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怎样才能称之为伟大
许良空着手回何愁有那里,一路上泪流满面……
这些天以来积压的心头的委屈,痛苦,失望,难过,不解都随着眼泪喷薄而出,消失的无影无踪。
何愁有见许良一副哭过的样子就皱眉道:“霍去病很无礼?”
许良点点头道:“他把咱们的文书给烧了,还说不按照他说的写,就弄死我。”
徐良觉得霍去病的原话过于彪悍,还是降低一下调子告诉何愁有好一些。
何愁有冷笑一声道:“把以前的文书重新写一遍,交给云琅用印,然后交付使者!”
傍晚的时候云琅等来了文书,看过之后发现内容确实做了一些修改,将大部分的责任全部归结于他了。
于是,他很满意的在上面用了自己的军司马印信。
在军中,军司马其实就是一个类似背黑锅的存在,很多时候把大军放出去,想要完全严丝合缝的遵守军规,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为了不动摇军心,就该军司马站出来背黑锅,朝廷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将军没有反叛行为,一般只会斥责或者惩罚军司马,而轻易地放过主将。
别看军司马挨骂的次数最多,被惩罚的次数也是最多的,然而,当皇帝真正要收拾大将军的时候,一般都会问责军司马,很多时候,军司马上的问责文书,看似是在领罪,其实就是告诉皇帝,军中的种种态势。
所以,云琅自认自己领罪是最合适的,再说了,这里面有一半的过错其实就是他亲自实施的,领罪也算不上冤枉。
此时的受降城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爆炸一般的态势,因为人手足够多,那些部族送来的牛羊终于有人去放牧了。
这给云琅腾出来了一个很大的时间空隙。
这个时间空隙甚至涵盖了夏粮收获期。
有了这个时间空隙,云琅大胆的拿出来了羌人府库里面的存粮,继续跟羌人兑换牛羊,皮张奶酪等等畜牧产品。
麻布不够,毛衣却无意中成了抢手货,这样的衣裳非常的贴身保暖,也比麻衣结实,对于穷苦的羌人来说,刺痒这种小小的缺点实在是不成为什么缺点。
反正以前的时候毛衣不让他们感到刺痒,满身的虱子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直到跟随苏稚一起照顾伤兵副业织毛衣的那些羌妇开始跟苏稚打听绸缎价格的时候,云琅就马上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培养出来了一批富人。
毛衣的样子早就发生了变化,当云琅在街上看到一个彪形大汉穿着连帽毛衣招摇过市的时候,此时的毛衣,早就不是他理解的那种毛衣了。
聪明的羌妇们已经开始研究汉家衣衫,看看能不能弄成毛衣……
卫伉又被打了!
他被霍去病殴打的快没有人形了,要不是苏稚死命的保护,霍去病能活活打死他。
一个贵公子被人打的满天飞舞的,这样的场面云琅还是第一次见到。
云琅也觉得霍去病下手太狠了,再这么下去,会打出一个变态来的。
霍去病打人从不解释,见苏稚趴在卫伉的身上不好下手,就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去了军营,留下一个半死的卫伉给苏稚照顾。
“没事了,没事了,这顿打逃不掉,既然打完了,也就完结了,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打你。”
苏稚一边安慰厉声嚎叫的卫伉,一边检查他的骨头,毕竟,卫伉瘦弱的身子被霍去病一脚就踹出去三丈远,还有一腿抽在肚子上,抽的卫伉原地腾空两尺多高。
很奇怪,这样暴烈的手段下,卫伉全身的骨头没有大事情,就是下巴有些脱臼,那是霍去病嫌卫伉的哭声太大给卸掉的。
“我就说嘛,你表哥没打算打死你,就想给你一点教训,全是皮肉伤。”
苏稚嘎巴一声给卫伉安上下巴,刚刚安静下来的卫伉身子猛地一挺,又昏厥过去了。
好久,卫伉长吐一口气缓缓醒来,先是惊恐的朝四处看看,然后拉着苏稚的手歇斯底里的道:“他真的想要杀死我!”
