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步程很快就整理了一份新的工业发展计划,送到了吴川的面前。对于工业委员会的新工业发展计划,吴川还是相当感兴趣的,于是在2月1日约了宾步程就这份新工业发展计划做了一个了解。
2月份的哈尔滨依旧是白雪皑皑,不过宾步程心里却火热的很。他进入了吴川的办公室后,就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向吴川汇报道:“从1912年到1915年,我们向钢铁、煤炭产业倾斜资源的工业发展计划,现实证明是成功的。
对于煤炭产业的大规模投入,为其他产业提供了足够廉价的能源,而这些廉价的能源又推动了钢铁产业在内的生产资料部门的快速发展。钢铁产量上升之后,不仅给煤炭产业提供了大量的钢铁机器,还为其他生产部门提供了紧缺的钢材。
这种以核心产业为发展重心的工业发展规划,使得我们这几年的工业产值增长比例没有低于上一年度工业产值50%的。
以1912年工业投资数额为100的话,那么1915年的工业投资数额就是613,也就是说四年时间内工业投资增加了6倍。1912-1913年的工业投资规划是以1916年为截止日期的,因此为了保持现在工业发展的良好势头,工业委员会全体委员经过探讨后认为,我们有必要制定1917-1920年的工业投资计划了…”
吴川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投资规划书,一边点头应道:“对于工业OTg2NTc=委员会的要求我是支持的,去年我们光是修筑铁路用掉的钢铁就达到了万吨,其中进口钢轨的数量占了三分之一。而去年的水泥价格也涨到了75元每吨,几乎是战前的三倍。
从钢铁、水泥的用量和价格上涨幅度来看,我国的工业投资还是处于极大的不足的状态。嗯,你们打算从1917-1920年,每年在工业建设上投入不少于8亿共和元的规模…”
吴川的视线终于从手上的规划书挪开,抬头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宾步程认真问道:“我记得我们去年的财政收入是亿元,支出是亿元,财政盈余也不过才5000万出头,这是自1911年以来第一次财政出现黑字。
工业委员会现在打算从1917-1920年连续投入32亿共和元,你们制定这个工业投资规划前究竟有没有计算过财政的承受能力?”
宾步程虽然有些疑惑于吴川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毕竟过去这位制定工业发展计划时可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叫财政的承受能力。而且在1914年之前,革命委员会的财政就是借钱周转而已。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收敛了自己诧异的神情,转而认真的回道:“从前年8月欧洲爆发战争以来,到去年底为止,世界航运能力因为船只被击沉、停止航运而损失了近千万吨,这还没有包括为了运输战争人员、物资而占用的航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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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从去年9月开始世界航运价格就出现了暴涨,而这也带动了船只价格的上涨。而战争对于钢铁的消耗量,使得船用钢铁价格进一步上升,因此今年一月份船用厚钢板的市场价格已经升到了330元每吨,可依然是有价无市。
按照现在的钢铁价格,原本需要十年以上才能收回的投资,现在不用4年就能收回了。修建一个200万吨的采煤竖井约需要2年时间,扩建一座年产30-50万吨生铁的高炉,也只要-2年,因此只要我们能够找的到投资,以现在不停增加的订单数量,根本就不用担心还钱的问题。
每年8亿共和元的投资虽然很高,但是摊在全体国民身上不过不到元一人,我认为通过发行内债和外债,完全可以筹集到整个投资计划所需要的资金。”
吴川再次把视线转回了手中的报告书中,这依然是一个围绕着钢铁、煤炭产能为中心的工业发展计划,不过有相当一部分资源放在了造船产业上。显然工业委员会试图借助世界航运价格暴涨的机会,利用造船业来拉动整个重工业的产业链了。
应该来说,工业委员会这一次交上来的工江浙湖汉北业发展规划,比川年前可强多了。当时的工业委员会只知道如何修建工厂,可不知道如何发展工业,还是在德国工程师和美国工程师的帮助下,工业委员会才勉强制定出了一个工业发展计划。逼得只有半桶水的吴川参照着脑子里的影像,对整个工业发展计划来了个大调整,才勉强推动了整个工业发展计划的前进。
“起码这一次的工业发展规划看上去挺完美。”吴川安静的翻看完了整份报告书后,心里不免如此对自己说道,不过当他抬头面对宾步程的时候,脸色却极不好看的说道:“向国内发行几期公债,再向国外发行几期公债,然后革命委员会自己补贴一些,倒也勉强能够完成。只是我有个问题,要是这四年里爆发了战争怎么办?”
