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带着初迟进了皇宫后,谢云澜和言宸救好了永康侯。
永康侯醒来后立即抓住谢云澜急急地问,“怎么样?是你们来救的我,谢芳华的计划可是成功了?”
谢云澜摇摇头,“没有成功,被太子给破了。”
“什么?”永康侯大惊,“太……太子给破了?怎么破的?他身边有会解这种要命毒药之人?”
谢云澜点点头,念他费心尽力毁了自己十几年的暗桩帮助了谢芳华一场,便简单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永康侯听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成事了我还能有些底气,如今不但没成事,反而……太子一定会找我算账的。”
谢云澜摇头,“你放心,太子不会找你算账的,你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永康侯立即问,“谢芳华是怎么在太子面前保的我?真的能保证太子不找我算账?”
“你毁了十几年的暗桩,对太子来说,对你就少了戒心,永康侯府以后踏踏实实帮政,他这笔账算不得你头上。要算也是算给芳华,所以,侯爷你只管安心。”谢云澜看着他。
永康侯闻言想了想,他也不是个傻人,很快就想明白了。永康侯府一直依靠当今皇上扶持,背后自然有些势力,如今因为谢芳华,折损了出去,对太子来说,他也不希望他防一个忠勇侯府,还要再防永康侯府,对于这样的永康侯府,以后没什么可再依仗的,他才更放心。
他想明白了,也不怕了,站起身,也不怕谢云澜看到他刚刚失态而笑话,对他拱了拱手,“劳烦你回去告诉谢芳华,因此一事儿,我永康侯府为她折损太大,我夫人的生产难关,她既然答应,就一定要谨记。”
“芳华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侯爷放心吧!”谢云澜颔首,“不过夫人临产还要有些时日,侯爷在这段时间里,还是要好好地照顾夫人,保她平安顺利到生产才是,否则芳华也不是神仙。”
“老夫省得。”永康侯点点头。
谢云澜和言宸告辞,出了永康侯府。
待二人远去,永康侯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燕亭不在府中,也是好事儿,避开了太子和铮小王爷的明争暗斗,这恐怕才只是刚刚开始。以后这日子,还早着呢。难保不演变成硝烟弥漫。”
“侯爷说得是!”幕僚也叹了口气,“小侯爷和铮小王爷交好,难保不卷入进去,到了铮小王爷的阵营。就算铮小王爷有本事,张狂,但他毕竟也是个小王爷。如何能和太子比?”
永康侯向外看了一眼,摇头,“你怎么能忘了先皇和先太后只有英亲王一个嫡子呢?又怎么能忘了当今皇上这个皇位是怎么坐上的呢!论起来,铮小王爷虽然是小王爷,但是揪其身份,他的身份可不比太子的身份差,反而还更高贵些。”
幕僚心神一醒,压低声音,“是啊,这样说来,岂不是也许将来更会乱?”
永康侯点头,“以着这二人的性情,难保不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很多人还庆幸这一代的南秦没有夺嫡之争,就算三皇子、五皇子夺嫡,虽然闹了些大动静,但到底没有见血灾。如今三皇子、五皇子去守皇陵了。四皇子在皇上子嗣里一枝独秀。可是偏偏,还有个铮小王爷。”幕僚又是忧心又是庆幸,“以后咱们府,也没什么可让太子和芳华小姐看得上的价值了,京城各府暗桩剔除了十之六七,也算是斩尽了最有价值的东西。剩余的那些小朝臣府邸的暗桩,也没多大意义。这也未必是坏事儿。反而没准夹缝中能保了平安。”
“嗯!”永康侯点头,“谢芳华怕是早料到了,才会说太子不会将我如何。但今日她让谢云澜带着言宸来挡住了太子进府,也算是让我不至于在太子面前丢脸害怕,还算是说到做到。一个女子,有如此心智手段,实在是祸。”
幕僚认同地点点头,“天色晚了,侯爷从昨日就没睡好,早点儿歇着吧。”
永康侯颔首,“本侯懦弱,胆子小,不禁折腾,从明日起,对外就说我病了吧!告假几日,在家养病。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大婚,太子想做什么,他们想斗什么,这个热闹我可不掺和着去看了。”
幕僚好笑,“侯爷说得是!”
这一晚,太子从狩猎的行宫回来,快速地找到了神医,救好了朝中的大半忠臣,之后才救后宫亲生母后和妃嫔娘娘。此举一经传出,瞬间就稳住了恐慌的京中各府,也稳住了惶惶然的百姓。
当日夜,太子仁心仁德,先国后家,先社稷,后至亲。此举令朝臣分外感动,一片颂扬。
如此为江山社稷,为朝局稳定,为百姓子民的太子,才是好太子。
当日夜,这股颂扬的风就刮出了京都。
西山大营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秦铮站着窗前,负手而立,浓郁的夜色下,屋中没掌灯,他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
青岩站着他身后,如黑夜的影子。
“她如今在做什么?”秦铮低沉的声音响起。
“芳华小姐早早就睡下了。”青岩知道她问的是谢芳华。
秦铮挑了挑眉,“早早睡下了?”
