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历新年过完之后,谢尔盖上尉也接到了上校的电话,俄国的再借款协议已经尘埃落定,现在他可以不必继续陪着美国记者了。
正准备向佩奇和吴川告辞的上尉,发觉两人也正收拾着行李,准备正式同男爵告别离开了。他不免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们也打算离开庄园了?我还以为,你们起码会等到春天到了再走呢。”
佩奇一边让男仆把行李装上马车,一边瞧瞧房间四周的装饰,这才有些惆怅的说道:“男爵的庄园确实不错,住在这里就好像待在了森林中的度假屋里一样。如果不是这里距离美国实在太远,我真希望一年来拜访这里一次…”
站在一边有些心不在焉的整理着东西的吴川,几乎都没有在意俄国上尉和美国记者的闲聊。直到佩奇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看着两人问道:“刚刚有些走神,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了?”
谢尔盖上尉朝着门口晃了晃脑袋后,颇为亲热的对他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同两位小姐道个别,免得让自己后悔。”
吴川有些诧异的看了上尉一眼,自从上尉拿到了自己的投资之后,对他就显得客气疏远了许多,不再如办案时那么的亲密了。今天也不知这位是吃错什么药了,对自己这么亲热有加。不过他很快就懒得去追查上尉的心理活动了,反正两人很快就不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思考了半天之后,吴川丢下了手中的东西,对着两人说道:“你们说的对,我的确应该去告别一下,好歹也和她们相处了这么久…”
在吴川离开房间之后,谢尔盖上尉也依然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他对于中国人的亲密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彼得堡最有名的富豪之一金兹堡伯爵,派了他的秘书过来,表示想要投资他所想要建立的无线电报机器制作公司。
老实说,上尉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应该是把中国人的钱给吞了,还是退还给他。不过很快伯爵派来的代表就告诉他,投资这间连雏形都没有的公司,并不是这间公司有多么光明的未来,纯粹是伯爵希望能够和公司的投资人建立一种较为牢固的关系。
谢尔盖上尉自然知道伯爵指的那位投资人肯定不是自己,这才让他意识到,原本以为解决了查案问题之后就没有什么价值的中国人,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着一定价值的。至少,还没有那个朋友和长辈会为了他,在这间只是起了个名字的公司投下10万卢布的。
原本只想小打小闹的谢尔盖上尉,这下倒是真想大干一场了。一台外国进口的无线电报机和接收装置,大约在50美元一台,这虽然比有线电报机不知要便宜多少倍,但是在那些经营有线电报事业的商人眼里,这就是最坏的东西,所以他想依靠自己的人脉出售这些无线电报机,差不多就同站在街头出售杂物的小商贩一样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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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了伯爵阁下的引见,至少今后公司还是能够接到一些订单的。起码伯爵同俄国、德国经营船运业的富豪们还是很熟悉的。现在无线电报最被广泛使用的,就只有在船上了。毕竟有线电报商们,不能把一条电缆铺设到一艘活动的船上去。
就在谢尔盖上尉思考着自己的赚钱大计时,吴川已经在后花园的花坛处撞见了叶琳娜,还没等他叫出声来,一个硕大的雪球已经丢在了他的脸上。当吴川把脸上的雪拍下来时,才发现袭击自己的正是穿的严严实实的安妮亚。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另一边的叶琳娜也丢了一个雪球过来,在他胸口留下了一团雪迹。他举起了双手向两名女子投降道:“好吧,我要投降。我这件衣服可是从莫斯科订购的,我还没穿几天呢…”
安妮亚毫不留情的又丢了个雪球过来,这位少女丢雪球的功夫可真够出声的,这次又打在了脸上。吴川终于爆发了,他一边弯下腰挖雪,一边大声喊道:“好吧,这你们可就别怪我了…”
只是在两姐妹默契的攻击下,吴川最终还是“伤痕累累的”投降了。最终他还是没能同叶琳娜说点什么,只是和两人挥手告别离开了。
待到吴川离去之后,安妮亚才好像反应了过来,对着姐姐眨着眼睛说道:“他该不会是来找你单独说话的吧?我是不是打断了你们的好事?”
