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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婉有些机械的抬了抬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脸,后知后觉的认出了对方是谁,“嬷嬷,我听到阿渊在叫我。”眼泪还是在一颗一颗的掉。
龚嬷嬷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竟如此的伤心,瞧这令人万分的心疼,“王妃莫伤心,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王爷了。”
过了半晌,靖婉终于慢慢的缓了过来,擦掉眼角的泪水,脸上恢复了冷静,不过就算是吃下了保胎药,效用也没有那么快,到现在仍然有一些不太舒服,因此依旧靠在龚嬷嬷的身上没有动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肚子。
慢慢的回想之前的梦境,她一度怀疑那或许不是单纯的梦,关于自家夫君前世的事情,尽管他没有对自己说得很清楚,很多地方都是含糊地带过,但她现在似乎可以有一些联想,那或许就是他前世中“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的。这么想,或许有一些荒诞,但靖婉觉得那就是真相,那就是事实。
那样惨烈的下场,在梦中还是走马观花的形式,她都能感觉到彻骨的疼痛与悲伤,一点一滴经历的人呢?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惨死,那也依旧是死了,真正痛苦的人,是活着的人。
她的家人应该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或许还好一些,但是他呢?靖婉不敢想象那段时间我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换成是她,或许已经彻底的崩溃,别说什么为皇,开创一个王朝的鼎盛时代。
那个时候的她,或许还不了解他的深情,不知道在“她”死后他经历了什么,而以她现在的立场来看,那时候将孩子交托给他,并嘱托他照顾好孩子,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留下的,可以是心灵的寄托,也可能是一次又一次揭开伤疤的真凶。
眼泪不自觉的又在眼眶中滚动。
“王妃……”龚嬷嬷担忧的轻唤了一声。这时的龚嬷嬷,即便是一身利索的黑衣,也不是那个气势凌然的女护大人,而是长期待在靖婉身边,就算严谨端方,但身上的气息却是温和的,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杀伐果断的人。
“我没事儿。”靖婉揉了一下眼睛,将泪意憋了回去,“嬷嬷,我们去找王爷,现在就去。”
她等不下去了,连日来的思念再也压制不住,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出来,她想要见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见他,要见他,要见他,哪怕再多一分多一秒,她都可能崩溃。
“好,好,我们现在就去。”现在这时候,自然是靖婉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会忍心拂了她的意思。
不过,靖婉的状态,瞧着就没有完全的缓过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上路,依旧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要照顾她的情绪,又不能不在乎她的身体,一时间也有些两难。
在龚嬷嬷轻轻的抚上她的肚子时,靖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到底又一次把激烈的思念情绪压了回去,这可能是她跟阿渊之间唯一的孩子,如果没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另外一个。
“嬷嬷,身上有没有能给我用的安神之物?再休息一个时辰。”
靖婉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自是再好不过。“有,王妃你安心的歇着,时辰到了,奴婢叫你。”
靖婉点点头,闭上眼睛,尽可能的放空思绪,只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正所谓为母则强,而且没有依靠的时候,她就会是那个坚韧不拔的,毅力超凡的,李鸿渊前世最为了解的那个骆靖婉,外在不管怎么变,她骨子里始终是没有变的。
