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靖婉并不知道,庄子上其实来了客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还就在不远的地方旁观,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嬉笑玩闹,如此的亲密无间。
“看来我们今儿的确来得不是时候呢。”今日画着清丽的桃花缠枝妆的孙宜嘉,带着轻笑,带着点闲散的姿态,将帕子一圈一圈的缠在手指上,慢慢的松开又给缠上。
“但是,好像也不虚此行啊。”旁边袁巧巧也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嗯。”孙宜嘉点点头。
旁边骆家的二少奶奶赵氏也笑意浅浅,因为现在身怀有孕的关系,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温和,还有将为人母的母性,加之与骆靖明的感情真正的进入了蜜月期,而怀孕之后丈夫体贴入微,没有通房,通体舒畅,并没有孕期的不良反应,整个人越显滋润。
当然,来的不止是她们,还有她们各自的夫君,三对夫妇六个人。
三月三,是要出门踏青游玩嬉戏的,因为之前得到消息,靖婉不会回去,孙宜嘉临时起意,想来瞧瞧,袁巧巧得到消息,又怎么错过,然后又碰到骆靖明夫妻二人,干脆就一起了,自己媳妇儿要来,三个大男人自然只能“舍命陪君子”,面对活阎王,可不得要有“舍命”的觉悟。只是结果来得不怎么巧。
因为之前李鸿渊吩咐过,除非是乐成帝驾崩了,亦或者是启元亡国了,否则,没有他的传唤,都不准去打扰,显而易见的,这两件事都不可能在这个当口发生,现在只是王妃娘家人过来,当然不可能上去禀报,可是,有些话好像也不能明说。
最后还是龚嬷嬷做主,将他们带过来,嗯,只远观。
然后,这六个人,就被李鸿渊跟靖婉两个人狠狠的秀了一把恩爱。
再然后,三个大男人,在不同程度上接收到了自家妻子的眼神,那似幽怨,似控诉——看看人家晋亲王,再看看你,你怎么就没好好学着点呢?
而三个大男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塞,那个曾经花心风流,玩出七日盛宠的晋亲王,居然能被当成好男人好丈夫的榜样?自家媳妇儿都让自己多学学?
想想,简直就是心肝肺的让人痛起来。
“表嫂,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回去,还是……”
“回去?回去干嘛?”孙宜嘉摆摆手,然后笑着看向龚嬷嬷,“嬷嬷啊,我们这一路过来,也有点累了,那什么,能不能劳烦你让人给搬几张凳子来,我们坐会儿歇歇腿。”这是打定主意暂时要耐着不走了。
而赵氏与袁巧巧,这会儿更是以孙宜嘉“马首是瞻”,尤其是赵氏,要坐一会儿,更是光明正大,所以说,三个男人的意见更是被彻底的无视了。
而孙宜嘉的要求,龚嬷嬷自是满足,因为她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这地方相对隐蔽,能将靖婉他们看得清楚,他们那边却轻易不会看到他们,当然,这只是相对靖婉而言,至于会不会瞒过李鸿渊就很难说了。然而,李鸿渊依旧有节奏的推着秋千,半点不为所动。
而龚嬷嬷不仅让人给搬来了凳子,还准备了瓜果茶点,瞧着那意思是,半点不介意他们要做多久,他们这些人,早就被自家的两位主子荼毒惯了,也该让外人尝尝才是。
靖婉是完全不知道,旁边已经多了一群吃瓜众,兀自的玩的开心。
而留下来的六个人,那当真是心思各不同,三位女子,心里边那多少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你说,晋亲王怎么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呢?啊啊啊,该不会是假的吧?就算上次靖婉生辰宴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一些些的端倪,也没想到完全私底下的时候,竟是这般程度啊,这完全就是一个一心一意心里边只有自己媳妇儿的痴情种嘛,如果是换成别人,那些向来洁身自好的人,肯定能很容易的接受,甚至会觉得理所当然,然而,这人偏偏是晋亲王,这感觉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了。
“所以说,婉妹妹果然是命好啊,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婉妹妹那么好一人,如果她夫君对她不好才是罪该万死呢。”孙宜嘉感叹道,心里那点小情绪也消失了,乐颠颠的看得起劲儿。
骆靖博瞧了一眼孙宜嘉,又瞧了一眼旁边的丫鬟以及侍卫,一个个都像是没听见似的,他就默默的选择了闭嘴,只是心里边暗暗的祈求,媳妇儿别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当着这么些人说晋亲王“罪该万死”?是自己真想死吗?就算是大实话,也不能随便的说出来啊。
孙宜嘉像是知道自家丈夫的想法一般,回头看了他一眼,送了一个勘称优雅的白眼,“怕什么,他们王妃在前面顶着呢,就算晋亲王知道了又能如何?”
