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莫名其妙的流言,以及何主任义愤填膺的告状，让戴誉第一次被科研大佬夏启航记在了小上。
除此之外，这种桃『色』八卦对戴誉的影响十分有限,顶是对他指指的人变了。
不过他早已习惯了被旁人围观，并不以为忤。
这影响,恐怕还没有吴科长所说的话,对他的触动大。
戴誉按照与吴科长的约定，今天再次来了市第二啤酒厂的办公区。
甫一见，吴科长便直截了当道：“戴誉同志,厂办那边的打字员人选已经定下了。听说是一位名叫许家庆的同志。”
这是早已料的结果，戴誉很平静地接受了。总不能为了找他拍个画报,让吴科长去与孙主任硬碰硬。
戴誉头表示理解,刚想起身告辞,便听吴科长继续道：“不过，不知你是否有意加入我们宣传科？宣传科还有一个宣传干事的岗位空缺。”
被这个提议打个措手不及，戴誉微愣道：“我没参加你们的招工考试，万一以后有人翻旧账……”
“我看了你的报名表，不但写了一手好字,还是中文。已经出我们的招工条件了。”
戴誉知道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曲线救国，是为了让自去拍那劳什的宣传画报。
他抓住难的机会谈条件，沉默片刻才问：“宣传干事的工资待遇怎么样？打字员是有二十块的岗位补贴的！”
“岗位补贴没有，但基工资比办公室文员要一些,能有三十块左右,而且宣传科有时还会有一些差旅补助。”
吴科长见他有些动摇了，再接再厉道：“你进了厂，帮厂里拍画报，七十块的车马费照样给你。”
徐晓慧在一旁邀功：“这七十块车马费是来之不易,我们科长提交申请以后，还领导们上会讨论呢！”
戴誉觑她一眼，缓声道：“我以不要这七十块的车马费，但我有个提议，若是厂里答应了，我同意去拍画报。”
吴科长徐晓慧的视线落在他那张俊脸上，紧张地等待下文。
“为了有更好的宣传效果，以在我的照片旁标注——啤酒厂优秀职工代表！”戴誉语不惊人死不休。
吴科长&徐晓慧：“……”
这人咋这么不要脸呢！
还优秀职工代表呢，你做什么贡献啦？成优秀职工代表啦？
这种要求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呦！
办公室内一阵死寂。
如果空气会说话，这会早受不了地主动口了……
戴誉被她们消极抵抗的态度弄也有些尴尬。
他以拳抵唇，清了清嗓，解释道：“你们想啊，绿岛啤酒用的模特，是一个叫边洪波的电影明星是吧？”
吴科长不动如山，明显不想与其互动。
徐晓慧被他的视线紧盯着，不已之下，率先破功了头。
戴誉继续道：“虽然我这相貌与电影明星不相上下吧，但是名气底不似人家，对吧？”
徐晓慧无法，再次头。
话虽如此，这话从他人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你不能谦虚一吗？
“你看，人家厂请的是电影明星，咱们厂却只能请来无名小卒，那不是让人小瞧咱们厂的实力嘛。不过，若能标注上我是优秀职工代表，那不一样啦，长好看又优秀的职工为产品代言，这是我们厂的独有特『色』！另辟蹊径呐！”
来只是胡诌的戴誉，讲最后还自我肯定般地头，这还真是双赢的好办法！
妙啊！
他若是能被官方盖章为“优秀职工代表”，以后再也不怕别人说他是小流氓、小混混、二流、无业游民了！
七十块为自正个名，值了！
吴科长与徐晓慧相觑，听起来有一定的道理，但总觉哪里不太对……
徐晓慧咕哝道：“你还没上班呢，被安上一个优秀职工的头衔，那也不合理啊！”
“我能拍画报了，还不够优秀吗？”戴誉继续争取，顿了顿又退而求其次建议道，“若是不能用优秀职工代表，用‘啤酒厂最佳新人’也以！”
吴科长皱着眉思索了半晌，沉『吟』道：“倒也不是不行……”
“科长！”徐晓慧急了，这不是弄虚作假嘛！
吴科长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
先将人留住，拍完画报，想怎么使用是厂里的事了。
何况戴誉的提议也不是完全没有行『性』，杨副厂长那个人工作方法很灵活，八成会赞成这个方案。
吴科长怕他又弄出什么幺蛾，赶紧拍板道：“这么定了，时候至少给你争取个最佳新人的头衔。你现在跟徐晓慧去人事科报，办理完入职手续，明天上午咱们拍摄。”
