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晚到11月13日白天,最高司令部内的兴登堡元帅和格勒纳将军都忧心忡忡的待在了地图室内,等待着西线德军撤退的结果。
虽然理智上告诉两人,这个时候撤退,哪怕罗森堡没有公开宣布撤退计划,协约国军队也不可能不发现德军的行动,而只要协约国军向德军发起追击,那么西线就真的完蛋了,德国也就对协约国军打开了大门。
但是最高司令部现在却不得不听从罗森堡内阁的命令,因为德军在西线待下去也是在等死,而他们拒绝了罗森堡的命令的话,就意味着军队将承担起战败的责任,可这正是两人所要避免的。
不管是兴登堡还是格勒纳都很清楚,在过去四年的战争中及战争爆发之前,军方对于这场战争的狂热煽动,实质上是抹不去的。虽然他们现在装作军队始终是效忠于皇帝和政府的,但这种举动只能骗一骗那些信息受到限制的普通德国人而已。
外有协约国军队对于德军的痛恨,内部再让德国人民把战争的责任算到军队头上,那么德军在战争结束后被清算可以说是一定的了。为了避免这种最糟糕的局面出现,军方只能远离国内的政局和国民的视线,从而让政府担负起战败的责任。
在过去几天内,兴登堡和格勒纳都在研究着德国境内的防御作战OTg2NTc=问题,因此他们对于军队撤退的路线很快就传达了下去,现在就看协约国军的动静了。兴登堡心里其实已经打算接受一场溃败了,他只是希望在莱茵兰地区布置的后方军队能够发挥出作用,收拢退回的残军,然后重新布置一道防线起来。
但现实中却出现了奇迹,直到大部分德军退回到了莱茵兰地区,协约国也没有发起过一次像样的追击,前线虽然有过几次汇报,但都是小股法军的单独行动,虽然一些殿后的德军被击溃了,但更多的德军却是在法军的护送下安然的返回了国境内。
得到西线的德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的退回了国内,格勒纳将军终于有些兴奋的向兴登堡元帅说道:“这可真是一个奇迹,这下我们就安全了。不管接下来和协约国是战是和,至少我们现在都成为了自卫的一方,我相信德国人民会重新信任军队的。”
兴登堡元帅一直紧绷的脸,听到消息后也松弛了不少,他在会议桌前来回走路思考着,上好的小牛皮靴子在水泥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接着他就停下了脚步,站立后转头看着格勒纳将军说道:“接下来就看罗森堡政府还能为我们做什么了。如果她能够保住德国不被分裂,那么德意志民族和我们就都安全了。”
德国人看到和平希望的时候,法国的政治精英们却陷入了一片混乱,英美对德军的纵容让法国人感到了阴谋的味道。福煦元帅愤怒的在协约国最高军事委员会上对英美做出了指责,英国代表对福煦元帅做了好一阵安抚,美国代表则对于法国人的指责不以为然,意大利代表一脸的不知所措,而日本和中国代表则完全处在看戏模式中。
福煦也很清楚,他的愤怒解决不了当前协约国军出现的分裂问题,因此他很快就向英美代表质问道:“德国所提出的和平要求就是一场骗局,他们很明显就是想要在莱茵兰重组防线,如果我们不在德军建立起防线之前进攻他们,那么这场战争就永无结束的可能。我要求各国继续授权给统一司令部,直到德国彻底解除武装,向我们无条件投降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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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代表潘兴将军看了英国代表道格拉斯·黑格爵士,依然重申着之前向法国人的表态,“我国依然认为,欧洲和平应当建立在14点和平原则之上,如此方能消除欧洲各民族之间的仇恨,最终达成长久和平。德国人既然已经宣布投降,又交出了公海舰队,那么我国以为我们应当接受德国人的请求,并就战后欧洲的和平及公海舰队的分割先做出初步的讨论,而不是继续让士兵们去流血。”
道格拉斯·黑格爵士,这位被英国人称之为索姆河屠夫的英国将军,在法国人和美国人的注视下终于开口说道:“我国对于战后欧洲的长久和平并无多大意见,这也是我国所追求的战后目标。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削弱德国的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势在必行,但这不是14点和平原则能够解决的。