——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好歹是出生定国公府还是千年的世家,一等一的教养,曾经的顶级贵女,这会儿怎么就变成这么“张狂”的人了呢?这是众人共同的心声。
骆靖博没反驳自家媳妇儿,因为,自家媳妇儿说的还有道理。
旁边另外两位大男人,越发的心塞,甚至可以“预见”自己的“悲催”未来。瓜果茶点什么的,完全没有吃一点的**,看都看饱了。
所以说,还没意识到,其实是被狗粮给喂饱了。
一般而言,这样的场面,那绝对是自虐,通常没人会傻乎乎的一直看下去。
奈何孙宜嘉坚守阵地,另外两女跟着,其他的也只有无可奈何。
不知道什么时候,靖婉停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坐在秋千架上,头靠在一边的绳索上,静静的看着李鸿渊,只因为,李鸿渊竟然从海棠树上取下来一把琴,就那么席地而坐,琴放在腿上,缠绵悱恻的乐音悠悠荡荡的飘出……
而周围草地上也飘落了不少的花瓣,秋千停了,花瓣飘落的速度也变小了。
要说做“吃瓜众”的几个人,在乐音方面都有一定的修养,毕竟,这算是必修课了,就算是不会弹,最起码的欣赏水平还是有的。
晋亲王的琴技,简直超乎人的预料,而那曲子,可谓是柔肠百转,诉尽爱恋之意。
孙宜嘉倒是意外的沉默下来,或者说,在这一刻,她对靖婉是真的放心了,她的琴艺造诣自然是非凡,她非常的清楚,纯粹的琴技弹出的曲子,跟带着真挚的感情弹出来的曲子的差异,可谓是天壤之别,就好比现在,如果晋亲王不是对婉妹妹爱到了极致,是绝对弹不出这样的曲子的,只是听着,就能叫人心中柔软一片,感觉被他小心的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这一刻,她也终于承认,晋亲王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孙宜嘉站起身,“差不多了,走吧。”
“这就走了?表嫂,等会灯会,等把这曲子听完再走嘛。”
孙宜嘉笑起来,“听完再走?我怕你听完之后,会将某人嫌弃死。”一边说着,一边揶揄的瞧了一眼袁巧巧的夫君。
对方有点尴尬,而袁巧巧也反应过来,好吧,脸上也有一点尴尬。
三个大男人自然是巴不得赶紧走,继续下去,真的要不好了。
离开的路上,袁巧巧又恢复本性,“都说晋亲王一无是处,哪想到这么厉害。表嫂,你说,我们这些有夫之妇都受了影响,如果是那天婉妹妹生辰宴上的那些对晋亲王动了心思的人,她们听到会如何?”
“首先,她们不可能听得到,一般的曲子都不可能,更何况是由心弹出来的;其次,就算是无意中听到了,她们有那个勇气冒着非死即伤的危险扑上去吗?”孙宜嘉讽笑。衣角都摸不到,还想肖想那些有的没的,嗤……
孙宜嘉本就是非常聪颖的女子,她现在非常的怀疑晋亲王所谓的“克妻”命格,以前的不好说,但就之前的那几个,当真是被“克”着了吗?