戴誉也不含糊，起身与吴科长握手含笑道：“我以后是吴科长手下的兵了，还请领导关照啊！”
吴科长也呵呵笑：“你果然与江海说的一样，鬼主意忒！以后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同志了，你这个最佳新人要争取为宣传科做贡献！”
戴誉闻言一怔，不确定道：“您不会是顾江海的三姨吧？”顾江海不是说他三姨在厂办吗？
吴科长微笑头。
“嗐，您怎么不早说啊，那拓印铅字顺序还是您帮忙弄的，要是早说您是三姨，这会画报进印刷厂了！”戴誉没想吴科长这么沉住气。
“公是公，私是私嘛。公私不能混为一谈！”不论这小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他的这番表态，吴科长还是很满意的。
戴誉跟着徐晓慧在一楼人事科办完入职手续，还在感慨吴科长有原则会做人。
“咱们吴科长人很好的，时间长了你知道了。”徐晓慧从来不吝为领导说好话，直言道：“来我们宣传科只有一个宣传干事名额，厂工会李『主席』的外甥也报名考试了，虽然只是初中文，但是也符合我们的招考条件呢。”
戴誉诧异：“我这是顶替了人家的位置？”这不是刚入职把工会『主席』给罪了嘛。
徐晓慧否认道：“没有，那位同志也被录取了，他明天来报。你这个编制是我们吴科长亲自去厂长那里替你争取的，谁让你不要钱，非要工作呢！”
她还对戴誉的难缠心有余悸。而且听刚刚的话音，戴誉与科长还有七拐八绕的关系，再加上明天来报的工会『主席』外甥，一个科室里三个小卒，其中两个是关系户……
徐晓慧直觉他们宣传科往后要热闹了！
两人重新回宣传科办公室，吴科长指了一张靠窗的办公桌给他，又拿出一沓明信片画报铺在桌上。
“你今天刚来，不算正式上班。这是我们提收集的一些电影明星画报，你先看看。下午让晓慧陪着你，按照这上明星的衣着打扮，去置办一身行头。”
戴誉仔细瞧了，那几张画报明显是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封，还有撕扯的『毛』边呢。
而且上的人物大数是女明星……
徐晓慧也是早有准备的，找出印有一个男工人的封，介绍道：“你看《人民画报》最新一期，用的是工人代表！这个铁路信号员的造型，藏蓝『色』制服配上大盖帽，是不是也很英气！”
吴科长在戴誉身上扫了一圈，直接否了：“不行，这衣服是人家铁路部门专用的，若是用了咱们厂的工作服替代，灰扑扑的不好看。”
徐晓慧也不灰心，从下翻出一张《电影画报》的封道：“这个一准行，这件立领红『毛』衣还是电影里的人物服饰呢，戴誉穿上肯定精。”
戴誉像个吉祥物似的坐在那，任由她们打量比划，来没想发表意见，人家让穿啥，他穿啥呗。不过这会一听徐晓慧的提议，他直接不淡定了。
好家伙，三伏天里穿『毛』衣！这谁能受了……
戴誉忙出声打断道：“红『毛』衣确实好看，不过我自是没有的，这大夏天的去哪买红『毛』衣啊！”
吴科长思考片刻道：“我倒是有一件立领红『毛』衣，虽然是女式的，不过粗『毛』线分不清男女款，而且画报的取景主要集中在脖以上，能『露』出个红领行了。红『色』显精！”
了，不但夏天穿『毛』衣，还穿女式『毛』衣，这不是要出洋相嘛！
戴誉挣扎道：“咱们不如根据厂里的产品定位，来确定服装造型怎么样？”
吴科长一听，来了兴趣：“你具体说说。”
“我们厂主营的是11°的滨江啤酒，12°的白花啤酒14°的黑啤酒，这三款棒啤，没错吧？”
“滨江啤酒白花啤酒的售价便宜一些，黑啤酒因为制作工艺复杂售价最。”
吴科长没想他对厂里的产品况还挺了解，头表示满意。
戴誉继续道：“那我们以根据售价，以及消费人群决定造型……”
徐晓慧总算找机会表现自，『插』话道：“对啊，最便宜的滨江啤酒以拍一套印有我们厂标志的白背心，白花啤酒以拍一套衬衫加工装裤，最贵的黑啤酒以拍一套……”
她思考再三，也没想好最贵的能拍一套什么样的。
吴科长斩钉截铁道：“这么定了，再拍一套红『毛』衣的！明天一共拍三套！”
戴誉：“……”
敲定好了服装，徐晓慧不顾戴誉的坚决反对，生拉硬拽将人领去了机械厂对的理发铺。
“师傅，您这能烫头不？”徐晓慧边费劲地推着戴誉进门，边问屋内的剃头师傅。
“呦呵，好年没人找我烫头了，能烫！”剃头师傅下午正闲着打盹，见两个小年轻进门喊着烫头，还挺稀罕的，“姑娘，坐吧，你想烫个什么样式的？”
