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在这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暂时结束,平民本也没有决定战争开启或者结束的权利,没有无目的的战争。
人们会因反抗而发起战争,那是为了家园为了生存而战,但为人道主义援助而发起的战争就已经是对人道主义的讽刺。
他们总有目的,总想得到什么,藏好自己的龌蹉,哪怕那张贪婪的大嘴里已经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却依旧能够冠冕堂皇的说出不含半点礼义廉的话。
好在这个时代什么都差,但侵略就是侵略,反抗就是反抗,上层决策者很少像下层隐瞒战争的目的。
最烂的时代里少有的让人欣慰的事情。
回程的车子里没人打扰李长安独自思考,他面色变换,时不时变成一张陌生的面容,又在眨眼后恢复如初,难免会让人怀疑只是幻觉。
可车里最低的也是双字王,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因此更让人诧异。
这位恶名和美名同时享誉世界的万世王究竟经历了什么?没有人说的清楚,哪怕知道一点内情的几位帝级。
江水步在将圣堂一方目前已知的战力排列出来,圣堂已经说了是发起战争,而不是她独自前来,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还是整个新世教。
李长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和身体里某个捣乱的家伙对话。
“你在我身体里留下了什么对吗?原初,我知道是你。”
片刻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别说的这么奇怪,我这个叫礼尚往来,你拿那个小东西当通道,我难道就不可以吗?”
血色的小人儿和李长安相连,使得李长安在那片虚无空间里也可以注视到现世,但没想到被原初用了同样的方法控制了他的身体。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长安说不上愤怒,与原初的交易必然要付出比明面上更多的代价,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拿了好处不干活会遭报应的,交易是公平公正的,东西放到明面上,互相拿走,可之后私底下的手段不属于交易之内。
当交易的物品或者其他给了对方,也就是交易达成之后,所有的手段都不会违背交易的本质。
所以李长安早就做好了原初会有其他算计的准备,可谁又能说李长安没有别的算计呢?
原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讨厌:“我没打算做什么,我这是在帮你,你已经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了吧?
你本来是个人憎鬼厌的家伙,那是最适合你的人生,你能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但如果是这条路,你很早就死了。
结果有人改了你的性子,教导了你什么是非观念,所以你活到了现在,偏偏这条路不适合你,死局已经过去,我在帮你回到正轨。”
“什么是正轨?”李长安忍不住在心里嗤笑:“杀人不眨眼,一切利益最大化,视人命如草芥?”
对这个世界来说,这样确实算是正轨。
两个不同的人濒死,一个是千金大小姐,选择救千金大小姐,会触发以身相许,和万贯家财的回报。
另一个是你的母亲,她除了爱你以外一无所有,还体弱多病,你拼死拼活赚来的钱都要花在她的身上,更重要的是治不好,也许哪天就死了。
你救谁?难道不是应该救千金大小姐吗?反正母亲总有一天会死,而你还要继续生活。
同样的你还可以安慰自己,母亲活着也是痛苦,与其痛苦不如让她解脱,所以忽略她最后爱你的目光,去拯救千金小姐。
将生命折算成价格,我们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谁更值得。
李长安很平静的回应:“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挺好,不需要回到什么正轨,离开我的身体。”
“你根本不明白你现在要面对的是什么。”在两个家伙的交谈里,原初少见的郑重了起来。
祂继续说道:“现在已经没有意外,你和圣堂之中,必定有一个人会成为接下来所谓的救世主——说实话挺恶心的。
换句话说,你的人生已经不属于你了,所以你需要更为的冰冷,更为的愤怒,不要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牵挂。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总有人会死,你要么成为一个死人,要么就别再天真,放弃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做原本那个冷漠的恶鬼!”
听到了一声长叹,原初继续说道:“圣堂也许是对的,可她是要取代我,我总不能还下注在她身上吧?
现在的我可把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你舍得让我输吗?你没经历过末日前,我告诉你,末日前有一种游戏叫大逃杀。
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大逃杀,你就像是直播里主角,无数的人在屏幕的那一头投票,他们都想要你死!
你努力的活着并不会让人称赞你的勇气,他们只会抱怨着你怎么还不死,你该做出你的选择了,是恶鬼,还是祭品。”
原初的声音消失,李长安能感受身体似乎轻松了一点,原初或许真的离开了。
总有人会死?李长安睁开眼,那么这个人也可以是我。
掌心里有个沉睡的血色小人儿,李长安露出了笑容——我会死,但传承会继续下去,这一次我已经准备好了后路。
“长安。”江水步轻轻的喊了一声。
李长安转过头来笑着点了点头:“我在,很久不见了,我快想不起来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很久吗?不过说起来真正见面确实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算了一下后江水步也不免感叹。
“一年多吗?”李长安微微仰头,恍若隔世,他等于是将自己的记忆封存在一个角落,通过暗示来无数次强调,直到苏醒的时候才重新打开。
否则近万年的时间足够磨灭一切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会被忘记。
李长安猜测原初也悄悄的帮了忙,想不明白原初要做什么,站在人类的角度,原初应该是反派,不是什么正义邪恶,只是反派而已。
站在叛神者的角度,原初不算友,但肯定不是敌人,也就是拥有合作的机会。
可怎么合作?说话说一半,总是藏藏掖掖,谜语人滚出哥谭——等等,哥谭是什么地方?谜语人又是什么?
李长安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的那些声音偶尔会说到他完全听不懂的东西,就像当年的太平一样。
神智在被影响,偶尔会有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冒出,他的状态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在午夜十二点之前,他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做。
在其余人的眼中,李长安的表情一直在变化,时而微笑,时而哭丧着脸,但更多的时候都呈现一种病态的邪恶。
现在的李长安,像恶鬼多过像人。
君子清伸手打算拍拍李长安的肩膀,手还没落下,李长安凭空消失在了几人的面前。
“怎么回事?”君子清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拍没的?你们看清了吗?”
不远处的法城边上,李长安从天落下,在地上砸出个人形的大坑,他仰面看着苍穹,接着叹了口气。
战斗之外的时间,这幅身躯不完全是属于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