随后,孙宜嘉又看了看袁巧巧,伸手拍拍她,“有些话别乱说,好歹给你夫君留点面子。”被另外的男人的琴音影响到什么的……
袁巧巧她家夫君的脸上,确实是有点郁闷,袁巧巧瞧过去,“不思悔改”,还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上对他吐吐舌头,跟小孩儿似的做鬼脸。这男人对自家妻子的本性也是知之甚详,郁闷什么,心中尽是无奈。然而,他接触的女子虽然不对,但是也不少,家里面的姐姐妹妹,还有长辈嫂子等人,以及外面的表姐妹,心性能跟她自己这妻子这般单纯,当真是少之又少,跟她相处,总比跟其他人相处舒心不少,就冲这个,也愿意护着她,宠着她,包容她一些。
骆靖博与骆靖明,在袁巧巧成婚之前,就跟这位京兆尹家的公子有所交集,关系还算不错,这会儿都露出不明意味的笑,毕竟,这位表妹的性子,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
他们来了又走了,靖婉半点不知情,这会儿正听琴的听得入迷,孙宜嘉这样对晋亲王比较无感的人,都能心中柔软,处在中心的她呢?身为“琴师”倾述对象的她呢?
靖婉直直的瞧着李鸿渊深邃的双眸,那里面,写满了与琴音相同的情思。
靖婉觉得,生生的醉死在里面都不为过。
在李鸿渊又换了一曲之后,“阿渊……”靖婉轻轻的开口。
李鸿渊没有回答,不过眼神表明,他在等她开口。
“换一换吧,心脏快受不了。”跳得有点快。
李鸿渊轻笑起来,“好。”
事实上,靖婉现在跟醉了差不了多少,因为加速的心跳,脸上飞起了红霞,眼角都泛起类似情潮一般的红,眼中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李鸿渊看在眼里,觉得这一刻在海棠树下的靖婉,简直美到极致。不过,心头倒是没升起什么欲念,对于这一刻心灵上的融合,同样是极致的享受。
随后李鸿渊倒是换了一首曲子,比较明快,符合这春日的美景。
靖婉也渐渐的平复下来,么,自家男人其实不是一无是处,而是无所不能才是。
又一曲弹完,李鸿渊随手将琴搁在一边,起身走到靖婉身边,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亲,随后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到秋千上,一手将靖婉抱在怀中,一手抓着绳索,一只脚触地,微微的用力,秋千就带着两人小弧度的晃动。偶尔仍有花瓣落下来,靖婉伸手接住,然后轻轻一吹,看着它飘得更远一些。
瞧着,就能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偶偶私语,似忆过去,又似展望未来。
等到安静够了,又开始到处“疯”。
等到回到别庄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
也就是说,两人差不多从早膳后出去,晚膳前才回来,午膳?一路上吃的可不少,哪里还能饿着,毕竟,玩得差不多的时候,坐在一起吃点东西,那也是情趣的一种不是。
等到吃了晚膳消食的时候,靖婉才知道孙宜嘉他们来过。
龚嬷嬷告诉她,因为今日王爷跟王妃暂不见客,坐了坐就走了,本身也无事。
靖婉也不再追问,怠慢亲朋什么的,才没有,跟夫君的成婚纪念日更重要。
消食之后,靖婉就开始收拾今日最大的礼物,九九十个玉雕娃娃。靖婉觉得,自己应该准备一个特殊的多宝格,这些娃娃,不应该埋在箱底,应该摆在眼前。
直到最后睡下了,李鸿渊也没等到媳妇儿准备的惊喜,目光闪了闪,倒也没有问出口,他大概明白,媳妇儿准备的惊喜,应该是给他的生辰礼物。
不过,那么早就开始准备,李鸿渊倒是越发的好奇。
说得也是,婉婉都说了,今儿的事情全部交给他安排。
安排嘛,自然要安排到底,因为白日的心灵交融,晚上的水乳交融就越发的和谐美妙。
这么下去,活阎王日后多半会时不时做一回“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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