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梯“叮”地一声在地面层停下来的时候,林三酒和同伴们互相看了一眼——看来他们之前都误会了。
“原来不是一层一层往下闯关这样的模式?”她望着停留在电梯屏幕上的“G”字,向那志愿者问道:“我们怎么又回到地面上来了。”
“噢,不是的,”那志愿者当先一步迈出电梯,笑着说:“们被安排到了哪个游戏,就前往哪个游戏的场地,具体是第几层并不重要。”
走出电梯,眼前已经不是那一个蓝墙人出现过的小镇了。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下时,往哪个方向走了多远;如今重上地表,举目四望时,她发现不远处多了一条绵延山脉,高高地凝视着这一处城市。
据说游戏场地离电梯不远,在众人出发后的这短短一路上,那个志愿者都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哪怕是有人朝别的方向回个头,他都要赶紧笑眯眯地问一句“怎么啦?”——似乎生怕有人想逃。
为了让他们放心,志愿者还一再保证道:“接下来的游戏,输了也不会死的。”
要是真的,那可太好了。以前肯定有过进化者想逃跑吧?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游戏场,从这一个跑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三酒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来到了一栋老式民宅的门口。
“到了,”志愿者倒是非常有礼貌,站在门侧举起一只手,像是高级餐厅的侍应生一样示意他们走过大门。“如们可见,这里是一栋二层的旧式公寓楼……这里是大厅,信箱什么的都在这儿。”
现在他不像是个游戏志愿者了,倒像是个房地产中介。“我们在大厅稍等几分钟,还有另一批进化者马上就要到了……什么?噢,对,对,们要扮演的角色就是这栋楼里的居民。”
大家都有点吃惊。虽是同一栋楼里的居民,但人们往往能住上好几年而没有和邻居说过一句话;莫非不是一个需要所有人一起参加的故事?或许是各人有各人的故事?
一行五人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又有一个志愿者,像导游似的领着另一队人到了。来人足有八个,看样子彼此之间也不熟悉;第一个志愿者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只装满纸条的碗,招呼大家说:“来来,都抽一个自己要扮演的角色。”
十三只手臂像被春风吹动的树枝,纷纷朝碗上落去。斯巴安的外表有时候实在太碍事了,林三酒分明瞧见有个新来的女孩使劲挤开别人,就为了能把自己的手伸到他的手旁边。
她好不容易从众手之间抓出了一张纸条,从人群里退了一步,打开纸条看了看。
又看了看。
……没看错。
她想问问礼包拿到了什么角色,一抬眼,发现他的面色更加古怪——二人目光一碰,他就苦笑了一下:“姐姐,没想到我这次倒是能避免无谓的消耗了。”
林三酒一怔,刚要问他拿到了什么角色,正好听志愿者大声招呼道:“我们一边走向们的公寓,一边在路上介绍角色,请跟我来。”
1号公寓就在大厅一转角的位置,季山青拉着她的衣角,不舍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走上了1号公寓门口。
“1号公寓有两位住客,”志愿者读着一张纸条,先介绍了季山青:“这位是……嗯,猫葵。”
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棕榈科,一种丛生灌木……是家里常有的装饰盆栽。”
……什么?
第一个志愿者朝季山青叫了一声,在门口比了比,“请到的生活区来,要进入角色了。”
林三酒吓了一跳,再一看礼包,后者显然心绪糟糕,脸上此时很应景地带了一点儿绿——他满面嫌恶地在门口看了看,用袖子使劲打了打灰,不情不愿地在门口盘腿坐下了。
“只要别挪位置,动一动也可以的。”志愿者提醒道,递给他一本手册:“这是的角色手册,其他人可以在电视柜里找到自己的那一份。”
就算是这样……要一直扮演植物到游戏结束,果然没有什么大消耗。
“1号公寓主人是烤肉胡,”志愿者一挥手,说:“经营着一家生意惨淡的烤肉馆,酗酒,粗鲁,中年离异,行为不稳定。”
这还养盆栽啊,能行吗?
一个肤色匀净的中年女性走了上来——尽管似乎有点年纪,外表依旧细致得宜,与烤肉胡这个角色简直找不出一丝关系。
据说大家都能在各自公寓的电视上看见接下来的角色介绍;就连猫葵,踮起脚尖也能从窗户里看见电视屏幕,因此已经介绍过的角色,就不再继续走了。
“请务必好好照顾这盆猫葵,”在离开1号公寓,往下一间走的时候,林三酒语重心长地向烤肉胡拜托道。“游戏后我一定重谢。”
斯巴安忍了一会儿,没忍住,临走时拍了拍季山青的肩膀,对烤肉胡说:“这盆草倒是挺绿的。”
丛生灌木季山青不能说话了,眼巴巴地坐在门口,望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林三酒几次回头,都觉得他特别可怜:虽说没有什么消耗,可是他连门都进不去,一直坐在外面多不舒服啊?