在安神香作用下,靖婉陷入了沉睡中,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做梦,看上去似乎睡得很好。
在这个过程中,龚嬷嬷始终关注着靖婉的情况,万幸已经渐渐的稳定下来,龚嬷嬷的手搭在靖婉的肚子上,“好孩子,现在就知道心疼娘了。”好像为了回应她的话,她又感觉到了肚子下轻微的蠕动。
这一下龚嬷嬷十分真切的笑了,不管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着这都会是最优秀最孝顺的孩子。
一个时辰一到,在确认靖婉确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然,离鼎盛状态还差不小的距离,但是,那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的,需得有安静稳定的环境,慢慢的调养,现在显然是不存在这样的条件,最好还是尽快的将事情了解,然后回京。
而在靖婉醒过来之后,发现,就在这段时间里,居然有弄出了了一顶轿子,看上去尽管依旧简易,但是,尽可能地做到了最精细,上面垫着厚实柔软的毯子,不管是保暖度还是舒适度都不必担心。
龚嬷嬷没让靖婉起身,直接的将靖婉抱起来,将她放在上面,掖好毯子的边角,无声的打了一个手势,就有四个人上前,将之抬了起来,然后,周遭的景物就开始在后退,后退的速度还相当的快,然而,靖婉并没有感觉到半点颠簸。
而龚嬷嬷在她旁边,与她保持着相对的静止,连上下移动都不曾,足见,四个“抬轿子”的人步子是一致的,她与他们也是一致的,看到这些,靖婉的心反倒是放松了一些,有这些人在,那就说明,自家夫君应该是早有安排,那么,他自身的安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妃,现在速度稍微有些快,可能会眼晕,你且稍作休息,很快,我们就能见到王爷了。”龚嬷嬷轻声的说道。
“嗯。”她能感觉到,事情或许真的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现在,多想也无任何意义,事情该如何,就如何,一步一步的来,没到那个地步就去思虑,除了浪费心神,似乎没有半点作用,而她现在,最忌讳的大概就是忧思。
至于孙宜霖,靖婉已经不想去多想了,不管他是不是事出有因,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毕竟,在早的时候,靖婉就已经想清楚了,就算是自己夫君想要杀了她,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是现在,所以,对于他的结局,不管是什么,都接受,不,应该是都与她无关,到时候,唯一要做的,或许就是将他的所作所为给隐瞒下来,不要让他牵连到孙宜嘉,那是她嫂子,是闺中密友,是她侄子侄女的亲娘。
孙宜嘉对孙宜霖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现在的日子不错,她不该受到孙宜霖的牵连。
就算是,在这封建王朝的大背景下,很多事情实行连坐,但是,靖婉到底顶多能算是一半土生土长的启元人,只要有前世的记忆在,她就不可能完全的被这个社会所同化,前世,在怎么罪大恶极,也没听说会连坐其家人的。
不过,如果事情太严重的话,靖婉估计也没办法想以前一样跟那位嫂子之间毫无芥蒂,毕竟,看到她,难免就会想到孙宜霖,不连坐,不代表不迁怒,她也不是圣人,跟孙宜嘉关系亲近,也亲近不过自己夫君。有些时候,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失控,不直接的宣泄到无辜者身上,就已经是极限。
多以,只能希望事情不会太糟糕。
靖婉无意间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似乎快亮了,这么看来,今晚的时间,其实比她所想的要快得多。——阿渊……
李鸿渊现在的状况可不怎么样,他被困梦境中,再一次的清晰的经历了最灰暗最痛苦的那段时期——他跟靖婉是进入了同一个梦中,还是巧合的,在同一时间做了同一个梦?
李鸿渊就算是暂时将锁情蛊给压制了下去,但是,又是东西们本来就是最为伤心神的,气息紊乱,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影响,要知道,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心神紧绷,再强健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受不了,继续下去,说不得就要影响寿数。
