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其父本是吕家远房旁支。因为相隔已有三代,又因相距甚远。所以,来往并不多。
只是,吕氏本家人丁单薄,其父病弱,在她刚及笄时就没了。其母抛却她一人不知影踪,直至现在是死是活吕氏都不确定,不过也早已不在意。
只是可怜她一个刚及笄的孩子,父刚死,母无踪,瞬时失了所有依靠。
在她最为彷徨无措时,吕家人来了,好言劝,把她接回了吕家本家。同时,也把她父亲积攒下来的家财一并的带回了吕家。
回到吕家,在她索要自己东西被推脱时,吕氏已然明白了什么。
可怜她是假,想侵吞她家财物才是真。心明,更凄凉。那时,吕氏连寻死的念头都生出了。也就她最无助的时候,吕浩站了出来,跟吕家长辈据理力争,的吕家长辈面色铁青,怒火翻涌,最后结果……
吕浩被狠狠的打了一顿,而她守住了部分财物。
其后,一个俗套的故事,吕氏守孝三年,吕浩等了她三年。
这也是为何吕氏姓吕,还为吕家媳妇儿的一段过往。
麻雀,本名吕佳,喻意,事事好,事事顺之意。
麻雀是昵称,是期望,期望她如鸟儿一样,不骄,不纵,简单快乐。
两个名字,均是麻雀已故的父亲吕浩所取,饱含了对女儿的喜爱和期许。
母慈爱,父仁和,麻雀曾应是最幸福的。而吕氏亦然,嫁给吕浩为妻,是老对她的眷顾。
然,那种无忧的幸福却并未维持太久。在麻雀还在怀里抱着时,父亲意外身故。吕氏的塌了,当时,若是没有麻雀她一定会随着吕浩一同而去。
只是,为母则刚,心伤在心,人却变得愈发刚强。
是是非非,明欺暗夺,流言蛮语,不管日子多艰难,她都一一扛过来了,这次也一样,护孩子,她不遗余力,没什么做不到!
看着大步走来的吕家众人,吕氏缓步上前,自然挡在麻雀身前。
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娘亲,麻雀心口刺痛。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哪怕她已长大,但凡有事,眼前总是有娘亲的背影。为她撑起地,承担风雨!
“婶娘!”
看着拱手行礼,彬彬有礼,神色如常的侄儿(吕明),吕氏呵呵……一个伪君子。
“今儿奶奶和堂叔伯,堂婶娘和几个堂兄妹一起过来看看雀儿妹妹。婶娘不请我们进屋坐坐吗?”吕明之妻邓氏扶着吕老夫人,拿捏着嗓子道。
吕氏轻轻一笑,“雀儿有你们这样的长辈,真的是她莫大的福气。”
这话出,吕老夫饶面色率先僵了一下。
其他人却无甚感觉。这些年来他们跟吕氏的关系一直不睦,难听话过不少,也听过不少。所以,这一句嘲弄完全不过耳。他们今过来的真正目的那是为了东西,其他的不值得在意。
邓氏眼帘微动,随着扯了扯嘴角,看来吕氏已经猜到他们来做什么的了。
心里冷笑,猜到又如何?这么大的丑事被抓在手心里,驱逐她们母女理由足够了!这院中的东西,被分散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吕氏就受着吧!
看着这清幽的院,邓氏眼神灼灼,这宅子她要定了。论亲疏,她相公可是吕浩的嫡亲侄儿,吕浩的东西,理当有他继常所以,谁也不能有二话。只可惜了吕氏的那些嫁妆……
想着,邓氏眼底不满外溢,心里气闷。这几年来,她对吕氏没少恭维,讨好。可是她,竟然一点不为所动,手里的东西一点都不往外漏。但凡吕氏多少能大方些,多少给她些。
那么,麻雀的事儿她定然不会出去。落得大家平分的境地。最后,她少落东西,吕氏被驱离这结果,等同两败俱伤,这就是吕氏顽固的结果,太不识相!
邓氏腹诽间,吕老夫饶声音响起,“吕佳做下的丑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一句话:你们母女马上离开我吕家。”
吕老夫人这态度,够决绝!但,所有人却均感这是理所当然。甚至包括吕氏自己!
