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程醒醒,已经六点半了。”
当妻子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后,宾步程就迅速的睁开了双眼,阳光从被拉开的窗帘外透入了整个卧室,眼前的世界一时明亮了起来。
洗漱完毕走到楼下的餐厅时,时间刚好是七点正,保姆协助着妻子把早餐摆上了餐桌,宾步程并不着急用餐,而是拿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哈尔滨晨报翻看了起来。
和看共和日报主要看头版评论员的文章不同,宾步程看晨报主要看头版和二版的国内外新闻。吴川对于新闻及时性和准确性的要求,倒是让那些海外留学生觉得这位到底是在美国念的书,所以才会养成这样苛刻的习惯。
欧洲报纸向来以立场鲜明著称,还时常受到新闻审查的干预,也就英国和法国的言论稍稍自由一些,但是捏造新闻在欧洲却是相当常见的。法国人和奥地利人在战前都有捏造犹太人出卖情报的假新闻,受到迫害的犹太人虽然事后被平反,但是那些造谣的报纸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而美国方面的报刊,在捏造资本家的丑闻被资本家用法律教育之OTg2NTc=后,倒是收敛了不少。且美国在言论自由上也较欧洲放松,因此美国的报纸种类甚至超过了全欧洲报纸的总数,这也就使得美国人可以从更广泛的渠道了解事情的真相,自然也就少了不少假新闻。
革命委员会自建立以来,虽然设立了报纸审查部门,并建立了官方媒体,但是在言论管控上并不如欧洲这么严厉。当然和国内其他地方相比,革命委员会的言论自由还是受到管制的。比如日本人不能在报纸上为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洗地,鼓吹日本政府是为了解放汉民族和保护中国才发动的战争。英国人也不能宣称,他们是为了消灭鸦片贸易才向满清发起了两次鸦片战争等等。
虽然一开始知识界并不能理解革命委员会管制言论的要求,在他们看来都已经共和了,凭什么不让人说话,革命委员会这样做同满清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随着关内孔教会的四处串联和复辟论的甚嚣尘上,主张言论自由的知识分子又转向了,认为这些混账言论应当永远禁止不说,还应当追究鼓吹这些思想的发起者和传播者。
这样一来,原本一边倒批判革命委员会审查机制的知识分子们,倒是开始接受这种有限制的言论自由了。就目前革命委员会治下的社会舆论来看,大家现在还是能够满意当前的政策的,因为在报纸上现在不会出现迷信和封建纲常的宣传文字,而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新闻至少基本都是真实而不是虚构的。
有了这样一个能够真实的反映国内外事件的渠道,大家自然也就开始依赖于报纸,特别是官方报纸来获取信息了。这其实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毕竟在甲午战争之后,各地民众了解本国的事情已经完全依赖于外国人的报道和所谓的小道消息了,对于官府发出的布告已经没什么愿意相信了。
革命委员会不过花了五年时间,就让民众信任了自己的官方报纸和广播台发布的消息,这就证明了革命委员会在民众心里的信用要比北洋政府高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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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革命委员会的各位委员们,自然也就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他们和那些平民不同,为的不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为了应付突发的事件。某些消息在传到他们手中之前,可能已经被允许发表在报纸上了,如果他们不去关注的话,就有可能比群众了解的更晚,这可是相当政治不正确的事。
匆匆扫过了头版和二版新闻后,觉得今日新闻并不值得关注的宾步程就放下了报纸,然后享用起了自己的早餐:一杯牛奶,两片面包,一个荷包蛋加两根用黄油煎好的香肠。
在德国生活了八年的宾步程,回国后虽然改掉了许多在德国养成的生活习惯,但是在早餐上却没有改变。不改变的原因是,西式早餐的营养足够让他在繁忙的工作中支持到中午,而且吃起来也方便快捷。
从国外归来的留学生,或多或少都保留了那么一点在国外生活的习惯,有的人甚至和同为留学生的委员进行谈话时,都宁可使用英语,除了那些东北人外,南方人的口音千差万别,让他们用地方口音的普通话交谈,确实不如用英语或其他语言交流方便。
当然,在日本留学的和吴川除外,那些前江浙湖汉北往日本留学的大多都没怎么学习,有热情的去闹革命了,想要享受的则把时间都浪费在了日本女人身上,大多数人几乎都是和自己人住在一起,自然也就不可能去习惯外国的生活方式了。
