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俐突然开口。
“啊?”
吴俐说:“船员身上有伤口,猛兽袭击造成的。”
舒雪低声惊呼:“什么?这里还有猛兽?”
大家都警惕地朝洞口看了一眼。
“不知道。”吴俐一板一眼地说:“但死了的几个应该是感染基础上,又冷又饿,伤口迟迟得不到恢复。剩下那几个船员也差不多,没药一个都活不下来。”
她身上的白大褂加强了这番话的说服力。
众人面面相觑,颓然一瘫:“火和食物还能想想办法,药上哪儿找?”
奶奶灰狄黎突然说:“商船里就有。”
众人一愣:“什么?”
狄黎说:“1596年到98年吧,一名荷兰船长……没记错的话叫巴伦支,被困在北极圈内某个地区。连船长带船员一共18人,在孤岛上生存了8个月,靠打猎获取食物,皮毛刚好能当衣服。燃料用完了,就拆船上的甲板烧火,保持体温。据说货物里就有食物、衣服还有药,但他们没碰。到最后一共死了8位船员,终于等到了春天,把货物完好无损地送到目的地。”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吸了吸鼻子说:“高二考卷上做过的题。”
同样是刚高考完,狄黎和于闻充分证明了物种多样性。
他还记得高二的题,于闻只蹦出了“唐宋元明清”。
“我一来这里就想到了那道题。”狄黎说:“不过应该不是完全一样,首先人数就不同。原题到最后一共死了8个人,这里就说不准了。所以商船里有没有,还得去看一下。”
“有的。”
一个口音生涩的声音回答。
游惑循声看过去。
是刚刚抬尸体出去的船员。
他们已经处理完同伴,陆续回来了。
其中一个平头男人有着亚洲面孔,张口说的是中文。
他咳嗽了几声,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狄黎,表情冷硬:“我们船里有药,但那都是货物,谁都不能动。”
狄黎:“我们也不想动,但那是为了救你们啊!再不吃药你们就活不成了,没听见吗?”
平头男人:“活不成又怎么样?你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狄黎:“……”
你这是对我们的恐吓……
说话间,其他船员也纷纷围过来。
乌泱泱的人头全冲着狄黎。
狄黎的同伴试着缓和一下气氛:“没有没有,那毕竟是你们的商船,我们怎么会随意乱动。只是看你们这样太担心了。”
有几个船员低声说了几句话,配合表情,像一种警告。
“他们说什么?”
平头男人板着脸:“他们说,我们从不私用任何货物,一根针都不可以,这是代代相传的规矩,谁破坏就是跟整个商船队作对,我们不怕来场决斗。”
“……”
众人脸色精彩纷纭,心说谁踏马要跟你们决斗,谁敢啊,不小心弄死一个还得赔。
“好了好了,不破坏,谁破坏我们跟谁急!”大家安抚着。
平头男人发了两通火,力气就用尽了。他垂着眼睛冲船员招了招手说:“走,先进去。”
他应该是个大副,至少船员都很听他的话。
排着队去钻那个狭小的洞口。
平头男人排在队伍最末端,忍不住又对众人强调说:“我们每天早晚都会去清点一遍货物,少一种,我就找你们。那些药本来就很稀缺,我们每一样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要指望糊弄过去。要动它们,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众人:“…………”
僵持间,石洞里突然响起“咔哒咔哒”两声动静。
大家扫了一圈,找到声音源头——
秦究把那只非常扎眼的行李箱打开了,从里面挑挑拣拣拎出一个盒子。
“幸好,来之前补了点东西。”
他弯下腰,把盒子搁在吴俐面前,两根瘦长的手指朝前推了半寸,比了个“请”的手势。
吴俐愣了一下,打开盒子。
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看。
就见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盒药,消炎的、消毒的、退烧的,旁边则塞了一瓶维生素。
众人:“……”
游惑扫了一眼:“经验丰富,这叫一般不挂彩?”
“去休息处前922大呼小叫给我塞的购物清单,我当然用不上,其他人他也不认识,可能在替你以防万一吧。”
秦究毫不犹豫卖手下。
游惑:“……”
海面上,灯火通明的船舱里。
922连打八个喷嚏。
154抽了几张纸巾给自己擦脸,嫌弃地问:“有病能不能上甲板?船舱里空气闭塞,会传染知道吗?”
922:“不,我没病。我觉得是有人在想我。”
154翻了个白眼:“鬼在想吧。”
“说到鬼……”922皱起脸,活像吞了个倭瓜:“这场考试有那位瘟神,你说他会不会又来?”
154想了想说:“不会吧,有老大在。没弄错的话,他俩应该同组,跟监考官一组还能犯规?”
922:“噢……也是。”
第40章心疼监考┃监考官154、922、078、021正在赶来的路上。
考生刚进场时,船员当他们是不速之客,总是一脸菜色。
当然,在孤岛生活8个月,想有肉色也不可能。
现在因为考生主动送药,他们的态度有了明显改变。
为了表示感谢,船员决定跟考生分享火堆。于是,所有人都搬进了里面的石洞。
……
这个石洞确实小,考生一进去,就把剩余空间填满了。
平头男人抵着嘴唇“嘘”了一声:“船长守夜熬了很久,尽量小声一点不要吵醒他。”
他指了指角落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中年人,蜷曲在离火较远的位置,把近处留给了其他船员。
他面朝火堆,皱眉睡着。火光也没能改变灰白的脸色,反倒将他凹陷的脸颊,突出的颧骨照得更为明显。
“船长?”狄黎好奇地大量了一番,悄声问:“是叫巴伦支吗?”
一干船员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狄黎被看得有点慌,补充道:“我只是——”
话音未落,一个年纪很小的船员惊奇地说:“你怎么知道?你是巫师吗?”
狄黎得意极了,露出两枚犬牙说:“我是狼人。”
平头男人慢吞吞地说:“狼人?哦,不太清楚真假……反正不管女巫还是狼人,都小心点为妙。在岛上还好,出去会被抓起来烧死的。”
“……”
狄黎的嘴当时就笑硬了。
……
吴俐给所有船员做了简单检查,有伤口的一共14人,包括平头男人和巴伦支船长在内。
这位女士做正事的时候,很讨厌被人围观。
但看在药的份上,她给游惑和秦究破了例。
因为她需要有人摁着这群带洋味的封建余孽。
比如消炎药。
这药是针剂款,一盒12瓶,附送一支注射剂。这里没条件扎一个换一个,只能借助火烤消毒。
吴俐拧上针头的时候,几个船员轮番后退,一脸怀疑地嘀嘀咕咕。结果没退两步就被游惑抵住了脚后跟,当即一脸绝望。
“干什么?”吴俐板着脸问。
船员的表情好像她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宰人的。
平头大副解释说:“他们说,你的医术太奇怪了,正常医生不会拿着这东西滋水。”
吴俐推气泡的手一顿:“……滋水?”
平头敏锐地感觉了她的不悦,立刻补充:“只是形容,别当真。”
吴俐依然板着脸:“他们的正常医生怎么做?我听听。”
船员叽里呱啦连说带比划,还发出“啪——啪——”的拟声词。
平头简单概括:“一般会有一根这么长的细棒,靠这个来鞭打病人。”
吴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