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1 / 1)

坐在飞机上的众人,此时却沉浸在这第一次商业飞行的兴奋之中。飞机升空后就上升到了2420英尺的高空,透过飞机两侧的圆形窗,能看到白云仿佛就在身边一样。

泰晤士报京津总编伍德海就爬在窗前望着远处不时惊叹着地面人物之渺小,和下方田野景色之美丽,就如同一个刚刚进入游乐园的小孩子。

而坐在他身边的一名英国军官则不停的研究着这家飞机的结构,并在口中评价道:“看起来倒是和HPO/400轰炸机很像,只不过他们封闭了投弹口,还在舱壁上加装了活动座位和固定皮带,不过居然采用了船上的圆形固定窗而不是活动窗,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坐在英国军官对面的罗乃音可没有精力听这位同胞的高见,因为上了飞机之后他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恐高,而飞机的高速又令他感觉胃相当的不舒服,虽然在机舱后部有一个卫生间,但是现在却已经被交通部派出的人员给占据了。

作为一名英国绅士,罗乃音觉得自己还是应当保持一点风度,不能和这些中国人一样出丑,怀抱着这样的念头,罗乃音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在机舱内保住了自己的形象。当然,和那些天性大胆的冒险家相比,他也只能以沉默来维护自己的面子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是上午9点49分,当飞机看到天津佟楼赛马场的大OTg2NTc=草坪时,也不过才10点40几分而已。罗乃音觉得这是他人生中过的最为漫长的一个小时。当他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晕陆了。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站在他身边的朱尔典已经忍不住在一边呕吐了起来,罗乃音赶紧为上司挡住了一旁记者们的视线,并递过去了自己的手帕,在一番忙碌后,他倒是忘记了自己的不适应。

虽然出了点小岔子,但是缓过劲来的朱尔典还是对等候在赛马场的天津记者们发表了对于此次飞行的观感,“…这是世界交通历史上的破天荒之举,虽然在战前欧洲已经有了载人飞行的航行试验,但是作为商业运营这还是首创。

从北京前门车站到天津东车站,各位记者应该都坐过,那至少需要三个半小时,但是现在乘坐飞机却只需要1个小时,等于节约了三分之二多的时间。

现在从天津到伦敦坐船需要52天,假如哪天飞机能够从天津直接飞往伦敦,岂不是只要花15、6日就可抵达了?由此可见,新的交通方式将会带给了我们多大的便利,又会让世界各地的民众往来变得更加的方便…”

不过有记者很快就打断了他说道:“公使先生,从北京到天津的头等车票好像也就4块大洋,可是我听说正式运营后,从北京到天津的往返机票可是要40个大洋,单程要22个大洋,这可比头等火车票还要贵5倍了。这样的价格,即便飞机能够从天津飞到伦敦,恐怕也很少人能坐的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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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尔典只是楞了数秒,便镇定的对着提问的记者说道:“当我们第一次从东方运丝绸、香料回西方的时候,那时的丝绸、香料可比黄金还要贵重了。但是到了今天,它们的价值就没有那么高昂了,可见新事物是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成平民也能享受到的日用品的…”

应付完了记者之后,朱尔典就带着公使馆的人员和驻天津领事韦礼敦坐了一辆4座汽车去了戈登堂,从赛马场到戈登堂的路上依稀能看到去年水灾留下的影子,不过路上却看不到多少流浪者。

似乎注意到了朱尔典的视线,坐在公使身边的领事韦礼敦随口说道:“虽然共和党在外交上相当的粗鲁无礼,但是在地方治理和恢复社会秩序上,他们显然要比过去的满清和现在的北洋政府官员有效率的多。

去年12月底前,逃到天津避难的灾民就已经被收拢到天津郊外的几处难民营地,3月初气温转暖的时候不少难民就被安排回转故乡去了,剩下的难民则被安置吸纳到了各工厂和各工地上。

虽然去年的大水给天津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江浙湖汉北,原先的日租界以西不少民居都被大水浸泡变成了危房,很多工厂因此被迫停工了一两个月。但是随着共和党出面组织救灾,和上马了诸多河道整修及市政建设工程,天津的经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现在天津南关及海河北面都在大兴土木,许多中外商人也因为市政府颁发的优惠政策加大了对于天津工商业的投资,因此天津的劳动力一下就紧缺了起来,那些原本背井离乡的灾民,现在倒是成了各家工厂争抢的对象了…”