“打仗?为什么又要打仗?”宾步程惊吓的都要跳将起来了,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注视着吴川诚恳的劝阻道:“现在是鸦片战争以来我国发展的最快的时期,错过了现在这个机遇期,天知道下次还能不能遇到这么好的发展机会。现在的每一天我们身边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为什么要为了一场战争毁掉这一切呢?”
吴川把身体向后靠了靠,然后摊开双手心平气和的说道:“不要这么激动,宾步程同志。对于战争的厌恶,我并不比你少多少。但是,现在的战争选择权并不掌握在我们手中。
看一看欧洲爆发的战争就知道,弱者向强者祈求和平不过是个幻想,强者总是希望用武力彻底征服弱者,然后从弱者身上窃取土地和财富。
虽然我们趁着欧洲大战的机会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喘息机会,但是我们依然还是弱小的。我们不能光考虑发展,也要考虑一下战争的风险。”
宾步程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询问道:“那么我们需要提防的还是日本吗?”
吴川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你也应该有听到一些风声了,俄国同志正在准备着回国革命。在俄国爆发革命之后,俄国退出这场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已经是势在必行。
因此到时欧洲就会出现三方交战的局面,协约国和同盟国之间的交战,同盟国和俄国之间的交战和协约国和俄国之间的交战。我们,将会保卫革命之后俄国的远东方向,阻止协约国或其他势力进入外东北,也要防止外东北成为俄国各方的交战场,以上两种局面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相当糟糕的。”
宾步程当然知道,外东北变为战场或是其他势力进驻的局面,会让北满地区承受多大的压力。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我们不可以继续保持中立吗?俄国即便是革命了,也和我国关系不大吧。为什么要为了他们去得罪协约国呢?”
吴川注视着宾步程说道:“不,我们是为了自己。把俄国从帝国主义者手中解放出来,是瓦解全球殖民体系的第一步。
中国现在正处于半殖民地半独立的状态,只要我们试图统一全国,废除和帝国主义之间的一切不平等条约,那么我们迟早都是要同帝国主义翻脸的。
那样的话全球帝国主义几乎都是我们的敌人,把俄国从帝国主义手中解放出来,不仅可以削弱帝国主义的力量,还能够为我们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
不管俄国这个帝国主义多么虚弱,这也是一个亿人口,年产钢铁480万吨的国家。当俄国成为帝国主义的敌人,也就意味着替我们拉走了全球帝国主义大半的视线。
从某种角度来说,即便我们取得了现在的成果,但假如俄国革命遭遇失败的话,那么我们迟早都是要失败的。反过来,哪怕我们遭遇到了暂时的挫折,但只要俄国没有变回帝国主义,那么中国革命迟早还是会胜利的。
因为俄国位于欧亚大陆的中心,为了确保不被东西方帝国主义合围自己,俄国革命成功之后必然会向外输出革命,而帝国主义力量薄弱的远东,就是输出革命最好的对象。
因此,保卫俄国革命,就是在保卫中国革命。如果我们坐视帝国主义围攻并消灭俄国革命,那么很快我们就是被帝国主义包围的对象。过去在俄国及欧洲列强的海陆包围之下,满清签署了多少不平等条约,我想你应当不会忘记吧?
更不用提,现在日本也成为了列强之一,虽然这是一个比俄国还要虚弱的列强,但是他们的贪婪并不亚于沙皇俄国。如果我们坐视日本借助俄国革命爆发的机会登陆外东北,就会给北满的边境防御造成极大的压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准备战争的原因。”
宾步程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微微点头说道:“好吧,我会和国防委员会进行协商,看看如何修改这份工业发展计划,确保战争爆发时,某些民用工业能够转为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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