至于吴川则是自称自己就是习惯不了外国的生活方式才回来闹革命的,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是和吴川熟悉的委员们倒是清楚,这位的英语、德语和俄语确实说的不错,不过现在在公开场合却再也不肯说了。因此大家都认为,这更像是一种政治立场的表态,也就没有什么人会去好奇吴川当初在国外的留学生活了。
花了十分钟解决掉了自己的早餐,宾步程的司机已经在门厅等候了,宾步程于是放下了刀叉起身上楼换了衣服,出门上车时刚好是七点三十分。从他住的地方前往工业委员会的办公处,开车也就12-15分钟,从停车场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差不多要3-5分钟,于是宾步程再一次准时的提前了10分钟抵达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在办公室内放下了自己的皮包时,秘书就端着一杯咖啡和一份今天的共和日报走了进来。宾步程看完了日报的头版,桌上的电话也就按时响了起来。从这个时候开始,几乎就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了。
第一个电话照例来自宋云桐的办公室,一般是和他讨论预算案或是劳动力调节的问题。宾步程所在的工业发展委员会虽然主要负责工业生产方面的事务,但是工业生产又往往和人力、能源脱不开关系,宋云桐遇到人力方面的问题时,必然是要询问宾步程的意见的。
这个电话一讲就是半个小时,当宾步程刚刚放下电话,秘书随即向他汇报道:“能源委员会的张委员找您,要把电话接过来吗?”
宾步程点了点头,便拿起了办公桌上另一台电话机,电话内很快就传来了张瀛的声音,“宾委员,你们下面的造船厂为什么把11月份的两艘油轮建造计划给取消了,这是不是不合适?
现在光是东北,每天就要消耗掉4万桶汽油和柴油,也就是相当于一天10万桶原油,约合万吨。也就是说一天需要两艘万吨油轮到营口,才能满足得了东北的石油需求。但是现在我们最多也就保证3天四艘油轮到营口,为什么?因为没船啊。
欧洲现在打的这么热闹,我们向英国、法国租借的油轮都被他们扣下了,现在能用的只有自己的船,你要是不给我船,我怎么把石油拉回来交给你们加工…”
宾步程只能摇头苦笑着说道:“11月份的两艘油轮建造计划并不是取消,而是我们打算建造更大一些的油轮,现在的万吨油轮确实是不符合我们的需要了。我们正在同西方钢铁公司商议,由他们设计一条2-3万吨级别的大型油轮,然后再把技术转让给我们今年11、12月份的油轮计划取消,然后明年采用新油轮的设计…”
电话中对方半信半疑,表示他先去求证了消息再来和宾步程理论。放下电话的宾步程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秘书又进门告诉他,今天的第一位预约客人到了。
来的是机械部的总工程师,他代表机械部请求宾步程就增加一台万吨水压机的报告进行批示。宾步程翻出了机械部交上来的方案,然后拿着方案对其问道:“根据你们的报告,增加一台万吨水压机确实是有必要的。
不过我把这件事汇报给吴主席之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假如我们只是引进技术,然后自己设计制造的话,机械部能不能自行完成这台万吨水压机的建造?”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但是现在直接购买一台还不用2000万,如果让我们自己设计制造的话,恐怕2000万是打不住的,而且一两年内也完不成啊。”
宾步程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是战时,美国那边已经拒绝了我们的订购意向,不过愿意向我们转让万吨水压机的设计图纸。吴主席的意思是,中国这么大,一台万吨水压机肯定不够用,与其向外国购买还不如自己造了,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么今后我们就不必担心别人不卖给我们了。你们需要什么人或技术,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让我回去同其他人商讨一下,然后再给您一个详细的报告…”
送走了这位机械部的总工之后,宾步程又拨打了一个长途电话给位于长春的威斯汀豪斯办公室,向他询问了关于220千伏安高压输电线路的研制情况。1908年美国就研制成功了110千伏安的高压输电线,革命委员会的丰满水电站即将建设完成,自然更加需要减少输电损耗的高压线路了。
威斯汀豪斯向宾步程保证,在明年三月之前会令220千伏安高压输电线路完成实用性实验,确保明年下半年开始铺开220千伏安高压输电线路的建设。放下了电话的宾步程,这才发觉墙角的挂钟已经指向了11点30分,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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