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凉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淡然开口:“我知道,你不用特意来跟我汇报。”
风墨痕见她淡定得不像话,一副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样子,面色极为的难堪:“既然你早就知道,就应该派兵去营救他们啊!”
苏陌凉冷冷的觑了他一眼,唇边浮起一抹讥讽:“救他们?怎么救?派剩下的五万士兵去营救,然后又被北军屠杀殆尽?呵呵,那北晗昱跟你想得一样,正盼着你出兵呢!”
风墨痕闻言,被她堵得说不起话。
是,他承认,就算再派五万出去,也只有被屠杀的份儿,可是不派兵,他怎么忍心看到那么多人死于非命。
实在是太惨了。
苏陌凉看出他的纠结,用了一种极致冷漠的口吻说道:“白天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们,甚至疾言厉色的阻止过他们,但他们自己不听,如今全军覆没,自己生死未卜,这就是教训,就是代价!”
风墨痕听她口里吐出比冰刺还要冷硬的字眼,心逐渐被揪紧,泉水般的瞳孔也浮动着痛苦的神色。
他可以不在乎那五万士兵,但是风绾璃和风延昭,他不得不在乎。
“凉儿,你不觉得这个代价太大,太惨重了吗!”
苏陌凉闻言,也来了火气,低喝:“我何尝不知道代价惨重,皇上信任我,将军队交给我,结果一来就损失了五万士兵,我心里难道就好受吗??”
“不要盼着谁去救他们,因为你的妹妹和二伯才是杀害五万士兵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们刚愎自用,鲁莽行事,怎么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怎么会中了敌人的诡计!要怪只有怪他们自己,怪不得任何人!说来,我倒还宁愿你妹妹和二伯已经战死,因为落入敌军手里,你知道会怎样吗?”苏陌凉一步步走向风墨痕,疾言厉色的呵斥震得他后退两步,满脸错愕。
苏陌凉阴沉着面色,唇角轻咧,冷哼:“北晗昱很显然知道风绾璃和风延昭在军中的威望,他们两个一定会成为人质。只要他们两个垮了,剩下的五万士兵根本不用出战就已经垮了。军心一旦垮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再战的可能吗?”
苏陌凉犀利的反驳,惊得风墨痕白了脸色。
是呀,风绾璃和风延昭是军队的主心骨,是所有士兵的信仰,他们一旦被擒,军心大乱,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苏陌凉见他渐渐的反应过来,再度开口:“不但如此,风绾璃和风延昭被擒的消息一旦传入丹新城,就算你阻止出兵,你却平息不了五万士兵的愤怒,平息不了留下来的两位副将的愤怒。他们会失去理智,带领士兵,强行出城营救,到那时候,就真的正中北晗昱的下怀,苍元国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风墨痕震撼得身形一颤,连连后退几步,神色顿时涌上惊骇。
他自诩聪慧,只是从未带兵打仗,对战局看不透彻,没想到苏陌凉才刚来一天便是摸清楚了战况发展走向,实在是可怕。
现在听她一番分析,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一个狂欢庆祝的背后,是多少其心可诛的阴谋啊。
如果今日苏陌凉不在,他肯定会派兵出城营救,那今晚丹新城就会全军覆没,而对方又是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一个城池,只要丹新城一败,北军后面就会如过无人之境,直捣帝都,的确是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还天真的以为北军估计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占领苍元国,现在看来,他们只需要几天的时间。
这样的战术,这样的速度太可怕了,就连风墨痕都感到了颤栗。
苏陌凉见他彻底醒悟过来,面色添了几分凝重,轻轻叹道:“这位北晗昱的确是个用兵高手,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让士兵喝酒吃肉,就能让十万精兵全军覆没,你就得知道这人的厉害。他不光战术厉害,他更厉害的是心理战。他早就摸清了我们视死如归的心理,知道我们听他们松懈,就一定不会坐以待毙,才出了这么一个计策引诱我们,又摸清楚了风绾璃和风延昭在军中的威望,在士兵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擒住他们,比屠杀他们更有意思。”
风墨痕听了这番话,已经感到了几分恐惧,可还是有一肚子的疑惑:“北军这样的实力,完全可以攻打我们,可为什么他们不主动出兵,要引诱我们出去呢?”
苏陌凉笑了:“我们位处险要的地势,居高临下,四面环山,他们想要攻进来,还得爬山涉水,如果我们在中途埋伏,居高临下的攻击,难免会让他们损失一小部分的兵力,而这位北晗昱显然是个骄傲的人,他不允许损失一丁点的兵力,他的目标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整个东炎大陆,这样的人很狂妄很嚣张,也很厉害!”
听到这番话,风墨痕彻底沉默了。
他不知道是该感叹苏陌凉的聪明才智,还是该感叹北晗昱的阴险可怕。
总之,他知道,这次彻底的败了。
“凉儿,我理解你不出兵营救,但我实在没办法看着他们两个送死,我会单独一人混进落星城救出他们。”风墨痕坚定的说完,转身便走出了她的房间。
苏陌凉见了,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阻止。
此时,在外面听了良久的宫佑熠走了进来:“你真的放任他去送死吗?”
“风绾璃和风延昭必须救出来,所以他去最合适。”
宫佑熠不明白了,问道:“他们不听你的指挥,救回来了,只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们?”
苏陌凉摇了摇头:“你觉得他们死了,那些士兵就会听我的指挥了吗?所以,他们如今落在敌军手里,才真的成了我的绊脚石!”
宫佑熠面色闪过惊讶,随后领悟的点点头。
是呀,他们两人代表了军心,他们遇难,只会让苏陌凉更加难以掌控丹新城的局面,反而是有害无利的。
就在宫佑熠感叹的时候,身后忽然走来了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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