我国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当前德国国内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泛滥和德俄之间的合作,击败我们面前的德军并不困难,但是如何不让德国落入俄国布尔什维克手中,才是我们当前最大的问题。伦敦的意见是,我们不能让德国国内那些依旧尊崇自由和民主的民众看不到一点希望,从而不得不去支持德国共产党,那么我们就看不到结束战争的希望。
所以,我国的意见就是,只要德皇和德军愿意消灭德国境内的布尔什维克者,那么我们就应该同意和他们进行商谈,否则我们就要拒绝他们的一切要求。至于其他问题,现在都可以先放一放。”
中国代表选择支持潘兴将军的意见,日本江浙湖汉北代表选择支持黑格爵士的意见,意大利人左右为难,福煦元帅发觉,法国和英国之间似乎出现了隔阂。这场会议最终还是草草结束了,英法美三国谁也说服不了谁。
福煦元帅在会后很快就把这个结果汇报给了克列孟梭总理,这位法国的狮子听后也是恼怒非常,但是他还是冷静的对着福煦元帅说道:“德国交出了公海舰队之后,也就失去了对于英国和美国的威胁,现在真正关心击败德国和受到德国战后威胁的,其实只有法国。我们需要得到英国人的支持,否则法国将会成为这场战争最大的失败者。”
克列孟梭送走了福煦之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内思索了一整个下午,然后他便让秘书邀请了英国驻法大使来总理办公室会晤。
英国驻法大使进入克列孟梭的办公室,刚刚向对方行礼问候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客套话,那边站在办公桌边,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按着桌面的克列孟梭,冷不丁的向他问道:“英国想要什么?”
大使还在纳闷的时候,克列孟梭已经飞快的说道:“阿尔萨斯和洛林必须还给法国,波兰必须独立,那么英国想要的是什么?”
大使楞了许久才谨慎的回答道:“这恐怕不是我能做出回答的问题。”
克列孟梭理解的点了点头,向着对方说道:“那么就请你把我刚刚的问题传递给劳合乔治阁下,我相信,法国和英国之间需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对方的需求,这样才能更好的维护战后的秩序,这不仅仅是法国的需要,我相信也是英国的需要。”
大使沉默了片刻后,点头应道:“我对阁下的主张并无不同意见,您的问题,我会尽快的传回伦敦…”
11月15日,匈牙利宣布成立共和国,正式脱离奥匈帝国,卡罗伊·米哈伊代表的独立党和拜林凯伊·德奈什领导的公民激进党组成了联合政府,卡罗伊·米哈伊成为匈牙利民主共和国总理。卡罗伊·米哈伊向协约国发出了电报,希望获得协约国的支持,从而让匈牙利摆脱战败的惩罚。
就在同一天,波兰也爆发了起义,波兰独立人士希望将德国人赶出波兰,然后同奥匈帝国独立出来的波兰部分进行合并,从而恢复大波兰的版图。波兰独立人士之所以敢在德军眼皮下起义,也是因为看到了罗森堡的和平通告,他们觉得德国即将投降,自然就想着要完成民族独立复国的伟业了。
但是,各地起义的波兰独立组织并无统属,也没有一个相同的起义纲领。有的人是想要恢复一个单民族的波兰王国,有的人则是想要恢复多民族的波兰王国,当然也有社会主义者想要建立一个苏维埃波兰。
相互理念不一致的独立组织,也没有配合的起义计划,对于正不断收缩力量的东线德军来说,简直不能造成什么撼动,在数个小时到一两天的时间里,波兰人的起义就被德军给扑灭了。
罗森堡收到德军镇压了波兰独立的运动时,是感到愤怒的,她一度想要公开指责东线德军,但是被艾伯特和拉狄克给拦住了。艾伯特反对的理由是:“我们已经宣布要让波兰独立了,但是波兰人不来和我们商议波兰独立的问题,却采取了暴力独立的手段,这显然是在呼应协约国的进攻,我们这个时候谴责军队,无疑就是让军队敌视我们,对于政府显然是不利的。”
而拉狄克则也赞成的说道:“这次波兰民族的独立起义显然是听命于巴黎的波兰国家委员会的,这些人只是听命于协约国资本家和我们捣乱,并不是真正的想要解放波兰人民。
我听说,他们在华沙不仅仅袭击了德军,还抢劫了犹太居民区和焚烧了一所犹太教堂;在没有德军驻扎的赫扎努夫,这些波兰起义军同样洗劫了城里的犹太家庭,还杀死了一些犹太人。甚至于他们还在属于俄国境内的利沃夫发动了起义,要求把西乌克兰也并入到波兰共和国,幸好当地的乌克兰人更多,才保住了城市不被破坏。