然而,现在,谁都近不得他的身,别看他依旧靠着,闭着眼睛,没半点动静,连同气息都很微弱,攻击力其实非常的恐怖,还就像是失去了理智,攻击对象无差别,谁靠近谁死。龚九就算是想要帮帮他,都无能为力,所以,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而那位女子,已经被李鸿渊身边的人不客气的丢远了,尽管因为顾及到替身蛊,动作还是轻柔,但是,“丢”却也是事实,一个女子被这般对待,要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可惜,别看现在李鸿渊“被控制”,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却都不容小觑,而且,这里是启元境内,就算是在不知名的荒山野林,但是,依旧是李鸿渊的地盘,对方就算是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会儿也不敢轻易的对这帮杀神做神什么。
所以,那女子“受了伤”,丢了人,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最后也只能生生的忍了,自是眼中那份势在必得以及恨意,却是越发的明显摄人。
李鸿渊的暗卫看在眼里,这女人,怕是不那么简单,瞧着那样子,说不定跟自家主子还有仇怨,而且那执念似乎也太深了一点,这就更加的奇怪了,可是,他们非常的清楚,在主子身边没见过这样一个女人,那么只能说明,她这张脸不是她的,或者,她跟某个与主子有“很深关联”的人有着极为亲近的关系。
这些事情,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不管是恩怨情仇,全部都解决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谁还会去在乎她到底是谁。
女子回到她的那一间屋子,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一个彻底,怒火让她的整张脸似乎都有一些扭曲变形,只是,砸着砸着,突然间停了下来,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痛,然后,好好地一张脸竟然突兀的渗出血来,瞧着似乎在一点一点的糜烂。
惊恐的用双手捂住脸,急急忙忙的戴上纱帽,“来人来人,从地牢里带个祭品过来,快,快点——”暴躁惶恐又急切。
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过,却不是启元的官话,好像也不是启元比较常见的地方语言,应该是更为小众的语言,甚至可能不存在于启元境内。
外面很快有了响动,一个漂亮的,看上去却顶多十三四岁的素衣少女,被两个同样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拖了进来,不客气的扔到地上,那少女或许是知道自己将面临的结局,从眼神到表情,都透着深深的恐惧,只是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就算是说不出来,想也知道是在求饶。
女子弯腰,染着红如血的寇丹的手掐住少女的下巴,只是,那手,原本应该是光滑的,细腻的,漂亮的,这会儿却像缩了水一般,凸起的青筋,皮肤干燥没有光泽,还有细微的褶子,“能成为我的祭品,那是你的荣幸,不过也不必如此的激动。”另外一只手还轻轻的抚摸着少女的脸蛋,“真是漂亮,不过,也真是讨厌呢。”如同面对爱人时深情低喃,只是哪指甲一下一下的划过,少女的脸上,从浅浅的红痕,到一条条的血痕,少女眼中的恐惧与疼痛交织,或许以为深深的恐惧以至于动弹不得,唯独身体在不投自主的颤抖。
或许是因为少女脸上甘美的血,女子的手臂突然鼓动起来,渐渐的,在她手腕的内侧,鼓起了很大的一段,皮肤被撑开,甚至显得有一些透亮,撑到某个程度的时候,砰的一下破开,黑黝黝的一团东西从里面钻出来,细看之下,有些像一只长满细小绒毛的蜘蛛,而少女的视线因为离得最近,似乎隐约的从蜘蛛身上看到一张人脸,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因为家里还算富足,一直被娇养着,带着天真与烂漫,某一天却被人哄骗,然后被掳了过来,很快她就知道了可能将面临的命运,因为在她的前面,她见了不止一次,整日的惶恐,希望能够被救出去,直到这一刻……
最后的求生欲望,让她拼命的挣扎起来,突兀的用力,那掐在下巴上的手,直接的划破了皮肉,鲜血直流,引得那“蜘蛛”越发的躁动。
而女子因为对方的反抗而心生戾气,一把揪住少女头发,直接将蜘蛛从少女的口中塞了进去,“给脸不要脸的贱人!”
少女就依旧在挣扎,只是现在的挣扎或许就不仅仅是因为求生。
只是,那离了“蜘蛛”的女子,皮肤变得越发的不好,如果只是是年轻女子,之后是中年妇人,现在或许已经变成了老妪,只是看不到她的脸,谁也不知道变得多恐怖。
不过,因为那变化,女子也变得愈发的暴躁,手下那鲜活年轻的生命,就成了她的发泄对象,又掐又踹,宛若疯婆子。