青岩点头,“没错,是早早就睡下了。海棠苑早早就熄了灯。”
秦铮看着夜色,沉默片刻,忽然一笑,“她输了一局,还能踏实地去早早睡下。秦钰若是听闻,不知是什么表情。”
“愈加的敬佩欣赏吧!”青岩回道。
秦铮冷哼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要了漠北三十万兵马,我丝毫没出手阻拦,就为了留在京中要她。他要他的江山,我要我的女人,各有所需。如今他得了兵马,却反过来夺我的人?我的人是那么好夺的吗?”
青岩不搭话。
“齐言轻和玉云水如今已经到了漠北了吧?”秦铮手指轻叩了窗棂一下,“他们离开京城已经二十日了,若是连漠北都到不了,他还想做北齐的王?”
“若是平安隐秘地到了南秦和北齐边境的话,不到明日,应该就能有消息。”青岩道。
秦铮点点头,“希望齐言轻不让我失望。”
青岩看着秦铮后背,犹豫了一下,“这位北齐的皇子,他可信吗?毕竟他是为了和太子合作而来的南秦,是为了谢氏倒塌,也是为了铲除谢云继。如今离开,却是为了……”
“齐言轻和秦钰一样,虽然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也得跨出去,才是皇帝。不跨出去,那么就不是。无论是皇子,还是太子,头上都还有一人在压制。若是齐言轻想要北齐皇位,想要那把椅子,那么,他如今就得舍了秦钰,听我的。”秦钰冷笑,“利弊得失,他是聪明人。”
“若是这件事情成了,还是要多谢云继公子。”青岩道。
“也不枉我助他从齐云雪的手里脱身。”秦铮不置可否。
“过去今夜,还有明日,后日两日了。希望来得及。否则,真怕是要动血了。”青岩道。
“即便动血,也是秦钰自找的。”秦铮转回身,摆摆手,“你盯好沿路的信使,不要出错。”
“是!”青岩身影一闪,退出了房中。
秦铮转身走到床前,脱了外衣,躺去了床上,也睡了。
三更十分,青岩出现在窗外,“公子,信!”
“拿进来!”秦铮腾地坐起身。
言宸推开门走进来,先走到桌前,将灯掌上,然后,将信递给了秦铮,“两封信一起。”
秦铮接过信,看了一眼,只见一封信是齐言轻来的,一封信自然是谢云继来的。
他先打开了谢云继的信,长长三大页纸,秦铮直接看了信的末尾,上面写了两个字,“事成。”,他这才从头读。
只见这位云继公子拉拉杂杂地说着他想念南秦了,北齐一点儿也不好玩,北齐的美人太开放了,在大街上拉着他要让他去当夫君入赘。还是南秦的女子好,矜持秀美,当然,在他心里芳华妹妹最好云云。
又说了希望他大婚顺利,可别被秦钰得逞,他还是看好他和他的芳华妹妹的,虽然听说她被他射了三箭,险些丢了一半小命,不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射得好云云。
秦铮看着看着,越看脸越沉,但还是耐心地看完了,之后,将信放在灯火上,刚烧了一个角,忽然又撤回手,递给青岩,“你去,将这封信,送去忠勇侯府给她。”
青岩立即接过,心想忍了这么久,他家公子今天终于要跟芳华小姐通话了。他克制着紧张问,“除了送这封信,您还有话要转交吗?”