徐晓慧将手里那张红『毛』衣的画报一扬，指着死扒着门框不肯进来的戴誉道：“不是我要烫头，是给这位同志烫！烫画报上电影明星这样的！能烫不？”
“没问题啊！先坐吧！”剃头师傅说着，去角落里翻出一个火钳。
戴誉心惊肉跳地看着师傅将火钳放在火上烤，不死心地建议道：“我这头发不够长，你看那火钳那么粗，万一把我烫伤了，你还能找第二个给厂里拍画报的不？”
怎么这么不懂珍惜呢！
徐晓慧被他说也有些迟疑了，目光望已经被烤红的火钳，万一真被烫了……
想想那个画，徐晓慧打了个哆嗦。
剃头师傅拍拍座椅，示意戴誉过来坐下，“怎么，还信不过我老钱的手艺啊！我干这行三十年了！烫头的手艺还是专门去大上海，跟上海师傅学的！十年，滨江街上的卷发造型，九成出自我手！”
戴誉不不愿地蹭过去。
他心里还真信不过这剃头师傅，好些年没给人烫过了，这是拿他练手呢！
剃头师傅将他往座椅里一按，又盯着那画报瞧了片刻，方问道：“现在能来烫头的人，别说男人了，连女人少了，你们怎么想着要烫头呢？”
徐晓慧一副与有荣焉的样，骄傲地说：“我们啤酒厂要拍几套宣传画报，这位同志是画报明星。”
还特意将戴誉美成明星了。
“哦哦，拍画报啊，那光烫头不行，还修修！”剃头师傅见这二人懵懵懂懂的，解释道，“以在上海滩当学徒的时候，我那师傅整天给电影明星弄造型。拍画报，女的妆，男的修！这是有讲究的！”
终于遇懂行的了！
门外汉徐晓慧兴道：“那把他交给您了！”
“嘞！”
戴誉：“……”
剃头师傅没急着给戴誉烫头，先将推剪洗刮吹等十五道工序，一道不落地弄完。
然后把座椅靠背放倒，让戴誉在上躺着，始给他修。
被剃头师傅这全套步骤弄下来，戴誉早已懒洋洋地躺在那里任人『揉』圆搓扁了。这个过程堪比段时间戴英给他做的那个护肤spa，舒坦！
尤其是这师傅修的时候，手法轻柔，动作利落。鬓角，眉『毛』，唇周，下颚的余『毛』发被剃干干净净！
这手法是奢侈享受啊，以后他也以隔三差五地自费过来享受一次级服务啊！
不仅他要来，还以带上老爹戴荣，让这两个整天在车间里打转的糙汉也体验一把vip服务。
于是戴誉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着，不一会变成了一个干净的小白脸……
徐晓慧一直在旁围观，见这剃头师傅确实手法娴熟，便对接下来的烫头，更有信心了。
这天晚上，当戴誉顶着时髦的郭富城发型一路走回家，不但路人回头率百分百，家以后，老戴家这些土老帽们也全被镇住了！
一心疼的戴母，这次却揪着戴誉的耳朵，气道：“厂里的纠纷办，整天在查资产阶级生活作风问题！你在这时候烫头，不是顶风作案嘛！”
戴誉挥母亲的手，站在堂屋中央，板着被修干干净净的小白脸，一正经道：“既然大家在，那我正式通知一下。人今天下午已经正式入职市第二啤酒厂宣传科了！”
堂屋里大家盯着他的郭富城发型瞧，没人应声。
戴立军之听说过啤酒厂近期招工的消息，只是没有适合戴誉的，他回家也没提。
听了的话，他半信半疑，问道：“你去宣传科能干什么？”
“宣传干事！国家干部编制！每个月工资三十二块五『毛』！”
戴『奶』『奶』终于不淡定了，盯着孙问：“真当干部啦？不会是夏厂长把你弄进去的吧？”
她老人家始终对这两天的绯闻，深信不疑。
戴誉省略了考打字员却当上了宣传干事的曲折经历，只道：“是我自考进去的！”
这下连戴『奶』『奶』不信了……
“当然了，还有个附加条件。”这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只能坦白道，“啤酒厂让我给他们厂里拍几套宣传画报！”
哦，这才对嘛，戴誉的名声在厂里那么响亮，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录取他嘛！
这次大家信了，纷纷后知后觉地兴起来。
唯独戴母逮着他的资产阶级生活作风问题不放，追问道：“我问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呢！”
戴誉无奈叹气：“哎，我这也算是自我牺牲了，这是为公家烫头！”
不是自我牺牲嘛，明天他还三伏天里穿『毛』衣呢！
还是女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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