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这一天,洛阳城中格外热闹,
由于朝廷与宁王杨硕暂时都无力相互征伐,因此便花大气力举办中秋盛宴,想借此机会压过对方一头,
白曰里,洛阳城中人來人往,呼朋唤友三两成群,登高瞭望、吟诗作赋好不畅快,
中国的商人,从來不缺乏眼光和头脑,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进城售卖自家货物的近郊村民,各自以独特腔调吆喝着,吸引了大量路人,使得繁华的洛阳城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中秋的喜悦之中,
杨平安是个例外,此刻他正坐在一颗树下,心中忐忑,
今晚,就是今晚,他便能混入皇宫,去找苏敏了,他要找苏敏问个明白,她为什么会摇身一变,变成苏贵妃,
忆起和苏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猛然想到,就在杨睿有意接近他后,苏敏对他的态度就开始发生转变,等到他决定同杨睿前往洛阳时,苏敏几乎对他不理不睬,
莫非那时候便……不行,我得问个明白,
这四天,他度曰如年,每个时辰都在盼中秋夜快点到來,等到见到苏敏,问个明白后,便返回偃师,带着安禄山、杨国忠做个富家翁,等待冬儿和薛玉凤回來找他,绝不再参与任何事情,
他心中隐隐有些怕了,
那晚回來后,他让李林甫想法子打探影卫内幕,最主要是想打探老苏头,他不明白老苏头为什么会成为太师府的人,
李林甫连编外影卫都算不上,哪有可能打探到太师府的内幕,虽在暗中与影卫接过两次头,但根本沒机会打探太师府内的事情,更别说老苏头了,
不过李林甫还是给他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影卫奉命办事时,多着紫衫,
只这一句,便让杨平安想到,那晚老苏头穿的就是一袭紫衫,而影卫是由萧太师掌管的,
究竟说,老苏头根本就是影卫,还是说老苏头离开后加入了影卫,如果是前者,他为什么坐视窦二命丧柳青青之手,如果不是,那他后來又为何要加入影卫,
这个神秘的老苏头,到底是什么來历,
可以说,一个老苏头,就在杨平安心头压上了一座大山,带给他的压力比整个天策卫都要大,
只因为老苏头太过神秘,行事太过诡异,让杨平安根本摸不到半点头绪,而且老苏头心狠手辣,杀女人时都不带眨眼的,
除了老苏头带给他的压力外,谢阿蛮也给他带來了巨大的压力,
这几天,谢阿蛮时不时的來找他,言谈举止间充满了诱惑和试探,那种感觉就像他当初面对柳青青一样,只是谢阿蛮要自矜的多,并未向柳青青那般主动,
但饶是如此他也吃不消,
天策卫的女人,能相信么,先是柳青青想要拉他私奔,后是薛婷诈死赚足了他的眼泪,现在又來个谢阿蛮……哥们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又死在老苏头刀下啊,
虽然沒有了安史之乱,但宁王某犯同样使得时局动荡,不论是杨睿还是杨硕,天策卫还是影卫,都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够对抗的了得,
这种乱世,哥们玩不起,哥们不玩了行不行,
中秋夜见过苏敏之后,哥们就返回偃师,
“安爷,您在么。”门外传來笑脸男李林甫的声音,
杨平安收拢思绪:“进來吧。”
李林甫这几曰很是巴结他,这回來找他也不是空着手來的,手上拎着一个纸包,纸包上渗出了油迹,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壶酒,一脸谄媚笑容屁颠屁颠的來到他旁边:“安爷,今儿是中秋,你也不出去跟兄弟们乐呵乐呵。”
杨平安沒有回答,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历史上的李林甫是怎样一个人,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所以他心中一直有所提防,尤其是李林甫笑容满面口中抹蜜的时候,
果然,李林甫还有下文:“哦,小人明白了,安爷果然英雄豪迈仗义无双,一定是为了今晚护送小姐进宫养足精神,小人佩服之至。”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看安爷说的,小人生是安爷的人,死是安爷的鬼,小人当然要时常來孝敬安爷了,今儿个是中秋,小人特意给安爷送些喜庆吃食,这都是小姐赏赐的。”
说着话,他将手中的纸包和酒壶放在桌上,然后解开纸包:“安爷,这是胡饼,这是桂花酒。”
这不是月饼么,怎么叫胡饼呢,不管这些,这小子不会在里面做手脚了吧,
想到这里,他笑着摇头道:“你有心了,不过我还不饿,你吃了吧。”
“这是小人特意孝敬安爷的,小人哪敢吃啊,若是安爷此刻不饿,那就先放在这里,等安爷饿了再吃,小人就不打扰安爷养精蓄锐了。”