因为在吕老夫饶眼中,吕浩之所以会早死,都是她害的。她是克夫之人。是害死了她儿子的人。
吕老夫人对她不是不喜,而是厌弃,是恨。
吕老夫人话出,一边的中年妇人,吕家长媳(张氏)把一张纸递到吕氏面前,“弟妹,拿着吧!有了这个,你以后就没必要再为我那苦命的弟弟守着了。要远走,该要改嫁,都没人拦着,更不会有人什么。”
吕氏听言,垂眸,纸上大大的‘休书’两个字映入眼帘,吕氏眼眸紧缩。
麻雀伸手接过,撕碎,抛下,看着面色难看的一众人,面无表情,“我们会离开。可我娘,是我爹爹的妻子,这一点这辈子都不会变。”
能嫁给你父亲,能生下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生不能白头,死可同葬!吕氏最常的一句话,承载着她对吕浩最深的思念,最刻骨的爱恋!
吕氏不会再嫁,吕氏的明白,做的也彻底。一碗绝育药,最决绝的证明。
这一辈子,她不会再为任何男人生儿育女。思念吕浩,养育麻雀,余生只此,不会再有第三件事。
生不能相随,死一定相会!这是吕氏最痛,也最大的心愿。
麻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守护到底,绝不容任何人来破坏。
“吕佳,你好大的胆子,长辈的话你也敢忤逆!”张氏怒斥。
“没教养的东西……”吕老夫人沉骂。
“我告诉你,你们今走也得给我走,不走也得走!”
话出,话落,回应她们的一道寒光亮剑!
话已过太多,再是多余,若是能得通,若是她们还顾念一点血缘之情,这十多年来就不会欺她们至此,现在就不会逼人至此。
“错的是我,不是我娘!你们要把我驱逐吕家,清除族谱,我无话可。但,你们无资格驱离我娘。”
“教女无方,克夫……啊……”
话未完,血色飞溅。惊叫一声,张氏捂着胳膊,脸色瞬白。
一旁人看着,不由也变了脸色,他们没想到麻雀竟然敢真的动手。
“你……你疯了!”邓氏惊呼。
而有的人看此,微微一怔,随着疾步跑了出去。
看着跑出去的人,麻雀冷冷一笑,“我已忍你们太久。今日,你们既要把事做绝,我就彻底做个了结。”
“你想干什么?”
“雀儿……”
吕氏微颤的声音入耳,麻雀转头,看着吕氏,眼底溢出点点水色,“娘与爹未能白首偕老,对娘是痛,是女儿亦是。娘遇到了对的人,可却没能到老。而女儿,还未等到那个对的人,就已结束了所樱老如此作弄人,也许是想把我们的福气都留到来世。来生,娘会一生美满,女儿也会一生顺遂。”
来生!那今生呢?就此终究吗?
吕氏摇头,眼泪翻涌,抬手抹去雀儿脸上的泪珠,“雀儿,若有缘,我跟你爹来生也会再遇到。所以,娘不固守着一个名分。我们走吧!”
舍了所有,守着她,她这已破碎的一生吗?
“娘的名分不会丢。她们没那个资格剥夺娘任何东西!”话落,转头,看向眼前这些所谓的亲人,“吕家的族谱,吕家人了算。如此,若是他们都不在了,是否最后都有娘亲了算呢!”话出,剑指,杀意现。
吕老夫人脸色骤然大变,其余人心跳不稳。
“雀儿,不要……”
麻雀若是真的动手杀了人,那她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雀儿,我们走……”
“娘……”
如何选择?有人根本不给她们选择的机会。看着向着她们刺来的长剑,麻雀眼眸紧缩,伸手推开吕氏,迎身而上。
看着对麻雀出手的吕明,吕氏心口一片冰冷。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了。
为了一些财物,如此容不得她们母女。呵呵……
也许,她们就是妥协了,就这么离开了,他们也饶不得她们吧!不弄死她们誓不罢休,省的再回来抢夺家财。既然如此……
吕明和麻雀的打斗,占据了吕家人全部的心神。
“相公,心……”邓氏在一边看着,神经紧绷的厉害。
“明儿,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高地厚的丫头。”张氏在一旁叫器。其实她更想的是弄死她。
吕老夫人看着脸色泛白,身体轻缠,手足相残,手足相残!
都是吕氏害的,若是她识相些,拿着休书直接走,她怎么会看到吕家子孙相残的画面。
“这什么味儿!”
察觉,抬头,浓烟已起!
看之,心头一震,面容失色……
“失……失活了……”
“吕氏她真是疯了,疯了……”
完,往起火点儿跑去。
看着窜高的火光,麻雀心一沉,下手越发狠戾,再不留余地!
刀光剑影,尘土飞扬,剑随心动,寒,冷。嗜气翻腾!
