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点来看,某些人简直就帮了他一把。
    不过,随着某些事情的临近,李鸿渊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异常,别人或许没有发现,但是,作为枕边人,靖婉自是再清楚不过,依照靖婉对他的了解,某人那就是一个所有大事都是小事,所有小事都不是事儿的主儿,即便是有时候某些人惹怒了他,他起伏的情绪持续的时间也不会长,来得快,去得也挺快,是“喜怒不定”的真实写照,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却是意外的长,靖婉又怎么会不奇怪。
    靖婉问他为什么,李鸿渊也只说是没事。
    靖婉轻轻的蹙眉,一次两次,他不愿告知,靖婉都觉得没什么,可是次数多了,心里难免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能被他放在心上惦记的事情肯定都不是小事,于是,靖婉又心疼了,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不再过问。
    媳妇儿懂事又体贴,可是这不是晋亲王想要的啊,希望她能刨根问底,他觉得,两人之间挺有默契的,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思维上偏生就没法达成一致呢?挺愁人!
    为了让媳妇儿放心点,李鸿渊将那些事情放在一边,毕竟,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不过,就算是这样,李鸿渊最近却是没少折腾傅云庭,虽然从未曾叫到眼皮子底下,傅云庭最近却相当的不好过,莫名其妙的升了官,虽然依旧是闲职,但是他却从早到晚累成狗,早朝没他的份儿,但是,他却起得比任何一位朝臣都要早,而晚上呢,差不多要子时才能回到家,坐在浴桶里都能睡着了,能趟床上的时间最多两个时辰。
    他妻子卫氏心疼得不行,可是又没办法,武安侯府的情况摆在这里,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傅云庭说“不”的权力。
    相较卫氏认为是朝廷又在找武安侯府的茬,傅云庭倒是更清楚,将他弄成这苦逼样的,其实是晋亲王,从晋亲王最初找上门,到现在,很多事情,傅云庭其实都想不通,晋亲王帮助武安侯府良多这一点不假,但是,十有**自己前世跟他有仇,自己于他说不定还是杀父夺妻之仇,今生才会如此的遭他恨,恨就恨吧,还不给个痛快,不过,傅云庭苦中作乐,如此被压榨,他的武艺倒是越发的精进。
    傅云庭在某种程度上是“真相”了,不过,真相其实恰好相反,是对方夺了他的妻。
    所以说,最无耻的还是活阎王,他前世抢了人家的妻,今生还要记恨人家,将人整得惨兮兮,当真是没天理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傅云庭也不去想,想了也没用。
    他自然不会想到,很快就到头了。
    武安侯府是以武出身,傅家的儿郎终究是逃不过上战场的命运,除非,整个家族彻底的消亡。李鸿渊前世时,靖婉“赔上自己”保住了傅家的两根苗,今生,李鸿渊会保住整个武安侯府,不仅如此,傅云庭他也不会要他的命,反而要傅云庭一辈子给他卖命,就跟贺识海一样,有些战事兴起了,可就不会向前世那般轻易的结束。
    要么战死在战场上,要么老死在战场上!
    所以说,活阎王其实已经变态到非人的地步。
    在庄子上又一次热火朝天的进行赛马的时候,八百里急报呈递到乐成帝御案上。
    西北边境,西匈奴、北匈奴大军联合进犯,来势汹汹,短短数日之内,已然拿下一府半之地,若是不立即支援,只怕一郡之地都会很快沦陷。
    乐成帝惊怒交加,立即召集大臣,现在已经不是战不战的问题,而是要如何战,怎么战,还有主将,粮草等等问题,战事来得太突然,之前半点音信都没有,如此的猝不及防,启元会连连失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朝中文武重臣都在第一时间齐聚御书房,在看了急报之后,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事儿的确是非常的棘手,就算有些时候存在主战派跟主和派,这时候主和派也不会站出来,试想,都失去了快两府之地,如果还敢谈和,怕是一向比较中庸的乐成帝都要出手直接将人给拍死,除非是那种只知享乐万事不理彻头彻尾的昏君,不然,没有哪个皇帝对于失去领土这件事会无动于衷。
    户部尚书这时候也没有哭穷,毕竟去年晋亲王往江南一趟,给国库收刮了相当不菲的一钱财,不过,这粮草,也不仅仅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幸好,去年全国上下都还算风调雨顺,要调集粮草,也并非难以做到的一件事。
    只是战事已经焦灼,粮草现行不太现实,确定主帅,立即前往边境稳住局面才是最为要紧的,只是这主帅的位置要谁来坐,又是一个问题。
    秦天鸣跟沈书韩都先后主动请缨,而兵部尚书,曾经也是赫赫威名的武将,现在年龄上虽然比另外两位长了个十几岁,保家卫国却也义不容辞。
    乐成帝很清楚,这些人都各有各的立场,一个不好,外边的仗没打完,里边又要乱了,所以,战事再着急,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定下人选。
    “传朕口谕,升朝。”
    今日本无早朝,现在也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这个时候升朝,必然是大事。
    还不知情的人,心中有些惴惴,在见到那些平日里万事面不改色的大人们此事都一脸凝重,不由得更加的不安。
    而原本李鸿渊庄子上的封王的皇子,也被第一时间通知,快马加鞭气喘吁吁的赶回来。
    很快,文武百官都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瞬间就交头议论起来。
    “对于主帅人选,朕犹疑不定,诸卿可有觉得合适的人选?”
