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彼得医生并没有开口责备叶纳林,而是温和的对他说道:“布尔什维克不是西齐弗,我们不会白白的做无用功的。
伊凡尼奇,请你好好的想一想吧,当一个国家出现了问题,而又没有人主动站出来领导人民进行反抗,那么这个国家是不会有希望的。
从十二月党人到民意党,再到现在的社会民主工党和社会革命党、立宪民主党,正是他们带领的俄国人民不愿意对沙皇的专制统治妥协,沙皇才不得不废除了农奴制度,还成立了允许人民发出声音的国家杜马。
虽然在斯托雷平的反动镇压下,1905年革命的成果并没有维持下来,但是革命的种子已经在人民心中埋下来,下一次人民再起来回应我们的呼声时,我们的社会就又能向前进步一些。
当然,我们为之流血牺牲的抗争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但是我们可以预见的是,我们的子孙后代总能生活在一个比我们更好的世界里,这就是我们不惜牺牲也要同沙皇专制统治斗争下去的原因。
吴对于工农和革命所具有的同情心确实很难得,但是他对于革命的悲观失望态度,却是大错特错。如果像他这样有能力的人不起来同本国的反动政府做斗争,那么他们国家又怎么可能进步呢?
俄国和日本之所以今天没有变成任人鱼肉的土耳其和中国,不就是我们和日本都有着一群反抗专制反动政权的人吗…幸福生活不能依靠统治者的良心和恩赐获得,只有笔与剑才能让他们对人民做出让步…”
反驳了吴川当日对于叶纳林的悲观言论之后,彼得医生又看着他真诚的说道:“当然,我们布尔什维克要走的道路实在是太过艰难,有人在前进途中出现动摇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党可以给你以思考的时间。如果你觉得还有顾虑,那么可以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我会找人来接替你的。”
叶纳林听后反而坚定了起来,他看着医生的眼睛说道:“不,我只是有些疑惑,担心我们的努力只是白费,毕竟现在有不少工人担心政府和工厂主的打压,都退出了工人夜校的学习。可我依然还是认为,俄国是需要的改变的,工人也是人,他们应当获得像人一样的对待,而不是被当做一群会说话的牲口使用。”
看着叶纳林清澈坦诚的眼睛,彼得医生算是打消了对于他的担心。虽然他能够接受叶纳林的退出,革命失败之后退出布尔什维克的党员并不少见,但他却真不希望叶纳林这样做。毕竟对方在本县工人中做工作的时间远比他长的多,也得到了工人们的敬重,他的退出将会让党在本县工人中的发展遭受到不小的打击。
松了口气之后,彼得医生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好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要不然米沙该冲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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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索科洛夫长老的家吗?”看着眼前这个破旧却整洁的院子,吴川有些惊讶的向身旁的村文书柳博夫.阿尔多维奇问道。
毕竟在看过了纳吉·布洛尼斯拉沃维奇长老的家后,他有些难以相信村长老家也会同普通村民的房子没什么区别,这些村长老们可是掌握着村子里的大部分权力的。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村文书柳博夫对于吴川的态度简直是大不相同。显然他是从纳吉长老那里得到了什么指示了,因此才会把吴川视为了同另外两位彼得堡贵客相同的存在来接待了。
吴川对于村文书的这种态度变化却没有往心里去,反正他同这些人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因此这些俄国乡村的头面人物拍他的马屁也没什么意义。当然这种话他可不会说出来,能够享受下被人无微不至的服务,就算是狐假虎威也还是不错的。
柳博夫显然不知道吴川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要不是纳吉长老要接待另一位贵客,原本是打算亲自带吴川过来的。一天时间就让长老和村长对这位中国人变得如此敬畏,本就很善于看眼色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对待吴川了。
因此听到吴川的问话,他马上就转过身来,对着吴川点头哈腰的回答道:“是的,这就是索科洛夫长老的家。这位长老还是村里的兽医,因此不少村民都挺亲近他的。不过就是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了,要是他一会说话冒犯了您,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等到吴川跟着柳博夫进了院子,才知道这位村文书口中所谓的老糊涂其实一点都不糊涂,只是不待见村文书这些人而已。连带着跟着村文书过来的他,差点也被这位老头赶了出去。
只不过吴川见机得快,在对方下逐客令之前就先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对方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老头打量了吴川半天,才带着极重的口音向吴川问道:“你是尼古拉医生介绍来做靴子的?”
