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从北库页岛到后贝加尔州,包括现在已经归属于中国的滨海区,各个俄国居民城镇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汇集到了哈巴罗夫斯克。
按照每千人一位代表,不足千人的城镇也可算做千人推举一位代表,总共有298名代表抵达了哈巴罗夫斯克。按照俄国人的算法,有权推举代表的只能是成年且有一定收入的男子,妇女、孩童、非斯拉夫民族及流浪汉都不能算。
因此虽然这298位代表按照比例来说,只能代表远东八分之一的人口数目,但实质上已经包括了远东大多数拥有合法选举权的斯拉夫男子。这一数字比向各地发出邀请信的谢尔盖等人预计到来的代表人数要高得多,自然也让谢尔盖的名声迅速在远东高涨了起来。
不过谢尔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在临时政府发起的东线作战失利后,大家对于临时政府是否还能保护远东居民的利益产生了怀疑,这才跑来哈巴罗夫斯克碰碰运气,哪怕自己的表现不能让这些代表们满意,他们也能够借助这次机会再哈巴罗夫斯克集会达成一个互相协作的联盟出来。
谢尔盖自然不能让后一种情况发生,这不仅意味着他将无法完成吴川交代的任务,更加重要的是这将有可能让他失去对远东政局的控制。沙皇保卫军中的骨干虽然会支持他,但是保卫军中的那些本地士兵们还是会动摇的。
一旦他失去了对于沙皇保卫军的控制,那么他就有可能如关达基OTg2NTc=总督那样,被那些本地居民的代表们囚禁起来,天知道他们到时会干出点什么事来,谢尔盖可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到这些人手里。也许他们中的一些人是因为自己的高贵品质而被流放到了远东,但是更多的人却是不折不扣的混蛋加恶棍,比他在案卷中见过的混蛋要恶劣的多。
因此在7月28日晚,谢尔盖在总督府的大会议室内召集了哈巴罗夫斯克的保皇党上层人士,向他们摊牌道:“各位尊敬的绅士,眼下远东各大小城镇所派出的代表几乎都已经集结在哈巴罗夫斯克了,我认为继续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了。
因此我建议,明日下午一点开始,我们应当宣布远东居民代表大会正式开幕,然后就远东地区的前途、俄国未来的前途、远东居民的权利保护等问题同与会代表进行一场开诚布公的交流。当然,在大会之前我们还要先处理掉一些小麻烦。”
会议室内的各位保皇党人面面相窥,他们一时没有听明白谢尔盖要求大会讨论的这几项议案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原本以为,这场大会就是为了建立起一个远东的临时政府,然后趁着彼得格勒临时政府在东线的失败打出拥戴罗曼诺夫王朝复辟的旗帜,接着大家就开战吧。
会议室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就在谢尔盖思考着自己的言语中究竟在什么地方表达的不妥当,他见过吴川开会时都是这么温和的开头,然后人人都很踊跃的支持的啊。
就在谢尔盖陷入沉思时,只剩下了中东铁路局局长这个头衔的霍尔瓦特首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向着谢尔盖问道:“明日大会讨论的内容我们可以先不谈,但是上校先生能否先给我们介绍一下,到底在大会开始之前我们要处理什么样的小麻烦。”
m.vipkanshu.