    下面的人立马就七嘴八舌的开始推荐,只是在这推荐过程中,乐成帝心中就基本上有数了,可就是这样,他的眉头才越皱越紧,合适的人选,那都不合适!
    乐成帝心中暗恼,果然还是平日里太过放松,以致那些儿子的心是越来越大,他还没死了,就快要将他的班底给瓜分干净了。
    乐成帝迟迟不表态,下面的人就知道,皇上心中不满,于是,声音渐渐的歇了。
    而从始至终,最开始在御书房见乐成帝的一干重臣,基本上都没有开口,尤其是内首辅阮瑞中等人。
    等到多数人闭嘴了,乐成帝终于点到了他们头上。
    “皇上,武安侯世子,出身将门,虽未曾带过兵,然则,家学渊源,想来也不会差,近日,臣无意中得见,见其行事颇有章法,有其父之风,皇上不若考虑一下由此子领兵的可能性。若是皇上不放心,可将人叫至跟前,考校一番,另外,可以另外派遣两位副将随行,协助武安侯世子,不知皇上意下如何?”阮瑞中如此不疾不徐的说道。
    乐成帝面上闪过异色,沉吟片刻,“阮爱卿言之有理,来人,传武安侯世子觐见。”
    其他的人相互的瞧了瞧,也算是明白了乐成帝的意思,不过,要不怎么说内首辅深受皇上器重呢,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能力出众,而且揣摩皇上的心思也很有一手,这样的人别人轻易比不上也是情有可原。
    现在的武安侯瘫痪在床,逢年过节,“该有的赏赐”,也没少过,然而,乐成帝基本上没召见过,说得好听点,是体恤武安侯,但是,整个侯府的人都未曾召见,傅云庭这位世子不说,后宅内眷,也不会被皇后召见,这是功臣之后该有的待遇吗?
    傅云庭在宫中人找来的时候,还不明所以,而后那内侍笑着恭喜他,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傅云庭有吃惊,内心深处反而滋生了一种果然来了的想法,心里边甚至莫名的一松,不过,说是首辅大人举荐,傅云庭脑中浮现的却是晋亲王的身影,至于只忠于皇上的内首辅,跟晋亲王之间是什么关系,那就不要去想了,知道了,怕是没啥好处,而且,本身也与自己无关不是。
    傅云庭进宫,放在以前,他还藏拙一下,适当的表现出一个没啥出彩之处的纨绔样,现在,傅云庭表现的完全就是自己,至少要让人觉得他足够让人信服的地方,战场瞬息万变,危险非常,但是,对于武安侯府来说,是机会,虽然更可能是更危险的前路,因为皇室对武安侯府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诡异,直到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依旧不被放过,没有足够的军功护持,只会覆灭的更快,而军功,也往往是用傅家人的命换来的,现在,确切的说,就是他傅云庭。
    “臣傅云庭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乐成帝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傅云庭,任谁都看得出,乐成帝的情绪有点问题,并非那种看到青年才俊的欣喜,而是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整个朝堂都陷入了寂静,傅云庭安安静静的单膝跪着,低眉敛目。
    长久的沉默,“好,不愧是傅家儿郎,果然是英武不凡。册封武安侯世子为正一品镇国大将军,为西北抗击匈奴主帅,即日率三万大军赶往西北,以祈尽快稳住边境局势,夺回启元失去的领土。”乐成帝一锤定音。
    考校什么的,没了,就那么草率的做了决定。
    如此这般,便是作为“推荐者”,阮瑞中心中都不由得暗暗蹙眉,看来,晋亲王说的应该没错,皇上对武安侯府,比预想中还要有意见,这不仅仅“功高盖主”那么简单,毕竟,傅家的功绩,已经是过去很久了,武安侯府现在还真没什么地方值得忌惮,皇上所表现出来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虽然,在多数人看来,皇上对武安侯府是格外的任重。
    “谢主隆恩,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望。”别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傅云庭也并非当局者迷,接受得很平静。