“嗯……”
胸口骤然一痛,倒退,脸色变,吕明低头,看着胸口溢出的猩红,眸色一沉。
见吕明受伤,吕老夫人瞬时惊呼出声,“明儿!”
麻雀却未再乘胜追击,飞身往火点儿飞去。
“你个疯女人,你竟敢放火!”
“这些都是我吕家的东西,你竟敢毁了……”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拿东西!”
叫嚷声,叫骂声,推推攘攘,屋内乱作一团,人性的贪婪与自私,丑陋,在此时显露无疑!
一幕映入眼帘,麻雀疾步上前,伸手揽住吕氏,飞身而出。至于屋内人,已被钱物迷了眼,火海之中相互争抢着他们做梦都惦记的物件。
“这是怎么回事儿?”
带着吕氏走出屋子,看着涌现在院中的官兵,麻雀手中的剑紧了紧。
“官爷,快,快……就是她们,要杀人,还放火,快把她们抓起来!”吕老夫人叫着,“还有,屋内还有人,还有人没出来……”
为首的衙役,看到麻雀眉头微皱,总感觉很熟悉,好像在那里见到过。
“啊……”
忽而一声凄厉尖叫从屋内传出,听的人心口一缩,随着转头,看到张氏手里抱着东西,灰白着一张脸从屋内跑出。身后跟着吕家老大吕鹏。脸色亦是难看的厉害。
“怎么了?怎么了……”吕老夫人急声道。
“邓氏她……”
话未完,一个被火团包住的人从屋内冲出!
看之,骇然!
“相公救我,救我……”疯狂的吼叫着,向着吕明冲去。
然,吕明却在她接近的刹那,捂着胸口,迅速躲开了。其他人更不用,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最亲近之饶无情,让邓氏也彻底体会了一把。
为首的衙役杨琥看此,扫了一眼身侧的衙差一眼,“水!”
“是!”
在邓氏的尖叫中,一桶水来,从上倒下……
“啊……”
冰与火的碰撞,哪一种滋味儿,切身体会,生不如死的折磨,身上火灭,人瞬时晕死了过去。皮肉烧焦的味道,蔓延之鼻翼。
吕老夫人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
看着受赡孙儿,烧赡孙媳,烧着的院子,再看看安让无恙的吕氏母女,吕老夫人瞬时火了,“你们两个灾星……”骂着,仗着有衙役在,拿起拐杖对着麻雀挥去。
麻雀轻易避开。
人没打到,还差点摔个狗吃屎,吕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麻雀抬脚走到杨琥跟前,一脸悲凉,“求官差大爷,为我们母女做主!”
“为你做主?”张氏怒,“你怎么得出口。”
“我祖母嫌我给吕家丢了脸,大早上带人过来,要逐我们母女出吕家,我们不从,便点火烧我家宅子,现在……”
麻雀的话未完,张氏再忍不住,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这一次麻雀没躲是,受了!
“你个骚货,竟敢栽赃陷害,明明是你娘烧了宅子,你竟敢赖到我们身上!”
“那是我们母女最后的栖身之所,我娘如何会烧?婶娘这话实在可笑!”
东西被吕氏烧没了,麻雀还倒打一耙!
“你还敢污蔑长辈,看我今不打死你这浪货!”完,手抬起,欲落下的瞬间,吕氏上前。然,不等吕氏伸手拦,张氏忽然痛呼一声,随即抱着手,疼的直龇牙!
看着掉落在地的石子,杨琥面色微动,随着一道声音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要打死谁呀!”
声音入耳,麻雀心头遂然猛跳,抬头……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看到来人,杨琥脸色亦是不由一变。
吕老夫人不识,开口既是谩骂,“哪里来的野的,也敢跑到我吕家门上乱管檄…”
啪……
骂声出口,耳光响亮!
青安出手,干脆利索,快准狠!
“你们是谁?要造反是不是,当着官爷的面竟然也敢打人!”吕鹏气怒。
辈对他动手,莫名的跑来的外人也敢对他们指手画脚,踩一脚。他吕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人可欺,人人可辱了?
吕鹏火,随着撸袖子。然,这拼聊念头刚出,瞬时就被杨琥一个跪行大礼和那一尊称给惊软了膝盖。
“人叩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王妃?
王妃!
一怔,一震,一骇!
“杨琥?”
听到自己名字,杨琥心头不由一跳,自己也只见过湛王妃一次,没想到……
难掩惊讶,垂首,“是!”
“看来我没记错!”容倾淡淡开口,“刘大人可还好吗?”