谢尔盖顿时清醒了过来,抬头扫视了一眼会议室内的众人神情,这才对着疑惑的众人说道:“小麻烦就是,大家应该知道,我们保皇党人在远东地区其实是少数派,远东人数最多的党团只有社会革命党,其次是立宪民主党和孟什维克、布尔什维克。
立宪民主党就不提了,这个党和我们一样,都是俱乐部式的政治团体。不仅内部没有什么组织,就是成员也没有什么信仰。
据我所知,在二月革命爆发的时候,在座就有不少人加入了立宪民主党以图自保。而在立宪民主党因为四月危机退出政府后,同样就有人立刻退出了立宪民主党转投社会革命党,现在社会革命党所主张的战争失败后,某些人又重新回到了我们保皇党。
所以我们这些保皇党人和立宪民主党人倒是臭味相投,只要我们稍稍加以拉拢,远东的立宪民主党人必然是会倒向于我们的。至于布尔什维克们,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除非我们放弃自己的财产,否则我们就不可能和他们达成什么谅解。
孟什维克,这是一个弱化了的布尔什维克江浙湖汉北,具有一定的妥协性,但是他们不会和我们妥协…最后就是社会革命党,虽然他们号称自己是社会主义者,却又妄想把有地的富农和无地的贫农黏结成一个整体,然后依靠农民阶层来领导整个社会进行变革。
所以,假如我们想要在大会上赢得主导权,我们就得先把社会革命党的代表排除出本次大会。”
谢尔盖的思路转折的有些快,其他保皇党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比如霍尔瓦特就下意识的追问道:“为什么是社会革命党?难道不应该是先打击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吗?他们可是一直都在同我们作对。”
谢尔盖微微颔首后说道:“是的,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确实一直同我们作对,但是即便我们把他们赶出了大会,他们也还是要继续同我们作对的,而那些支持他们的人依旧会支持他,毕竟在沙皇时期我们用绞首架和流放罪都没能让他们屈服。
但是社会革命党就不大一样了,就如我刚刚说的,社会革命党试图把农民捏成一个整体,结果就是内部分裂成了各个派系。他们中既有向社会主义靠拢的左派激进主义者,同样也不缺乏温和的社会改良主义者,后者要比前者的人数更多一些。
因此,如果我们对社会革命党进行打击,除了一部分左派激进主义者会继续同我们斗争下去,大多数温和的社会改良主义者则必然会向我们屈服,毕竟这些社会改良主义者对于暴力革命的厌恶,始终是要超过对我们这些保皇党人的厌恶的。
最后,还有一个必须要打击社会革命党的理由。那些支持社会革命党的有产者,在社会革命党倒台之后不会继续支持他们,也不会为了他们而同我们抗争到底,他们也无可能去投靠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因此,这些有产者最终都会投入到我们的怀抱,变为我们的支持者。
因此打击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并不能壮大我们的力量,但是打击社会革命党却可以。而一旦把社会革命党驱逐出远东,那么我们就立刻可以获得对于远东地区的话语权…”
霍尔瓦特及不少保皇党人都哑然了,他们之前可是一直把社会革命党当成了可以合作的朋友,要不然霍尔瓦特也不会对谢尔盖提出质疑了。不过虽然有不少保皇党人感到意动,觉得谢尔盖上校的想法不错,完全可以尝试一下,霍尔瓦特等人还是觉得和社会革命党闹翻似乎不大合理。
只是霍尔瓦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反驳谢尔盖的言论时,被解救出监狱后在会议上很少发言的关达基总督突然向着谢尔盖问道:“那么上校先生,你打算用什么借口去处置那些社会革命党呢?”
谢尔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借口倒是现成的,临时政府把中东铁路和滨海省划给了中国人,并没有征求过远东民众的意见,我们认为临时政府出卖了远东人民。因此我们要求远东的事务应当交给远东人民所推选出的合法政府来处理。
其次,克伦斯基鼓动前线的军队发起进攻,现在却出现了三年里最为不堪的失败,我们应当以远东人民的名义要求:克伦斯基退出现政府,恢复罗曼诺夫王朝,退出战争寻求和平。在临时政府没有获得远东人民的承认之前,我们应当拒绝向临时政府提供税收和人力、物力的支持。
远东的社会革命党人要是接受了我们的提议,他们就等于是背叛了其他地区的社会革命党,那么自然也就无力和我们争夺对于远东居民大会的主导权。他们如果不肯接受我们的提议,那么我们就正好把他们清除出大会。”
关达基思考了数秒后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支持上校您的主张。”
随着这位总督的表态,一批原总督府的官员们也纷纷点头附和了谢尔盖的主张。虽然大家都知道,被社会安全委员会逮捕的总督,虽然被谢尔盖从监狱中释放了出来,但是这位原本就不是很强势的阿穆尔沿岸总督,现在也就是挂了个总督的头衔而已,政务上几乎为谢尔盖、别列维杰夫少将、霍尔瓦特等人所把持了。
但是,关达基毕竟还挂着总督头衔,他的表态还是很能影响一部分中间派人士的看法的。保皇党原本就是一个比较涣散的团体,甚至可以说在二月革命爆发的时候根本没有这样一个组织。因此保皇党内部一般就是靠着个人的名望和实力说话的。
过去谢尔盖虽然有实力但是没有名望,所以大家才犹豫不决,但是谢尔盖加上了关达基之后,其名望不足的缺陷也补足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自然都投向了这一对组合。看着眼前纷纷表态支持谢尔盖的保皇党人,霍尔瓦特也只能把质疑声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