“你可别乱说了,我同吴只是朋友,并不是什么情人。你每次都把吴弄的无话可说,这可不是淑女该干的。现在赶紧回去换衣服,要是再感冒了可就不得了了。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正式的向他道谢过…”叶琳娜一边抓着妹妹,一边朝着姐妹俩居住的楼房快步走了过去。
等到两姐妹换了衣服出来,在餐厅内没有见到三位常见的客人时,才发现吴川原来已经离开了。安妮亚小心的在餐桌上观察着姐姐,发觉今天的姐姐饭量特别的小,脸上的笑容似乎看起来有些苦涩。
坐在马车上望着窗外不停掠过的树木和原野,吴川也是一脸的落寞。虽然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但却是他同原来世界唯一的关联之地。这一走,还不知道日后会不会能在回来看看呢。
趁着谢尔盖上尉去买车票的空档,上尉最终决定还是三个人一起返回彼得堡去,这样大家在路上就有个伴了。毕竟这个时代的火车速度还是慢了些,俄罗斯的地方又太过广大,谢尔盖上尉觉得三人坐在车厢里打牌,也比自己一个人在车里发呆强。
吴川再次来到了自治会抄写员叶纳林.伊凡尼奇的家里,今天是休息日,因此叶纳林正在自家和邻居们聚餐,看到他的到来后,叶纳林很是高兴的请他喝了一杯。
聚餐结束之后,邻居们纷纷离去,叶纳林让妻子收拾桌子,自己则带着吴川上了二楼的书房。在吴川打量着这间房间的变化时,叶纳林已经亲热的向他问道:“朋友,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还以为要再过上一个月才能再见到你呢…”
吴川对着他微笑了一下,便沉默的从大衣内的口袋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对方。叶纳林看过之后,很是惊讶的说道:“不,这我不能要,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怎么可能再拿你的钱,而且1万卢布,这也太多。”
吴川这才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叶纳林兄弟,这钱可不是给你的,是我捐给列宁同志的。我相信他能把这钱用到更合适的地方,只不过我不清楚该怎么安全的寄给他,所以才想让你帮我交给那些布尔什维克们。”
叶纳林虽然明白了吴川的意思,但还是有些震惊的说道:“可一万卢布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总不能说自己是地上捡来的吧?同志们还是很清楚我的家庭状况的。”
吴川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对他们说,这是一个仰慕列宁同志的中国革命党人的捐赠。虽然中国作为一个半殖民半封建国家,按理说是担负不起领导世界革命的责任来的。
但是我依然还是希望列宁同志能够给中国革命者一点意见或者是帮助,比如派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布尔什维克去中国教导一下,中国的工人阶级应该如何组织起来同敌人作斗争。
我个人以为,按照世界是普遍联系的这一哲学观点,中国革命同样也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而想要推翻当今最为强大的欧美帝国主义国家,赢得中国民族和国家的独立,是离不开其他外国革命同志的帮助的,比如来自俄国布尔什维克的斗争经验。
而中国革命如果能够成功,这也未曾不是对其他被殖民国家和民族的一种鼓舞,也是对欧美无产阶级革命的一种支援。所以,我希望如果可能的话,请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同志,派遣几个同志去中国指导一场革命…”
叶纳林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中国朋友,他不由迟疑的问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还对我说,革命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掺和的吗?”
吴川眨了数下眼睛,这才小心的组织语言说道:“我劝你的时候,只是单纯的为一个朋友担忧。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为自己担心了。因为我们的国家正一步步的走向死亡,而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叶纳林望着吴川许久,终于还是叹气的说道:“好吧,我会尽快把你的捐献和想法传达给布尔什维克们的。但是,我到时应该如何去同你联络?”
吴川想了想说道:“每月初一、十五的晚上7-8点,你可以在邮局坐一会,我有事的话会打到邮局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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