    无亲无故,何来无限度的恩宠,超过了度,那就是捧杀了。
    随后,乐成帝又点了几个年轻的将领,却与之前所说的协助副将是两码事,年轻,意味着热血干劲,但也意味着莽撞冲动不服从调遣,边境十万火急,皇上现在的作为,简直就是儿戏。
    然而乐成帝却是理由十足,这些都是启元之栋梁,他相信他们,他们一定能出色的击退敌人。
    一群基本上都没接触过战事的人,就算学过很多东西,但那都是纸上谈兵,没有老将带着,初临战场就是这样的局面,这已经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了,更多的人感到不妥,正要开口,乐成帝直接站起身,“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粮草事宜交给户部兵部,康亲王,睿亲王,恭亲王三人共同协理,退朝。”
    明明开始的时候气氛还那么沉重,人人都知道迫在眉睫,可是才多久的时间,事情就完了,让人感觉到的,只有轻率,要说虎头蛇尾也不若如此。
    连同乐成帝的一众儿子的皱起眉头,找不到解惑的地方,纷纷找上了内首辅大人,寄希望他能给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阮瑞中同样是云里雾里,自然是将众人给忽悠过去。
    在众人未曾注意到的地方,阮瑞中与骆沛山对视了一样,手上动了动,达成了默契。
    两位重臣在回家之后,就找来了晋亲王留在自己府上的人,现在的情况,若是不见一见晋亲王,心中难安。
    不过原本只是让晋亲王做一份准备,安排好见面的时间,却不想,只是转头的事情,好像,晋亲王已经料到了他们要见他。
    一身常服,甚至都没乔装,就那么出了门,各自的马车,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将要出城的于仲擎,于仲奉皇上的命令,向晋亲王传达口谕,两人不由得在心中一番紧张,手心出汗,随后却发现这位御林军大统领竟然在有意无意间为他们打掩护,然后,就那么轻松的,没引起任何主意的情况出了城,直奔晋亲王的庄子。
    抵达庄子,在二人犹豫着要不要下马车的时候,于仲擎在外面却先一步开口,“下官正欲前往面见王爷,阮大人与骆大人可要与下官同行?”
    这都已经点名他们的身份了,自是再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下了马车,三方人心照不宣的打了招呼,至于心中“果然不愧是晋亲王”之类的想法,就无需宣之于口了。
    沐安亲自引路,走的暗道,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来自马场的喧嚣。
    还是那个李鸿渊与其他兄弟一起的包间,只是这会儿里面就只有李鸿渊与靖婉,没错,靖婉也在。
    见到靖婉,莫说阮瑞中,便是骆沛山都吃惊不小,倒是于仲擎的接受度最高。
    靖婉也不知道自家夫君打的什么主意,如此挑战朝臣的承受力,就只能保持微笑,安静的坐着,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
    “坐吧。——先与本王说说,任命傅云庭为主帅前后,父皇是什么反应。”
    晋亲王行事,向来难以琢磨,他都已经问话了,自然不能支支吾吾,三个人,分别站在自己的角度给了晋亲王答案,而于仲擎因为与乐成帝保持的距离最近,同时,在退潮后也见到一些,说得更为清楚。
    所有的,汇集在一起就三个字:不对劲。
    李鸿渊沉默片刻,所以说,皇室对武安侯府的诡异态度原因,或许只有启元的历任皇帝知道,那么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启元皇帝们对武安侯府态度诡异,要说这里面没有原因,鬼都不信。
    “副将了,点了谁?”
    “皇上未点副将,而是点了几个小将。”
    李鸿渊轻嗤一声,前世的时候,好歹还掩饰一下,正儿八经的点了副将,不过,不难理解,前世,武安侯已经死了,傅云庭与靖婉成婚不久,那个时候傅云庭颓唐,现在呢,武安侯府尚好,傅云庭有子,精气神都天差地别,不怪皇位上的那位都掩不住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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