秦铮本来要打开齐言轻的信,闻言蹙眉,回头看向青岩。
青岩看着他。
秦铮看了他片刻,转回头,不满,“青岩,我发现你最近话太多了。”
青岩闻言转身出了房间。
秦铮笑了一下,也难为了这个自小跟在他身边惜字如金的隐卫,以前他无论怎么逗他说话,他都寡言少语。后来他渐渐长大,也不逗他说话了,习惯了他的沉默如今。但是,自从落梅居那一件事儿之后,他在他面前的话就多了。
他打开看了齐言轻的信,相比较谢云继的信,齐言轻的信很简短,寥寥几语。但已经足够。他看完信之后,毫不犹豫地放在灯火里烧成了灰。之后,又转身上了床。
谢芳华在秦钰离开忠勇侯府,前往英亲王府、左右相府、监察御史府,翰林大学生府等各府邸之后,传出果真朝中重臣被初迟治好的消息。她沉默了半响,对众人道,“既然这一局败了,今日怕是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回头再想想。”
“还有两日了啊,再想什么筹谋,时间也怕是来不及了。”崔允急道。
“还有秦铮呢!”谢芳华面色平静,“他这么长时间,如何能没做什么?况且,时间虽然紧迫,但是两日也是时间。过了今夜再说。”
崔允蹙眉,“这些日子那个臭小子都猫在西山军营,没见他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舅舅,若是能表面看出来做什么,那还有什么用?就像秦钰,他背后做了什么,至今我们也不知道。”谢芳华道,“您就别忧心了,忧心也没用。”
“好吧!”崔允闻言只能作罢,“希望秦铮这个混账小子别让人失望。”
谢芳华点点头,回了海棠苑,早早歇下了。
三更十分,墙外轻无声息地跃进来一个人影,几乎踏足无声。
转眼间,那个人影便来到了窗前。
谢芳华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侍画、侍墨都没惊动,这个人显然武功极其高绝。
“芳华小姐,我是青岩!”青岩低声开口。
“谁?”随着他开口,侍画、侍墨等人从隔壁房间冲了出来。
对面西厢房,言宸再窗前看了一眼,没说话,也没有出来。
谢芳华从床上起身,下了地,来到窗前,打开窗子,看着青岩,“何事?”
青岩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公子给您的信。”
谢芳华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您现在看吧,我在这里等着您,若有回话,我能传回去。”青岩道。
谢芳华又愣了一下,她隐隐地觉得这位秦铮身边的第一隐卫话似乎比以往多了,她点点头,对侍画、侍墨等人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侍画、侍墨等人心中震撼青岩的武功,想着他的武功应该和铮二公子的武功一般高深,上一次铮二公子来,是因为她们在小姐的房间守夜,人进屋了才知道。这一次,若是他不开口,她们肯定发现不了。齐齐看了青岩几眼,退回了房间。
谢芳华掌上灯,打开信,发现是谢云继写给秦铮的信,她又愣了一下,这才酌字酌句地看了起来。半盏茶后,一封信看完,她有些好笑,合上信纸,对青岩道,“你就他回话,就说我看了信。”
青岩微微皱眉,“还有吗?”
谢芳华讶异地瞅了他一眼,“没了。”
青岩站着不动,那模样,似乎在等着她再说两句什么。
谢芳华更是讶异了,又多瞅了青岩两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他是告诉我,他有准备,让我安心待嫁。我明白了。”
青岩点点头,但还是没离开。
谢芳华无语地看着他,以前他的主子粘人,如今这是换了护卫来粘人了?她想了想,忽然道,“是有一件事情,你稍等一下,稍一件东西回去给他。”
青岩立即重重地点点头。
谢芳华转身,离开了窗前,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裹,摸了两下,重新来到窗前,递出窗外,“这是他的。”
青岩疑惑地接了包裹,摸了摸,摸出是衣服,似乎露出一丝笑意,“多谢芳华小姐,在下告退了。”
谢芳华好笑地点点头。
青岩再不耽搁,轻而无声地抱着包裹跃出了海棠苑的高墙,不多时,就出了忠勇侯府。
谢芳华见到言宸屋中的窗前站着熟悉的人影,对他隔着窗子招手。
言宸点点头,转身离开窗前,推开门向正屋走来,来到画堂,谢芳华也披好衣服从里屋出来,将谢云继的信递给他,“你看看。”
言宸接过信,很快就看完了,然后一笑,“怪不得这么多时日没动静,原来是这一桩事儿。西山军营三十万兵马,漠北三十万兵马,若是太子不想丟了江山,这一局,看来他就先要退一步了。”
谢芳华点头。
“比起太子,铮小王爷果然也不是善茬,难怪争斗这么多年。有这样的对手,谁都忍不住想斗吧。也不怪太子不放手了。”言宸叹息一声,将信递给谢芳华,“你这未来还真是让人担忧。”
“既然有这封信,我就安心待嫁吧!”谢芳华笑了一下,“本来我已经想到再做点儿什么,如今就算了。以后再给秦钰留着用吧。”
言宸失笑,点点头。
青岩在四更天回到了西山军营,径直地冲进了秦铮的房间,然后,将手中的包裹扔进了帷幔内,打在了他脸上,声音罕见地兴奋,“快起来,她给你的。”
秦铮并没睡着,睁开眼睛,眼前黑软软一团盖住了他的脸,他伸手拿开,问,“什么?”
“衣服!”
“什么衣服?”秦铮坐起身,奇怪。
“你的衣服!”青岩转身去掌灯。
秦铮盯着包裹就着灯光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地打开包裹,当看到里面的大婚喜服,一针一线出自熟悉的针法绣工,他的手顿住,整个人顿时一动不动了。
青岩欢喜,“是芳华小姐亲自给您绣的。”
秦铮过了好半响,才点点头,将衣服拿起,慢慢地抬高,然后,将脸埋在了喜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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