“2号公寓的主人,是一对上大学的年轻女孩子,杰西卡和李儿。杰西卡很受欢迎;李儿比较内向,据说好像有点嫉妒她的室友,但二人关系还是挺亲密的。”
拿到杰西卡角色的是一个身高撑死只有一米二的老头儿,面容决称不上赏心悦目;李儿倒真是一个年轻的黑发女孩,面色非常不好看,还小声问另外一个志愿者能不能重抽——答案当然是不能。
“3号公寓是一个脾气不好的独身老太太,大家称她为陈小姐。”随着志愿者的介绍,真的走出来了一个外表完全符合独身老太太标准的进化者——进化者一般很少会衰老成这样,一方面是体质和基因层的改变;一方面也是很多人不等老到这个地步就先死了。
“因为一般人都对老人不感兴趣,所以没有更详细的资料了。”志愿者看了看陈小姐刚刚举起来的手,就说:“不,没养猫。是谁规定每个不婚老太太都得养猫的?我每次介绍到这儿都有人问养猫了吗。”
陈小姐面容松弛、多皱,鼻子往下垂得长长的,总叫人疑心她即将骑上一支扫把飞走。她放下手进了屋,“砰”地一声将门在众人面前甩上,进入角色毫不费力气。
4号公寓是一对夫妻,名字分别叫阿黑和小黄——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类非得起个狗名。丈夫是个药剂师,妻子有两年没出去工作了;他们俩有一个才九个月大的婴儿,婴儿据说是NPC扮演的。
说来也巧,这对角色正好分给了斯巴安的那两个小粉丝;他们俩拿到的角色和自己年纪相差不远,唯独别扭的是,那女孩是丈夫阿黑,那男生是妻子小黄。
5号公寓和它以后的数字都在二楼;整个住宅楼成口字型,正好每一边是一家,一楼中间是一方小小的草坪。
“5号公寓,主人是关先生。他二三十岁,是中学老师,很文雅爱干净的一个人。”
那个使劲挤开别人、靠近斯巴安的女孩,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她选的角色挺不错,四平八稳,要说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没有和斯巴安成为一家。
“……深深地暗着杰西卡。”志愿者补充了一句。
众人花了半秒,想起了杰西卡是谁——从楼下的公寓里,传来了那个黑发女孩李儿“哈!”的一下笑声——毕竟她就是抽纸条时被挤开的那个人。
“6号公寓住着一对祖孙,”志愿者介绍道,“那奶奶就叫奶奶,谁都不太清楚她的本名。她性格温柔,脑子有点糊涂,和楼下陈小姐正好相反。”
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走到6号公寓门口,张望了一圈。“我孙儿呢?”
真是难得能看见斯巴安露出这种表情——活像有人把他当毛巾给拧成一条,他还得在面子上保持礼貌一样。他咳了一声,双手插进裤兜里,在提步走上去之前,忽然凑近林三酒耳边低声说:“……看我因为来救,现在要付出多大代价。”
“好,给买两根冰棒。”林三酒面色不改地说。
很快众人就知道,孙儿今年五岁,马上要上小学了,名叫平克。那个奶奶在孙子身边却有点手足无措,被五岁的孙子衬得像个花园地精。
7号公寓,终于轮到林三酒了。
“这里是伊丽莎白·玛嘉·吉尔斯的住所。”志愿者邀请她走到自己家门口,“一个占婆、通灵师、秘术者,擅长读茶叶、看水晶球、占卜、诅咒解咒……等等,或者说,至少她自己是这么声称的。其实公寓里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像个骗子,在自己家接待客人这一点,让邻居们感到很讨厌。”
伊丽莎白·三酒·林接过钥匙,叹息着走进了7号公寓。
最后一间8号公寓,是独身女子爱碧的住所,角色扮演者是一个脸色发黄的瘦男人,可是爱碧却是三十来岁,外表美貌的角色,喜欢昼伏夜出。林三酒一边听着电视上的介绍,一边按照志愿者的吩咐,从电视柜里掏出了角色手册。
在她的角色手册上,写着她的游戏目标。在“短期目标”的旁边,目前暂时还是空白的。“终极通关目标”是: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真正的灵能者。
所以,她根本就是一个骗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