“你站住。”杨平安叫住李林甫,一推桌上月饼和桂花酒,“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安爷,今天是中秋啊,这两样都是中秋一定要吃的东西,你多少尝一口,这好歹也是小人的一番心意不是。”
“哈哈哈哈。”杨平安忽然起身大笑,绕着李林甫转了两圈,一拍他肩头,“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胡饼和桂花酒,你现在必须当着我的面吃掉。”
李林甫当即一个哆嗦,脸上笑容泛起苦涩:“安爷说笑了,这是小人特意孝敬……”
“你到底吃是不吃。”杨平安一把将李林甫摁在桌面上,抽出匕首顺势架在他的脖颈上,
若非他知道李林甫“口蜜腹剑”的典故,今曰怕就会着了对方的道,
“安爷……”
“我数三个数,你要再不吃,老子就在你身上捅一刀。”
“别别,安爷我错了。”李林甫吓得浑身哆嗦,跐溜一下跪在地上,“安爷,是小人有眼无珠,不该心存不满,想要报复安爷,在那桂花酒中撒了尿液,又把泥土洒在胡饼上,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以后保证再也不敢了,安爷您饶了小人吧。”
“真的只是这样么。”杨平安神情瞬间变得阴沉,一脚将李林甫踹翻在地,手中匕首朝着对方面门扎了过去,
“啊。”李林甫吓得惊呼一声,双眼紧闭,浑身如得了鸡瘟的鸡仔一般颤抖不停,
发觉自己还活着,身上也沒有疼痛传來,他战战兢兢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看到,那把匕首,贴着他耳边插入了地面,匕首旁还有几根断发,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回李林甫再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讲述起來,
昨夜影卫与他接头,让他想办法令杨平安今夜无法护送谢阿蛮入宫,并且给了他一包泻药,
他的鬼主意向來很多,便特意买來了胡饼桂花酒,并将泻药全部下在了桂花酒中,
他一直记恨杨平安,又在胡饼上抹了些泥沙,然后给杨平安送來,只以为或者定会中计,哪知却被一眼看穿,
“安爷,小人错了,小人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大人大量,放过小人吧。”说出一切后,李林甫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
杨平安眉头微皱,思索良久,才淡淡说道:“起來吧,这次我先放过你,若再敢有下回,我纵然不杀你,也要从你身上卸下写东西。”
李林甫不敢久留,不停的感恩代谢快速离开,杨平安又思索一阵,起身去寻谢阿蛮,
见到谢阿蛮后,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李林甫的话合盘托出,杨平安转身就走,
谢阿蛮连忙叫住了他:“你等下,你将此事告诉我,可是担心我今晚会遭遇不测。”
我去,这女人又在引诱试探我,
杨平安头也不转,平静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我两次相遇也算有缘,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罢了。”
丢下这句话,他再不做停留,拔脚离开,
谢阿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淡淡笑容,自言自语道:“你一定是担心我,所以才会专门來提醒我,你一定喜欢我,不然怎会连看我都不敢。”
李林甫是影卫派來的歼细,她早就知道,“间”之一道,世间沒有人比天策卫更加精通的,
因间,内间,反间,生间,死间统称孙子无间,当年被天策运用的出神入化,
那次世间动乱,多少曾经雄霸一方的英雄豪杰,最终都栽在了天策手中,间之一策居功至伟,
之所以她沒揭穿李林甫身份,只是为了反过來利用而已,沒想到今曰便从杨平安口中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趁着距离进宫还有段时间,她找來了封三娘,二人商议一番,准备好今晚的应对之策,
临近黄昏时,她与杨玉环乘坐绣轿,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大张旗鼓赶往皇宫,
杨平安走在谢阿蛮绣轿旁边,他发觉搬运服装道具以及乐器的下人突然多了许多,而且这些人双手有力步伐沉稳,与杨玉环手下那些搬运服装乐器的下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唉,看來今晚皇宫歌舞盛典,恐怕会更加“精彩”了,希望不会影响到我,
眼瞅着距离皇城越來越近,杨平安耳中忽然传來谢阿蛮的声音:“杨安,过了今晚,也不知我还有沒有机会见到你,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