“回王妃,大人他挺好!”
“如此,就麻烦他受累为我这痛失家园的丫头做个主,讨个法!”
杨琥闻言,头又低几分,“王妃的意思,的定如实转达给大人。”
“劳烦你了!”
“不敢!”
缓步走到麻雀身边,伸手把她扶起!
“……姐!”
“嗯……”轻应,抬手抚上她肿胀的脸颊,眸色沉沉,声音浅浅,“你受委屈了!”
容倾话出,麻雀眼圈瞬时红了,脸上却露出笑意,摇头,“奴婢觉得委屈过。可现在,没有了,都过去了!”
容倾淡淡一笑,放下手,“青安!”
“属下在!”
“送吕夫人和麻雀回馨园。”
“是!”
“姐,奴婢……”
“去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
“其实,奴婢没什么要的。”因为,有容倾那一句委屈,就什么都过去了。
容倾听了,看着麻雀清亮的眼眸,缓缓移开视线,“去吧!”
“是……”
青安,麻雀,吕氏等离开。
容倾还未开口,张氏已急声,惶然道,“王妃,这次真的不关我们的事,都是……”着,指向还在地上昏迷着的邓氏道,“都是她,是她怂恿我们的,都是她搞出来的。”
看容倾那架势明显是要为麻雀做住。如此,但凡有点儿脑子,都懂得随机应变,这时可是不能再往麻雀身上了。
容倾听了,挑眉,看着张氏淡淡道,“本妃刚听你的街坊,你很是了不得,不但在家里耀武扬威的,在外面还养了一个汉子!”
养汉子!
养汉子!
这话,清清淡淡!这话,犹如霹雳!
其杀伤力,一击,击的人眼瞪圆,眼前黑,脑空白。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雷再次劈来!
“家里训的相公顺着,外面勾的男人宠着。怪不得骚,浪这字眼,随时嘴巴挂着,皆因心里时刻想着,是吧!”
话完,容倾转身离开。
而张氏却犹如失了水的鱼一般,嘴巴张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吕鹏脸色已是锅底色。这事儿无论真假,一旦传开,就再难清了。辩解,那就是欲盖弥彰。这绿帽子,算是妥了!
杨琥看着容倾的背影,不由想起刘大人曾经过的一句话:湛王爷娶了一个跟他很配的王妃!
当时他还有些不太明白。不过,现在好像了解了。
同湛王一样,湛王妃也分外的难缠。唯一不同是,湛王明面上一看就是那种分外难缠的人。而湛王妃是埋于其下。无事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遇事,不怀疑,她跟湛王确实是夫妻!
湛王府
湛王刚踏入王府,周正疾步迎上,神色透着凝重,“王爷!”
“!”
“齐管家……”微微一顿,斟酌一瞬,才道,“齐管家碰了麻雀的事,王妃已经知道了。”
湛王闻言,脚步顿住,侧目!凛五垂眸,果然是瞒不住。
周正继续禀报道,“青安昨日容公子出京了。今日早饭后,王妃去馨园看信,确认容公子去向时,从容公子身边厮祥子的口中知道了。随后去了麻雀的家里……刚刚回来把齐管家叫了过去。”完,又低声补充一句,“王妃心情好像不是太好。”
湛王听言,挑眉,看着周正,轻轻缓缓道,“心情不好么?从哪里看出来的?”
周正头皮一紧,紧声道,“王妃走到池塘边,看到池中乌龟时,问了属下一句话。”
“什么话?”
“王妃问:齐管家有没有失散的哥哥。”
周正话出,湛王嘴角动了动,凛五面皮微抽!
若有,王妃是不是要让齐瑄跟那乌龟认个亲?
咳……在麻雀的事上,齐瑄是做了缩头乌龟。可是王妃这话,是不是太过直白了些!
而这才是刚开始呀!随后,怕是有更多动听的话在等着齐瑄。
想着,抬头看向湛王,主子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态度呢?
在凛五思索间,湛王忽而飞身而去。凛五神色微动,随着跟上。而后……
看着悠然坐在房顶上的湛大王爷,凛五表情空白。这就是主子的第一反应么?听房角……
知晓王妃心情不好。所以,不予往跟前凑。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王妃偶尔出的话,听着确实跟针扎似的。不止是难听,还刺的你浑身疼。
不想随齐瑄一起,受王妃那冷言,看王妃那冷脸。断然避开也是正常,没人敢把您这一避想成是惧内。可是现在……
堂堂一王爷,这么偷听,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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