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她的靴子跟声音这么响,她也毫不在乎呢,原来这是一种迷惑他人的手法——黄晓霓在行动时,完全可以做到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的!”
一旦对某种声音习以为常以后,人就会形成一种思维惯性,叫人根本也不会去想“她能不能毫无声息地走路”这个可能性——也就是说,造成了一个盲点。
林三酒在心里充满惊讶地对意老师叹了一句后,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一时松懈,没有把扫描范围开大一些——她太迫切地想要恢复一个身体了,以至于她在面对需要消耗意识力的事情时,变得十分斤斤计较。
而在那一声微响消失之后,楼野便猛地扑向门口,握住门把手使劲一阵摇晃。叫兄妹俩脸色煞白的是,即使门被震得“哐哐”直响,但锁头依然牢牢地将几人都关在了屋子里。
按理说,人类造的普通办公室门是绝不会这么牢固的——兄妹俩眯起眼,顺着门缝朝外看了半晌,这才有些垂头丧气地住了手。
“没办法了,门上肯定用了十二界出产的东西。”楼琴叹了口气,一转眼,这才发现林三酒写在空中的字。“门外的是黄晓霓?你怎么知道……啊,我看看……你说,你能出去?”
被提醒了这一点,她的声音一下子抬高了,面色惊喜:“对啊,我怎么忘了,你是能出去的!”
虽然缝隙很小,林三酒现在的身体也增大了许多倍,但只要她拉长了意识体,慢慢地挤,她还是能够从门缝里钻出去的。
“太好了,你现在就出去,”楼野急不可耐地说,“把外面那个东西给弄下来!”
林三酒一声不吭,立即压低了身体,血红的肌肉和白白的头骨逐渐融合了、拉长了,颜色看起来像是人体被砸碎后混在一起似的惨不忍睹——楼琴垂下了眼睛不敢看她,只听哥哥的声音在一旁打气道:“对对,还有一半了……好,出去了!”
楼琴忙抬眼去看,正好见门缝底下一条鲜红尾巴似的东西,一闪就消失了,屋里已经空荡荡地没了林三酒的影子。
从门缝下面钻出来,花了足足四十秒——这个时间对平常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进化者来说,四十秒甚至足够他们爬一层楼的了——因此显得出奇地长。
林三酒一松劲儿,身体立时又恢复了之前半肌肉半内脏的状态。
她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门上的怪东西。
……在出来以前,林三酒也没想到对方用来加固门的,竟然是一个活物。
一只足有小姑娘上半身那么大的黑色蝎子,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门上,身体两侧长长的螫刺入了门板里,身上斑布花纹的乌黑色壳正幽幽地反光。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可思议,但林三酒仿佛依然能够感受到这只蝎子的“肌肉”。
小心避开了那只生着毒刺、正一甩一甩的尾巴,林三酒一把抓住了蝎子的身体,在它的尾巴还没有刺过来之前,猛地一发力——然而叫她吃惊的是,以她如今的力量去拉这一只蝎子,竟然连一丝都没拉动。
她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蝎子仍然好好儿地呆在门上。
林三酒有点儿着急了。
很显然,刚才黄晓霓不知怎么听见了他们的计划以后,就用蝎子把门封上,自己报信去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带着旦力等人回来。
为了避免楼氏兄妹被来一个瓮中捉鳖,她必须得赶快把人放出来——
“怎么了?”门后响起了楼琴发急的声音,“是不是打不开?”
林三酒想了想,敲了一下门作为回应。
这间办公室正好处于天台下方的那一层楼,楼层太高,就是想从窗户里翻出去也办不到。正当门后的楼氏兄妹商量起该怎么办的时候,林三酒突然有了个主意。
“等我,”她将一截身体从门缝下送了进去,有点艰难地写道:“我去追黄。”
黄自然是指黄晓霓——从听见那一声响,到现在为止,其实才过了两分钟左右。如果旦力他们仍然在一楼大厅的话,说不定黄晓霓还没有与他们见面。
只要能够抓住那个女人,无论是开门还是逼问口供都不是问题了——林三酒的心咚咚一跳,不等门后两个孩子回应,转身就朝楼下飞奔而去。
尽管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完成了很大一部分,但终究仍然是意识体:平时在外人面前她尽力控制了,因此看起来好像是双脚踩着地面似的;然而只要林三酒一个念头,她脚下与地面的那一丝极微小的空隙便立刻弹了起来,使意识体漂浮在了地面上。
自己既然能飞,想来怎么也应该比黄晓霓的速度才对——
抱着这个想法,林三酒用上了最大的速度,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已经从近十层楼的楼道里飞了过去,接着迅速扑进楼梯里,前往下一层。然而每一层都没有黄晓霓的影子;一直当她看见了一楼大厅的门时,四处仍然是一片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动静。
别说黄晓霓了,连旦力、朱明春都没瞧见。
“奇了怪了,他们之前明明在这儿的啊……”林三酒心急如焚地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使劲回忆是不是哪儿出了错——直到她飞到走廊里一抬头,这才恨不得能给自己一巴掌。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停留在顶层——也就是楼氏兄妹所在的那一层,已经不知停了多久了。
“他们是坐电梯上去的!”林三酒吃惊之下,也顾不得骂自己笨了,赶紧一头冲出了大楼,迅速向上飞。“希望那两个孩子没事……”
她在心里自言自语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便将她的大脑惊成了空白一片,高空中大楼的最顶端猛然喷薄出一股剧烈的火光和气浪,甚至连林三酒都不由自主地被掀得远了——顿时,碎玻璃、砖块、窗棂之类的东西,被爆炸波轰击得像下雨似的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在这一片气浪和碎片中,两个人影直直地掉了下来,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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