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没有那么糟糕
走出长门宫的时候,云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的天空晴朗朗的,太阳也红艳艳的挂在天上,是一个好天气。
用最坏的预测去地狱接受命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上了天堂,就是云琅目前的感觉。
刘彻并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拿走造纸作坊,也没有卑鄙的限制云琅来控制造纸作坊,这非常的难得。
从未想过政府采购这样的大馅饼会落在自己头上,再看看手里的那一幅字,云琅不得不承认,刘彻在造纸作坊这件事情上表现了极大的克制。
想要克制贪婪之心是很难的,就像云琅搂着宋乔睡觉的时候还在幻想苏稚在另一边的场景,当然,如果他的脑袋还能枕着卓姬的大腿那就更好了。
阿娇的女儿刚刚会走路,被阿娇拖着在铺了地毯的平地上蹒跚学步,母女二人不时地用外星人的语言互动一下,顿时就给这个灿烂的晴日增添了一抹亮色。
见云琅跟曹襄过来了,阿娇就把公主交给了宫女,自己在阳光里伸了一个懒腰道:“不错,还真的把合用的纸张给造出来了,先给我这里送来一万斤。”
曹襄吧嗒一下嘴巴道:“好叫舅母得知,一万斤纸小作坊要干两年,一百斤纸张就足够您用好多年的了。”
阿娇想了一下又道:“一百斤?我什么时候要过这么少的东西?就一万斤,放在库房里存着,天知道你们那一天就会被砍头,害得我没有纸张用。”
曹襄很想跟阿娇解释一下他有大概率的机会不会被砍头,云琅却拱手道:“您要多少都成,只要把成本给支付了就成,我们两个没打算用大汉国文教重宝来赚钱,只想造纸,多造纸,造多多的纸张,越多越好。”
阿娇斜着眼睛看了云琅一眼忽然笑了,拍着自己高耸的胸膛笑道:“我忘记了你们两个本身就是富翁,早就看不上造纸得来的那点钱粮。”
云琅连连摆手道:“好我的贵人哟,我们兄弟可以不拿利润,可是,话一定要说明白。
造纸的利润有多大我们兄弟心知肚明,那可不是一点点,如果我们只拿一分利,不出一年,云氏,曹氏的家财增加一倍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您一定要了解,是我们兄弟舍弃了这份利润,可不是我们看不上或者有别的什么心思。”
阿娇大笑了起来,伸出食指挑起云琅的面庞仔细看了一下道:“越看越顺眼啊。”
曹襄嘿嘿笑着也把脸扬起来希望也获得舅母的赞叹,阿娇却瞪了他一眼道:“长了这么多年,跟你母亲一样,越长越像猴子!”
曹襄委屈的道:“哪有我这么漂亮的猴子!”
长平毕竟是长公主,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阿娇就换了一种语气道:“反正能从你的脸上看到你母亲的影子,我就是不高兴。
不过呢,这一次能想到不取造纸作坊的利润这件事,办得好极了,我们都是富贵人家,家财再多不过是堆在库房里的一些死物,再多不但无用,还会招来嫉恨。
身为勋贵,自己吃饱了,喝足了,娇妻美妾都有了,就该考虑一下吃不上饭的那些百姓。
他们要是总是吃不饱肚子,渔阳旧事就会发生,大乱之下,有多少昔日高高在上的人物都被踩进了尘埃,呼号奔走,哭天抹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惶。
那时候再说自己家里有多少钱粮就成了一个笑话,最终只会成了贼人的军资。
你曹氏,云氏如果再能像制造那些富贵寡妇一般再制造出一万户富贵人家,以后不用我再照顾你们,他们就会自发的保护你,让你们心安理得的享受万年荣耀,到了那时候,活该你们代代公侯,钟鸣鼎食!”
云琅曹襄齐齐躬身施礼道:“瑾受教!”
阿娇笑道:“这个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云氏的富贵寡妇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昔日被人踩在烂泥里的人,如今出行不但有头有脸,还能让人忘记了她们原本带着的什么灾星,祸害一类的名头。
这世上的人啊,你有钱了他就能高看你一眼,对百姓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奖赏了。
长门宫最近也在学你云氏,即便是奴仆也有工钱发,没道理你云氏能做到的事情,我长门宫做不到。
你说是不是呢,襄儿?”