波兰人在起义的时候,他们发表的宣言不仅仅指责了德国,还把俄国布尔什维克也批判了一通,他们似乎就期待协约国来拯救他们了。这些人显然不是我们要支持的波兰人民,他们是波兰人民和德国人民和俄国人民的敌人。虽然我不支持军队,但我同样也不支持这些波兰的资产阶级分子。”
政府内的左右两派都反对谴责军队镇压波兰起义的行动,罗森堡只好做出了退让。11月16日,威廉二世获得了英国人传递给自己的一封电报。自从发出了那份宣告后,他也是连续几天睡不着觉,生怕自己弄巧成拙成为第二个路易十六。
不过,很快威廉二世就发觉,各地督促他退位的电报少了,报纸上成篇累牍的批评他和战争的文章少了,德国的报纸现在正忙着和英国报纸就君主制度的存在必要性进行辩论,倒是不大关心他这个皇帝的处境了。
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之前威廉一直试图和英国人进行沟通,期望英国在德国投降后保住自己的皇位,但是英国只顾着对他冷嘲热讽,就差没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根本不配当一个皇帝了。但是现在,英国人却公开在报纸上为捍卫他的皇位进行辩解,认为开明的君主制度要比红色独裁制度好的多。
一时之间,威廉二世觉得自己突然就被世界遗忘了。他还在琢磨着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的时候,英国人的电报发来了。看完了电报之后的威廉二世没有如以往那样先召见兴登堡和格勒纳,而是把宋云桐和朱和中请了过来。
等到两人看完了电报,威廉二世便急不可耐的问道:“你们觉得英国人的要求怎么样?”
朱和中同宋云桐讨论了一下后,便对着威廉二世回道:“在当前的情况下,陛下您觉得英国人的私下承诺还有效吗?您下令军队返回柏林,强行解散现政府,或许能够成功。但要是英国人反悔了,或者是美国和法国不同意英国人的承诺了,难道你还能再指挥军队和协约国打下去吗?”
宋云桐也随口说道:“既然您都不能遵守自己的承诺,又怎么能够指望别人遵守对您的承诺。当然,一切的选择权在您,不过您要真这么做,请允许我们先行离去。”
中国目前是威廉二世的最后保险,他自然是不愿和对方决裂的,因此威廉二世立刻就软了下来,他讪讪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给我出个注意,该怎么回复英国人。”
宋云桐思考了一下后说道:“既然英国人这么有诚意,那么您应当让他们先展现出自己的诚意来。比如,放开对于德国的海运封锁,这难道不是他们之前承诺了的么?其次就是双方都复员军队,我觉得这才是最有诚意的表现。”
威廉听后觉得确实有些道理,这个放开禁运其实很虚,英国人今天放开了,明天就能再下令禁止,毕竟德国的主力舰都已经送掉一大半了,但是让军队复员就不一样了,今天军队复员了,谁也没本事立刻再征召出一支军队。
就在威廉还在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宋云桐突然又向他说道:“陛下,之前我们请求能够去克虏伯工厂参观,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成行?”
被打断了思路的威廉二世楞一会,才迟疑的说道:“现在去埃森是不是不大合适,我觉得还是再等几天,看看局势发展再说,协约国军未必真的就停在那里不进攻了,他们也许正在调集物资呢。”
朱和中马上说道:“我们的意思是我们自己过去,陛下您的目标太大了,还是停留在这里掌握全局比较好,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来考察德国的重化工工业的,长久停留在这里泡温泉显然是不大合适的。”
威廉二世思考了许久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就让威廉陪你们去吧,他在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事…”
11月17日,朱和中、宋云桐及威廉皇太子上了前往埃森的火车,在车站迎接他们的除了古斯塔夫.冯.波伦-哈尔巴赫,还有沙赫特和拉特瑙。宋云桐和沙赫特握了握手说道:“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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