虽然韦礼敦领事在谈话中不时流露出了对于破坏天津旧秩序的共和党的不满,但是同车的朱尔典和罗乃音还是能够听得出,对于共和党在天津的一些统治手段,这位领事先生还是比较认同的。各国侨民虽然失去了一些在华特权,但是天津工商业的投资机会却比之前扩大了许多。领事所恼火的,是自己无法利用特权为大英帝国获得更多的利益而已。

当朱尔典站在戈登堂的二楼遥望海河景色的时候,他也确实看到了对岸那一片片正在挖掘的地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些排着队伍挑土的中国苦力,就像是一群青灰色的蚂蚁。虽然在他任职在华外交官的期间,他并不少见中国苦力干活的模样,中国这个地方就是人多,某些地区比印度的人口还要密集。

但是他过去看到的中国苦力干活,几乎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没有几个拿着皮鞭站在一旁吆喝的监工,就不能看到苦力们加快速度。但是今天他所看到的海河对面的中国苦力和他的印象中却大不相同,那么多人不仅井然有序的呼喊着号子劳动,而且看起来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充满活力。

几千个人混在一起干活和几千人被组织起来整齐有序的工作,给人带来的冲击感是完全不同的。对于前者,你恨不得冲进人群揪出几个秩序破坏者好好教训一番;对于后者,你只会感到敬畏。

朱尔典默默的站在窗前看了半个小时河对面中国苦力的工作,方才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韦礼敦领事说道:“领事先生,我需要几个最近去过东北的人员给我讲讲他们的所见所闻…”

朱尔典想要的当然不是听人给自己说什么东北见闻,他很快就从韦礼敦领事推荐的人选中选出了一名叫做西里尔.帕尔的爱尔兰人,和这个时代前来远东冒险的外国人没什么太大区别,西里尔.帕尔也是一个梦想来中国发财的冒险家。

西里尔.帕尔依靠为某只来东方贸易的商船工作混了一张前往印度的船票,然后又从印度跑来了中国,他几乎干过所有能干的工作,从船员、药剂师、西医到机器修理工,再到为小报担任记者,只不过他的运气显然不大好,几乎都没有获得成功。

到了这个时候,朱尔典方才对着韦礼敦领事说明了自己的用意,“我需要罗乃音先生替我去一趟长春,见一见共和党的那位领袖,但是我并不想让这件事闹的满城皆知,所以我需要有个熟悉东北现在情况的人陪同罗乃音先生走一趟。您明白我的一事吧?”

韦礼敦当然能够明白朱尔典的意思,哪怕英国需要同共和党达成妥协,也不能首先低下头,这消息传出去只会让远东各国看轻了大英帝国的威严。但是就目前欧洲的局势来看,英国继续和共和党这么对峙下去,实在是得不偿失。

韦礼敦很快就搞定了西里尔.帕尔,并以他的名义订购了4张今晚前往沈阳的车票,搞定了罗乃音前往长春的事情之后,朱尔典在天津待到了下午4点,就再次乘坐飞机返回了北京。

晚上12点,罗乃音和帕尔在天津东车站坐上了前往沈阳的火车,两人是头等座,一个包间4张卧床。帕尔显然是个自来熟,火车从车站开出不久,他就对着罗乃音说道:“晚上坐火车就这点不好,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要是白天的话,沿线的景色还是相当美丽的。”

只可惜,劳累了一天的罗乃音真心不想聊天了,他查看了一下卧具,发觉还算干净就铺好了床,接着躺下对着西里尔.帕尔冷淡的说道:“帕尔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先休息了。”

西里尔.帕尔只能讪讪回道:“当然,奥,晚安,乔治先生。”

等到罗乃音再次睁开眼睛时,发觉阳光已经照射进了车厢,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内他居然睡的还不错,他想着自己昨天确实是累坏了。不过他起身准备去盥洗室洗漱时才发现对面的床上已经空了,他向窗外瞧了一眼,发觉火车正停在一处车站内,远处还能隐隐看到长城的模样。

“应该是在山海关了。”罗乃音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时针刚好在八点的位置上。他也没多想什么,穿好衣服后就拿起洗漱用品去了盥洗室。等他再次回到包厢,发觉西里尔.帕尔已经回来,还带回了一大包食物。

“乔治先生,坐下一起吃点吧,这趟列车的餐车早上可不营业,所以我特意下车买了点当地的早餐,我上次来山海关的时候尝过,味道还不错…”

罗乃音看了一眼用报纸包裹的食物还算干净,终于坐下拿起了一根油条回道:“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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