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以讹传讹
云琅的凉州牧做的非常开心。
在凉州境内,云琅才会觉得可以长长的喘气。
离开了凉州,刘彻就会成为他噩梦中不可缺少的元素。
国家正欣欣向荣的往好里变化,百姓的生活也渐渐的变好,农税在不断地降低,徭役劳役征调的次数也在变少。
这是国力强盛的最主要标志。
最重要的是,有些富裕的地方,在征召百姓兴修水利等事情的时候,开始出现工钱这一说法。
凉州就是其中之一。
修路就有工钱!
其实呢,云琅也不想给这些劳役们工钱,能省钱的时候他也不愿意铺张浪费。
可是呢,凉州这地方的人,根本就没有用钱的概念。
他们更加喜欢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只是远古时期的交易方式,对地方经济半点好处都没有。
左手倒右手一般的交易,没有盈余这个概念,你让需要食物跟物资支持的身体怎么活下去?
所以,云琅就开始给劳役们发钱,甚至把他们的粮秣也换成了钱分派了下去。
有军队在,不愁这些人拿着钱买不到足够的食物跟物资。
羌人中间的富人他们很喜欢钱这个东西存在,至少,有了钱之后,就不用往家里存储多的数不清的粮食。
穷人就不成了,他们的眼中,只有粮食,麻布,绸缎,牛羊猪才是财富。
经济改革的先锋必须是军人,依靠百姓自觉,云琅认为一百年都推行不下去。
对凉州闭塞的百姓来说,一百年前是怎么生活的,一百年后依旧如此,基本上没有新的东西。
只有每一次大规模的暴力事件发生之后,这里的状况才会发生微不足道的一点改变。
云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别人讲过什么人权了。
一来没有必要,二来,刘彻都不跟他讲人权,他怎么可能难为自己去跟别人讲什么人权。
强制百姓使用钱这个东西来交易,首先就要设立一些大型的交易市场。
只有让钱这个东西真正可以换来东西,在凉州推行钱这个政策,才能有好效果,最终养成百姓用钱的习惯。
等凉州的商业与大汉国内的商业融合一体之后,当大家都用一套规则办事之后,当大家过同样的节日之后,民族融合也就完成了。
在凉州,暴力工具远比教化有用。
如果想要让凉州彻底的变成大汉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随后的教育必须跟上。
大汉国内的诸子百家学问盛行,越是富裕的地方思想就越是混乱,相比之下,凉州就算是一张洁白的白纸了。
这里人从来就没有接受过教育,这个时候为他们开蒙,教他们什么,他们就会信什么,是一种非常可爱的教育现状。
董仲舒非常喜欢这个地方。
夏侯静也非常的喜欢这个地方。
然后,夏侯静就要求云琅准许他在姑臧城开馆招纳弟子。
在云琅阴冷的目光下,梁赞缩在帐篷的角落里抱着脑袋,一声不吭,哪怕云琅的脚已经落在他身上无数次了,他依旧如此,丝毫不为师傅的苦心所动。
霍光抱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对师傅殴打梁赞的行为非常的满意。
西北理工的人在内部出现纠纷的时候很少讲道理,拳脚才是最直接的对话方式。
等到开始讲道理的地步了,事情就已经非常,非常的严重了。
等师傅殴打完毕了,梁赞就掸掸身上的灰尘,先给了师傅一张笑脸,然后对霍光道:“现在你满意了?”
霍光挪动一下屁股,目光并没有离开书本,听梁赞在讽刺他,就笑道:“你想留在凉州,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里人口太少,你准备教化蛮夷?
等山东田氏到了凉州,你又要跟田氏斗个你死我活,你应该知道,陛下仅仅是把田氏给搬迁到了凉州,而不是流放。
人家在山东是富豪,到了凉州一样是富豪。
你千万不要以为有师傅在凉州你就一定可以压得过田氏,我可是听说了,田氏在被迁徙到凉州的路途上,人家就已经开始收拢人心了。
在这里你只有夏侯静一个帮手,想要成功,难度非常的大。
最后,告诉你一声,如果你留在凉州,估计这一生都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了,因为在凉州这个烂地方,你想弄出一些成绩,难如登天。
咱们西北理工从来都不做拓荒牛,我们只做嫁接,你是被师傅给嫁接到了夏侯氏这棵树上。
那就要把夏侯氏的资源用干净。
而不是自己生根发芽,即便是一棵梨树五年之后才能结果,我们的时间太少,消耗不起。”
梁赞瞅着不做声的云琅道:“师傅,我没想从头开始,我想利用田氏落魄的时候,说服他们支持我谷梁一脉。
这也是您说过的嫁接之术。
弟子其实想的很明白,我们不用在凉州生根发芽,只需要在凉州守住地盘,不让公羊一脉进来,就是弟子的胜利。
夏侯氏如今已然衰落了,这个时候需要韬光养晦,需要先安定下来,然后再说发展。
弟子自然不会留在凉州,京城长安才是弟子施展才华的场所。”
云琅狐疑的看着弟子怒道:“这些想法是我踢你的时候才想起来的急智,还是早就有的计划?”
霍光嗤的笑了一声道:“您每踹他一脚,他的脑子里就把刚才的那一番话凝练一番,等您踹累了,他正好全部想明白。
别怀疑,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打不出油!”
梁赞揉着肩膀道:“绝对是肺腑之言,绝对是早就想好的策略。”
霍光冷笑一声道:“我西北理工可不出什么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你也不是一个坚贞不屈的人。
说实话,我西北理工的学说乃是高屋建瓴之举,基础类的东西对我们没有多少用处。
这些学问有的是人钻研,我们需要站立在超越所有学说的最高处来指点江山。
别人走一步,我西北理工需要走十步,别人看十里,我们就要看到千里之外。
唯有如此,才能保持我西北理工学说的先进性,阿赞,谷梁一脉是你扬名立万的学问,不是你的根本之地,这一点你要想清楚。”
梁赞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在云琅手里轻声道:“一切尽在这里。”
云琅瞅了一眼封面,见上面用毛笔写了‘勾陈’两个大字,就拍拍册子道:“西北理工一切向前看,你居然在勾陈?怀念过去?
你准备回到什么时候?回到圣王时代,还是回到蛮荒时代?亦或是回到蒙昧时代?”
梁赞摇摇头道:“弟子没有那么迂腐,只想把我西北理工的学问脉络给整理清楚。
很多时候弟子都在想,我西北理工的学问就像是一座空中楼阁,它艳丽非常光芒四射,却低头不见跟脚。
这套学问就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般,前面有无限探索的可能,回头却是一片迷雾。
弟子愚钝,却明白一个道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是无法立足的。
我们在研究别人的学问,事实上,研究我们西北理工学问的人更多。
弟子能发现的漏洞,别人同样能够发现,弟子甚至觉得,他们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寻找我们更多的漏洞,最后将我西北理工一举击垮。
这一点,师傅您不得不防。”
梁赞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废话,云琅却在飞快的看梁赞编造的西北理工史册。
梁赞见师傅看的入神,就跟霍光二人离开了帐篷。
霍光觉得自己没什么话说。
梁赞却觉得心中有无数疑问要问霍光。
“师兄见过我西北理工除过恩师之外的长者吗?”
霍光犹豫一下,最终还是道:“算是见过一位。”
“见过,就是见过,为何要说算是?”
“因为那位长辈已经去世了,我只见到他的灵位,以及葬身的地宫!”
“地宫?”
“是的,地宫,一座无比浩大的地宫,里面不但埋葬着我西北理工的先贤,还有一位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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