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简单,卢卡下车和守城的卫兵闲聊了几句,又递过去一包烟,接着车子就开了进去,没有任何登记。
这在其他城池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无论什么样的身份,都需要在城门口做登记。
军方有军方的登记渠道,平民有平民的登记渠道,不想登记就只能通过非法途径入城。
然而米城管理的松散已经完全超出了李长安的想象,不止是这一名卫兵,而是所有卫兵都习以为常。
万太平解释道:“米城所在的地方以前是自由城邦,这边还有一句老话。”
清了清嗓子,万太平摇头晃脑:“自由米粒监,枪战每一天,掏枪的速度决定你存活的天数。”
李长安思索着:“听起来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有点区别的,现在没以前自由了,现在不怕枪的人多了。”万太平耸耸肩,让车子停到了一个角落里。
李长安下了车挥挥手:“那就加城再见了。”
“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万太平亦是挥手道别。
李长安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万太平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一路过来看长安都是冷静,应该不会出问题,稍稍的放下心来。
身为好友,他能感觉到牙城这几天对李长安的改变很大。
他的体内有着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在情感上要比其他人更为细腻。
主要还是思考方式的不同,对这个时代人来说习以为常的事,他始终很难习惯。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卢卡很好的适应了自己的位置。
万太平脸色一正:“走之前,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这个世界畸形吗?”
三人对视一眼,显然不太明白万太平问的什么,就算明白了也不敢随便回答,这题超纲了。
万太平看着三人的脸色变换,继续问道:“你们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出生就注定了未来,这样能甘心吗?
是没有父母还是没有兄弟姐妹?宁愿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赚的不也是活下去的钱?
其实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为什么有的人活的那么辛苦,有的人却可以轻松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依旧是卢卡开口:“大人,我们是不甘心,可是也没有办法啊,我们有的是生产者,有的是低级异能者,就是勉强混口饭吃。”
“抢别人的生存机会换自己的生存机会?”万太平看向了黎清,再次问道:“黎清,你拿到的钱花的安心吗?
卖糖糕赚的钱少,可是每笔钱都是你辛苦赚来的,你花钱的时候安稳吗?
你们可曾梦到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在哭泣?世道如此就应该随波逐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眼看着三人神色挣扎,黎清更是明显,万太平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有一天,不再有生产者呢?
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奋斗去努力,社会阶级也许无法完全消除,却终究每个人都能有机会。
到那种时候,你们是否愿意为此付出生命去搏一搏?”
“我愿意!”最先开口的是黎清,他涨红了脸,近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二十多年的压抑在此刻爆发,如果每个人都有机会,谁又愿意自甘堕落。
卢卡与阿八对视一眼,同样重重的点头:“如果真的有那种机会,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万太平笑了:“你们也许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经历什么,不过我告诉你们,你们不会因此而后悔。
这个世界需要改变,改变需要更多的英雄,血肉骸骨铸成新的世界!
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是有缘由的,无论是你们还是我,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万太平,万世太平的万太平!”
行走在米城的街头,入眼所及都与万太平说的一样,这座城池已经将阶级固化。
在塞北城有三道城墙,分为驻军、平民,最中心城主府和一些特殊人士的居所。
但米城则是修建了一道城墙,将整座城分成了两个区域,他现在所在的就是北区贫民区。
不是平民,是贫民。
根据异能阶级和身家,将阶级放到了明面上。
南区的人享有完善的医疗机构,有娱乐有教育,而北区连一所学校都没有,倒是有些私下的小学堂。
路边不少人围着火堆取暖,有人就站在街头交易着些违禁的东西,所有的肮脏都放到了明面上。
哪怕见过了世界上不少混乱的地方,自身更是在黑市上摸爬滚打,李长安依旧有些不适应。
“帅哥。”路边走来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有些单薄,抱着手微微发抖,却依旧露出媚笑靠近了李长安。
女人伸出一只手上下动了动:“这个只要五十喔,全部只要五百,我今天还没开张,很干净的。”
李长安掏出一叠捡来的现金:“我给你一千,你带我去这里最混乱的地方。”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钱塞进胸口,笑容淡了不少,当先走去:“跟我来。”
李长安一言不发的跟在后头。
五百其实也是一种地位,敢开价五百就还有点资本。
毕竟一个普通人家一天的吃喝也就在一百多,极穷的大概会在三四十。
如果不碰上大灾大难,末世里的普通人家也少有人会饿死,只是吃的极差而已。
李长安也听人说过,末日前这种行业的收入不低,还有哄抬价格的说法,不过在这里不盛行。
高等级的异能者路过看上个女的,就算办了事不给钱又能如何?
没有规则支撑的情况下,付不付钱就是个拳头硬不硬的问题。
大多数女人的身后都有靠山,避免出现不给钱的情况,不过有时候靠山的拳头不够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走出没两步,有个大个拦在了女人的面前,嘴里叼着劣质烟,络腮的胡子,穿着身看的出年头的大衣,指节粗壮布满老茧。
大个直接拉开了女人的衣服,从她的胸口里将还没捂热的钱拿了出去,啐了一口,咧嘴道:“什么时候涨价了。”
女人咬了咬牙:“他让我帮他带个路,这是带路的钱。”
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李长安出卖。
不过李长安也不在意,冲着大个勾了勾手指:“把钱给她。”
大个看了眼李长安身后背着的狼牙棒,犹豫了几秒,实在是狼牙棒的外形看着极为慑人。
但李长安没有时间浪费,一步上前抓住了大个拿钱的手腕,稍一用力捏碎了手腕,然后将钱拿了出来又递给了女人。
“走吧,继续带路。”
女人讷讷的接过钱,却没有第一时间迈开步子。
手腕被捏碎的剧痛令大个低吼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才喊道:“兄弟,你是来找事...”
一巴掌挥去将大个的下巴打的粉碎,李长安看着女人再次重复了一遍:“带路。”
女人肩头微颤,只觉得手里的钱滚烫无比,然而没有了反抗的机会,只能继续走去。
李长安跟在身后沉默不语。
有些话他想要跟人说,他没法告诉自己的朋友,更没法告诉亲人,所以他要找一些可以倾诉的人。
他希望这些人满身罪恶,希望他们杀人如麻,希望他们以欺压良善为乐,也许只有这种人能明白他的迷茫。
记忆里最深刻的酒馆就是江水步当初的小酒摊子,所以李长安看到眼前的酒馆时还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江水步的小酒馆有不少规矩,其中当先一条就是不允许大声喧哗。
而这里的酒馆吵的李长安耳朵生疼,空气中汗液的臭味和烟草的味道混合,又加上散落的啤酒香气混合成了古怪的臭味。
这里很糟糕,但李长安知道这就是他所要找的地方。
混乱无序,掺杂着令人作呕的恶意。
女人站在门口不想入内,只是指着门里说道:“你要找的地方,我想没有哪里比这更混乱。
这间酒馆属于兄弟会,他们允许一切行为在这里发生,只要交足够的钱,就算城卫队也能拦下。
外面一些不太光彩的生意放在这里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我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女人想要离开,但没有直接离开,他担心李长安发怒,伺候男人的本事她有很多,可她始终不觉得自己面对是个正常的男性。
“兄弟会吗?我以前也接触过一个叫兄弟会的,很巧啊。”李长安笑了笑。
“你需要钱吧?那就别着急离开,待会儿会有很多钱给你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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