村文书柳博夫此时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位中国人找索科洛夫只是为了做靴子和手套,他才不会跑来碰钉子,包尔基村做靴子的匠人可不只有这位才认识。
吴川并没有理会身旁村文书对他使的眼色,只是面对穿着一件破旧军服的索科洛夫客气的说道:“是的,我正跟着彼得医生学习骑马,彼得医生告诉我应该准备一双马靴和一副手套,他说您知道这附近最好的匠人,就让我过来找你帮忙了。”
正坐在院子里编织草筐的老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麦秆,站起来向吴川伸出了手说道:“我和尼古拉医生是老朋友了,既然他让你来找我,我自然会带你去找个好匠人的。不过,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价钱方面可不能便宜…”
村文书柳博夫这时立刻插嘴道:“价钱不用担心,纳吉长老已经吩咐了,这个钱他会出。”
索科洛夫一边和吴川握着手,一边则阴沉着脸对村文书训斥道:“他出钱?他什么时候出过钱?就连他自己在村子里置办东西,哪次不是拿着人家税收抵扣的。要是他出钱,可没人愿意做这个…”
柳博夫一阵语塞,吴川此时赶紧接话道:“我自己的靴子和手套,自然是我自己出钱。买东西么,总是要付钱的,老人家尽快放心,我不会少一个戈比给人的。”
索科洛夫这才放开了吴川的手,看着他说道:“一双马靴5个卢布,一双皮手套2个卢布,你对这个价钱有没有问题,要是没有问题,我这就带你过去。”
不待身边的村文书出声,吴川已经抢在他前面回答道:“这是个公道价,还请您带我过去吧,办完这件事,我还得赶回去采访呢。”
索科洛夫这才满意的答道:“耽误不了你的事,鞋匠家就在边上,我这就带你过去量尺寸。至于你柳博夫,你还是在我这里待着吧,鞋匠家里窄的很,你就别跟着去添乱了…”
柳博夫悻悻然的停下了脚步,终于没敢强行跟上去,只能对着吴川喊道:“吴先生,您可快去快回,纳吉长老他们还在等着你出发呢…”
稍稍走远了一些之后,走在前面的索科洛夫这才对着吴川问道:“你们今天打算去采访谁?听说你们这次过来是采访土地改革的成果的?”
还在小心脚下,不要踩到牲口拉的粪堆里去的吴川,听到了索科洛夫的问话后,顿时集中起了注意力说道:“说是去本村最富有的泼留希金家,他们家好像住的挺远,你能跟我说说这位泼留希金是怎么成为本村首富的吗?”
索科洛夫回头看了吴川一眼,狡黠的说了一句:“奥,泼留希金家啊,人家有个好哥哥啊。”
吴川听的兴趣大涨,但索科洛夫却不肯再说,只是一个劲的向吴川询问家乡的事情,两人就这么交谈着来到了鞋匠米留可夫家里。这位鞋匠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人,不过手艺看起来确实熟练,三下五除二就量好了吴川的尺寸,并告诉吴川,五天后就能来取了。
当吴川跟着索科洛夫返回,快要走到自家的院子的索科洛夫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泼留希金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纳吉长老是最清楚的。”
吴川正想追问原因,可等的不耐烦的村文书看到两人的身影,立刻就远远的迎了上来。索科洛夫见状就加快了脚步,口中还大声说道:“好了,事情已经给你办了,你们也可以走了,别来耽误我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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