苏稚安慰卫伉道:“没想杀你,要是想杀你,第一脚下去你就没命了。”
卫伉依旧尖叫着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就是要杀死我,就是要杀死我。
我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他想杀死我,他把我绑在马上,要我学骑马,我摔下来了,我摔下来了,从那以后我的下巴总是自己掉下来……”
卫伉已经被恐惧折磨的语无伦次了。
何愁有也住在伤兵营,他在静静地听卫伉的尖叫,听了很久之后见卫伉的声音低下去了,就对许良道:“你看,这就是鸡蛋上的一条裂缝,如果有苍蝇飞过来,这颗鸡蛋很快就会坏掉,成为一颗坏蛋。”
许良笑道:“我们有时候也干苍蝇干的事情吗?”
何愁有嘿嘿笑道:“我们是一群听话的苍蝇,在主人没有发话之前,即便是发现了鸡蛋上的裂缝,也只能流着口水苦等主人发话。
不过呢,知道那颗鸡蛋有缝隙,将来可以吃的时候,找起来容易一些,所以啊,我们要记住自己见过的所有事情,哪怕是弄不明白也不要紧,将来有一天再碰到别的事情,两项映照之下,说不定就会豁然开朗。”
何愁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在选择教育对象上不是很挑剔,只要符合他的眼缘,他就会谆谆教导,至于能不能听进去,能听进去多少,他不负责任的。
同时他也认为,广种薄收才是出人才的好法子,所以,他用起人来用的非常狠,死掉的算他背风,活下来的将会受益无穷。
“文书我用了印信,已经寄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琅放下饭碗随便说了一句。
曹襄放下饭碗道:“应该我来的,反正我犯错犯习惯了,最多被骂一顿。”
云琅摇头道:“我是军司马,事情大半都是我做的,要是让你们顶包,陛下会看不起我的。
实话实说最好,将来也没有后患。”
霍去病点头道:“实话实说,事情是我们做下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打了胜仗,我们就算是放屁都是香的,就算是有错,再打两场胜仗就没人记得这些事情了。”
李敢抬头瞅瞅这三个人,觉得这事跟他没关系,就继续吃饭,倒是赵破奴跟谢宁两个眼中多了一丝忧虑。
“郭解今天出城了……”
谢宁低声道。
云琅笑道:“外面的野人不好找了,他准备在边民群中再找一些游侠充实一下他的捕奴团。
我听说附近的野人已经没有了,他们准备去远处看看,想弄一些金发碧眼的胡人送去长安贩卖。”
曹襄笑道:“何愁有身边的那个胡姬看起来似乎不错。”
霍去病咧嘴笑道:“有兴趣就去抢,一个大美女跟着宦官算怎么回事!”
曹襄摇摇头道:“抢不成,那个胡姬居然是绣衣使者,最要命的是攀上了博望侯的关系,成汉人了,要是不小心抢了她,回到京城估计会被陛下强迫着娶了这个胡姬。
兄弟们一个个身娇肉贵的,要是生出来一个一只眼睛绿,一只眼睛黑的孩子,那样一来,就成长安的大笑话了。”
云琅笑而不语,如果这样的事情放在后世,很多人会认为是一种荣耀的。
伟大的博望侯的事情,直到现在依旧是军中的禁忌话题,事实上,在长安也是。
一个小小的郎官,在十四年中,就走完了很多人需要两辈子才能完成的关内侯使命,本身就处处透着不寻常。
结交大月氏的任务其实是失败的,还被匈奴囚禁了很多年,旌节上的穗子都掉光了这才冒险逃回大汉。
这样的状况不足以封侯,然而,刘彻却大张旗鼓的为博望侯举办了最奢华的酒宴,欢迎他回归大汉。
在酒宴上,刘彻三次落泪,握着博望侯的手坐在首位,亲自奉酒三觞向在座的大臣们叙说博望侯的功绩,满座公侯潸然泪下。
酒宴散尽,却没有一个人对别人说过博望侯到底立下了那些功绩,只是派出家里的揭者,去新建的博望侯府送去了请柬,即便是远在长门宫的阿娇,也派大长秋亲自登门邀请博望侯去长门宫小住一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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