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看不到的危险才是最大的危险。
黑宝石猫捂着脑袋,眼泪花花的听科尔玛说最后一段话时,没有对那从蛮荒时代就存在的概念产生敬畏,只觉得‘看不到’三个字才是她那番话中的真谛。
像刚刚。
它就没有看到女巫突兀敲打到它脑门上的指节。
“——真正的大巫师需要从一块骨头、一颗眼珠、甚至一滴血开始,慢慢打磨自己的真身,而驾驭实验体的适格者只需要经过简单的共鸣度测试——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
“公平是九有学院的原则。”黑宝石猫小声嘀咕着。
啪嗒。
一只瘦小的灯火虫从天花板下的虫团中掉了下来,恰巧落在黑宝石猫与酒馆主人之间,瞬间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它翻滚着,惊恐而又笨拙的蹬着几条毛茸茸的短腿,震动充满褶皱的翅膀,试图远离这个孤独的世界。
但它太虚弱了。
虚弱到疯狂拍打了半天翅膀,最高也只离开台面不足一寸,就重新栽了下去。
科尔玛微微倾斜着杯子,将一滴琥珀光洒在这只灯火虫面前,然后一人一猫一起看着那只虫子小心翼翼的试探,看着它贪婪吮吸着那滴酒液,看着它干瘪的肚皮慢慢鼓起,绽放出一丝又一丝微弱的光线,不约而同出了神。
许久。
黑宝石猫略显感慨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它差一点儿就死了啊。”
它蹲在那只渐渐活过来的灯火虫旁,抬起爪子,比划出一个很小的距离,意有所指:“生与死的距离就那么一点点……而它活下来的代价呢?”
它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补充道:“——只不过是摔一跤罢了。”
科尔玛瞥了黑宝石猫一眼。
“因为死亡是个虚假的概念,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代价是比死亡更可怕的。”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片刻,最终没有说那些更可怕的代价是什么,而是话锋轻轻偏转,解释起了前一句话:“——从魔法的角度看,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死亡,我们每个人都是永恒的。”
“嗯哼?”
黑宝石猫非常响亮的打了个响鼻,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女巫,感觉她得了失心疯,要知道,即便在魔法世界,大部分巫师所能想象的最缥缈的梦想也不过是长生。
北区大巫师没有在意小猫略显冒犯的目光。
而是抬手,在头顶轻轻一抹。
天花板瞬间变得透明。
正午灿烂的阳光透过天花板,落在酒馆儿内,将这片略显昏暗的世界照的一片通明,但下一秒,阳光仿佛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齐齐落入女巫手中的酒瓶中。
瓶子里金黄色的琥珀光仿佛被煮沸般,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却又没有一丝酒气溢出,反而把它的色泽渲染的愈发鲜艳。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头顶的阳光消失后,白昼瞬间变成了黑夜,漫天星光密布,闪烁着迷人的色彩。
黑宝石猫飞快的扭头看向窗外。
谢天谢地。
外面的世界还是白天,没有真的变成黑夜——倘若科尔玛真的有了改天换日的能力,黑宝石猫说不得现在就会乖巧的跪下来,给她揉揉指头,同时担心的询问她,刚刚敲石头的时候,是不是把指头敲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