阿娇那一声襄儿说的曹襄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道:“回去就办,回去就给家里的仆役们发钱,一点钱而已,算不得什么。”
阿娇点点头道:“孺子可教!好了该说的话说完了,就去办事,整日里总是懒懒散散的像个什么样子。”
见阿娇重新去找自家闺女去了,云琅曹襄就连忙走出了长门宫这个该死的龙潭。
“你刚才答应的很快啊,以前我这么说的时候你好像说过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屁话。”
曹襄苦笑道:“刚才陛下就站在平台上看呢,你说我能怎么办?”
“胡说,隔着几十丈呢,他应该听不见我们说话。”
“就因为听不见我才难受呢,这让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阿娇的意思。”
“一点钱而……”
不等云琅把话说完曹襄就掐着云琅的脖子怒吼道:“不要拿你破烂的云氏跟我家比,你家的仆人打死也就一千个,我家仅仅在长安的仆役就有两千三,还不算上林苑,武功,阳陵邑的仆役,我说我家有三五万仆役你信不信?
就这,还是我曹氏人丁不旺,如果我有百十个兄弟,你信不信我曹氏一门就能占据一个县?
我其实很怕陛下下令全部勋贵们给仆役们发工钱了,按道理来说,仆役都是我们买来的,他们进家门的时候就已经付过钱了,或者是自动上门来投效抵债的,再给他们发钱会乱了章法。”
“云氏的章法乱了吗?”
“我再说一遍,不要拿你破烂的云氏跟我四代关内侯的曹氏比,将近一百年下来,曹氏早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家族了,刚才就是胡乱搪塞一下阿娇,再等等看,曹家不能成为第一个给仆役发钱的人家。”
看得出来,曹襄真的很烦恼,在他的领导之下,曹氏这几年也算是兴旺发达,他家的主业是卖陶器跟青铜器,一个面对平民,一个面对勋贵,上下其手的占尽了好处。
尤其是在云琅用云钱换来了海量的青铜钱之后,把多余的钱又通过黄金置换给了曹襄,聪明的曹襄又用大量的云钱置换了更多的青铜钱,让他家一下子就成了青铜器出产最丰富的人家。
云家很富裕,可是要跟曹家百年的积累比起来,还非常的单薄。
这是曹襄唯一能在云琅面前显摆的事情,因此,破烂云氏就成了他的口头禅。
二月一过,云氏的仆妇们就忙碌起来了,桑叶马上就要萌发,在这个时候,晒蚕种也就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了。
被放在地窖里的蚕种马上就要出窖了,这是刘婆一年中最担心的时刻。
什么时候晒蚕种是一门需要极强经验跟魄力的事情,一旦决定错误了,遇到一场强劲的倒春寒,把桑叶全部冻死在树上,那么,刚刚孵化出来的蚕就会被活活饿死,即便是不死,由于第一龄的桑蚕长不好,今年想要收获好蚕丝,也就是一个泡影。
温泉边上一般都是寸草不生的,温泉水并不适合给植物灌溉,刘婆一直想在温泉边上种植桑苗,一连实验了三年,今年刚刚有了一点盼头。
云琅路过那片桑苗田的时候,见刘婆正在一株株的观察桑苗,就站在地埂子上道:“桑苗发芽了么?”
刘婆直起身子笑道:“已经透绿了,侯爷这是去了长门宫?”
“是啊,刚回来。”
“您就没有看看长门宫的桑蚕?听说她们家三天前就开始晒蚕种了。”
云琅笑了,指着地里的桑苗道:“永远不要相信任何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我们家不论在桑蚕养殖,还是桑苗种植绝对都是大汉第一流的,长门宫的桑蚕管事憋着一口气要跟你较量一下,这时候,可是什么计策都会使用的。”
刘婆笑道:“老婆子才不在乎什么虚名呢,即便长门宫里的人比我们早十天育出桑蚕那又如何,老婆子宁愿等桑树的叶子全部长出来再育蚕苗,这么大的产业,不是普通人家几笸箩的桑蚕能比的,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故。
咱家不争那个彩头,早几天,晚几天的有什么打紧的。”
云琅翘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法子,咱家的桑蚕胜在产量,用不着跟小门小户去争什么春日里的第一束丝线这个彩头,长门宫的管事是想升官想的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干。
还是你明事理,桑蚕这一块交给你我最放心。”
说着话还从腰上解下一方玉佩丢给刘婆道:“该有的赏赐万万不能少!”
刘婆喜滋滋的接住玉佩,一张胖脸笑的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如今她很有钱,已经不是很在乎赏赐了,却对家主的夸赞更加重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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