而那少女,也渐渐的不再挣扎,肉眼可见的衰老,直到最后,看上去像是七八十岁。
而女子终于嫌弃的松手,苍老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息的少女倒在地上,然后,一只鲜红的“蜘蛛”从她的领口爬出来,比之刚才的黑色,大了不止一圈,顺着女子伸过去的手,沿着原本的位置,重新爬回她的体内,而她手腕上那崩开的口子,转瞬间消失无踪,而原本苍老的皮肤也变得重新变得光滑富有弹性,拿手,亦是纤纤玉指。
整个过程中,女子就像是吃了仙药一样,口中发出令人听了,骨头都跟着软了的喟叹,而她身上的戾气,也因为恢复了年轻美貌而消失无踪,取了纱帽,笑意盈盈的,依旧是那令人神魂颠倒的绝世美人。
不用她多说,地上的“少女”就被当秽物一样的拖了出去。
“准备一下,我要沐浴。”女子带着点懒意的说道。
而伺候在侧的两个女子眼瞳缩了缩,“圣女,是普通浴,还是……”
“这种事还需要我来说,要你们何用?”慵懒瞬间变锐利。
“圣女赎罪,这就去为圣女准备。”两人惶恐的请罪,然后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圣女就会用她们来喂美人蛊。
美人蛊,顾名思义,能让丑陋的人变得美丽,亦能让人保持青春美貌,但是,从刚才那位所谓的圣女的所作所为就能知道,要保持美丽,这手段是何等的残忍。
美人蛊要发挥作用,就得用年轻美貌的女子来养,而那些云英未嫁的漂亮姑娘,是最好的选择,被“吃掉”的祭品越漂亮,使用美人蛊的人保持美貌的时间就越长,但是,不管多漂亮,最多就只有一个月的效用,效用过后,就必须再食用祭品,但是,随着次数的增加,效用会逐渐的减弱,而使用者的年龄增加,同样会使得效用减弱,到最后,一条人命,或许就是两三天的时间,甚至,一次就可能需要两三条命的祭品,足见,这美人蛊,是何等毒辣的东西,而使用美人蛊来保持美貌的人,早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畜生不如。
而这位圣女,其实年纪并不多,双十年华而已,一次祭品,也能保持一月的时间,但是,她还要使用血浴,血浴,自然用的就是血,而血的来源,就祭品是一样的,可是,一个人,能有多少血,血浴一次,又该填进去多少条人命,尽管,血浴的作用也是维持美貌,然,在使用美人蛊的最初,顶天能起到一点锦上添花的作用,相应的,反而因为将美人蛊养得太好,让美人蛊变得越发的贪婪,想吃更多的祭品,更频繁的吃。
这位所谓的圣女呢,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了,就想来一次血浴。
这样一个人,蛇蝎、畜生之类的词儿已经不足以形容。
一个浴桶很快的抬了进来,而后,看到桶内的血量,这位圣女大发雷霆,“怎么才这么一点?”事实上,已经不少了,她坐进去,基本上能没过小腹。
“圣女赎罪,地牢里,已经没有祭品了,此地偏远,没有人烟,祭品都是从别处寻来的,因为最近频频抓人,比较近的地方已经引起了启元官府的注意,如果……”
“闭嘴,我不想听你们解释,不管用什么办法,继续给我弄更多的祭品回来,现在嘛,是你们献身的时候了。”圣女甚是冷漠的说道。
两女眼中染上深深的恐惧,身体也微微的颤抖,不过,却没有慌乱,连忙跪下来,“能为圣女献身是我等荣幸,只是,现在没有其他姐妹在,届时,该由何人来伺候圣女?”
圣女知道她们不过是推托之词,不过,这也的确是事实,身边总不能没有伺候的人,“暂且饶过你们,还不去打水来兑上,就这么点,让我如何沐浴。”
兑了水,效用肯定会减弱,这让这位所谓的圣女相当的不满。
不过,也总比没有好,于是,在准备好之后,整个人都没了进去,片刻之后,才缓缓的抬起头,满头满脸的血水,怎看怎么恶心,她却给外的享受。
或许是因为美人蛊的作用,血水在渐渐的变淡,到最后,竟成了清水。
圣女从水中站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白里透红,莹润光泽,那皮肤,甚至胜过最上等的丝绸,用最柔软的布,一点一点的擦干,站在等身的镜子前,细细的一寸一寸的观摩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打量最完美的艺术品。
自恋或许没什么,但是自恋到某种程度,就跟变态差不多了。
不过,这都进入冬日了,这荒山野岭的茅草屋,肯定也不存在地龙,她就不怕冷吗?冷,或许可以忍受,但是,这身体上的变化,却不是忍受就能消除的,但是,这位圣女在之前就穿得挺清凉,便是那些常年习武的人,衣服都比她厚,她身上却没有半点变化,这就非常的不正常了。
用血水这么养一养,因为锁情蛊造成的伤势,好像也消失了。
------题外话------
晚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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