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刚才看到没,就差那么一丁点距离我就被砸死了,骂你们两句咋了?我真死了你们得跟着进监狱,这里边不让乱走,你们瞎溜达啥?”
“呃……”
一帮工作人员下意识后退,刚刚有人用手机拍照了,的确很危险,有心人直接存储,实际上拍摄任务卖点现在就有了。
季东青现在无人可用了,重新让人把厢板吊起来,钩子组焊,八月的大阳天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开始焊接。
“滋……”
伴着电弧的闪动,一块又一块的厢板被焊接完毕,有一些贴壁,季东青组焊,点焊一把成。
为了赶进度,季东青干脆连脚手架都不要了,直接让三炮和另外一个人拉着,自己一只脚踩着厢板横向加强,三下五除二把工作完成。
就这样,虽然今天焊工少了,整个维修进度一点都不慢,一天下来季东青腰酸背痛。
但是季东青不能跟任何人抱怨,在任何地方你想做大师傅,就是这个待遇。
遇到了事情你就得上,而且必须出色完成任务。
一方面你要保证生产,还要保证人员的安全。
晚上吃饭,季东青一张脸烤的火辣辣的疼。
在老瘸叔的屋里,季东青连着喝了四瓶啤酒,身体才舒服一点。
“三炮呢?让他给我进来!“
晚饭三炮没敢吃,季东青也没让他吃,就在墙角蹲着,等着季东青叫。
“东青哥我错了!”
“你坐下!”
季东青出气的平静,越是这样三炮越害怕,再加上没吃饭,累了一天,身子不自觉的开始哆嗦。
季东青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可怜他。
“你来几年了?”
“九年!”
“正常人家孩子都特么能打酱油了,你小子还在混!你混可以,我让你混!关键时刻你给我掉链子,今天那是人命,他们俩命大,小高伸手灵活,缺胳膊断腿怎么办?你怎么跟他们的家长负责?”
“小胡今年十四,父母再花十四年养一个?你今天晚上不许吃饭,一口都不许吃,我要让你记住什么叫痛!八十岁不长进,混都混不出一个样,出去!”
季东青说话的声音很低,老瘸叔一个字符都不敢漏,三炮乖乖出门,眼泪噼里啪啦的掉,根本不敢说个不字,找人给小胡和小高一个人买了一盒烟,给苏阳光买了一瓶水。
三炮就在宿舍蹲着,不敢吃饭也不敢喝水,谁也不敢和三炮说一句话。
“三炮也累了一天了,其实也不容易……”
老瘸叔平常不说话,也对这三炮恨铁不成钢,心里还是关心三炮,望着季东青吃饭,小心的说道,季东青依旧没说话。
又喝了四瓶啤酒,季东青有点摇晃出了门房,小胡和小高站起来。
“东青哥,要不让三炮哥吃点……”
“小胡,你来!”
并没有答应几个人的说法,季东青沿着学校后面的水泥路往前走,安全绳勒的腰部传来疼痛,有几块地方已经破皮了,季东青扶着腰走的很缓慢。
“看到我们干的是什么活了么?”
季东青点了一根烟,给小胡一根,小胡熟练的点燃。
“看到了!”
“我们赚的钱一方面是技术,一方面是体力,还有一半是危险,工资是略高,有风险跟着!今天你看到的是小事,我那次修车,正在查看变速箱,驾驶楼毫无征兆的回落,我本能的身体回撤,驾驶楼贴着我的鼻子划过去!”
季东青边走边说,今天这件事可以说是发生的恰到好处。
没有发生重大事故,却让小胡能够切身的感受到危险,小胡吸了一口烟。
“师傅,跟你说个事!我在阿城拆车厂,那天我割一个东西,还没完全割断,结果整个车裂开了,一根管子贴着我的头皮划过去了,我爹说我命大!后来我我问我爹,这么危险你还在这干啥?我爹说哪一行都危险,就是我没看见,只要赚的多就行,我现在知道了!”
重重的吸了两口烟,季东青找了个地方费力的坐下,小胡扶了一把。
“东青哥,让三炮哥吃饭吧,也不怪他……”
“你真不怪他?”
“恩,我不怪他,他要是能知道危险会发生也不会开小差去抽烟了,他不想的!”
季东青长舒了一口气,一个地方能不能干好有两项重要,地利,人和!
至于天时那是国家领导人的事情,其次的地利,好地方车多人就多,买卖好。
人和就是大家相互之间都信任,就跟今天这样,小胡和小高现在还相信三炮。
季东青之所以今天让三炮拉着自己一天,自己悬空操作,实际还是相信三炮。
缺了任何一样,这个地方都别想经营下去。
小胡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就证明大家还和谐,最起码小胡会判断。
“你和小高找三炮让他吃饭吧,我回去了!”
小胡扶着季东青站起来,小胡兴奋的找小高,叫三炮吃饭。
三炮几乎是吞咽,一碗垫个底连菜都没用,第二碗才吃一口菜。
“可饿死我了,高,小胡,哥欠你俩的一条命,哥记住了!嗝!”
打了一个饱嗝,三炮接过老瘸叔的啤酒,狂饮了两口。
这些年三炮几乎啥手艺都没学到,焊东西就跟拉稀一样,哪一个领导都不敢用。指望他修车?能修多了东西,还记不住位置。
今天这件事发生让三炮真的害怕了,懈怠的劲头收敛了三个小时,半夜又出去了……
老瘸叔望着三炮拽吧拽吧的背影,指着骂。
“草你个吗,狗改不了吃屎!”
三炮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晚上季东青还没睡觉,小白的视频发过来了,季东青打开摄像头。
“我去,季老板你洗海澡了,怎么脸这个颜色,都剥皮了……”
“别提了……”
季东青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小白和母亲在那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危险要不你干点别的吧东青!”
小白母亲十分关切的说道,季东青苦笑一下,小白赶忙推开,叫母亲不要乱说。
“阿姨,我从十一二岁就在修车厂晃荡,修车已经十几年了,攒了这么多年经验不修了可惜了,这种情况毕竟少,而且现在来看工资还是这个高,出门在外还是奔着二三两散碎银子使劲,免不了俗!”
季东青说的很实在,小白和母亲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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