以吗?”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为难到我。本来我是不想在唱,可是他第一次对我有所求,我怎能拒绝呢,也不忍心让他失望啊。
“好啊。”我朝他绚烂一笑。就起身走向筵席中间。
一路走得艰辛,我知道,我笑得开心一分,一直追随我的那个目光便会冷下万分。冰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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