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昏迷”的妖女,空宁表情平静、心中冷笑。
也不揭穿对方。
他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擦洗地板上的血迹,又把妖女换下的血衣和染血的床单被套抱去后院,打了井水清洗干净、晾好。
然后才回到屋里。
烛光摇曳的婚房内,苏妍依旧静静的躺在婚床上,呼吸平缓、表情柔弱,看起来娇弱惹人怜。
空宁脱下外衣、吹灭蜡烛,也躺进了被子里。
和这妖女继续演戏。
不过他的演技要高明得多,最起码很快就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灰蒙蒙的光、透过窗户落入了屋子里。将这安静的婚房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蒙蒙的薄纱。
隐约间,空宁感觉身边有视线在看他。
歪过头,便看到枕边的妖女不知何时醒了,正趴在他身旁、双手托腮,笑吟吟的看着他。
刚过拂晓、天还未彻底大亮,女子的身影在灰蒙蒙的光中若隐若现,却是连身上缠着的绷带都被拆下来了,不着片缕。
空宁修行后敏锐的视力,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看得一清二楚。
对方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精气十足的模样,完全不见昨夜扮演的虚弱。
“夫君,早上好呀。”
苏妍嘻嘻一笑,对着空宁眨了眨眼。
空宁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继续演戏:“伤好了吗?”
礼貌性的关心,语气颇为冷淡,很符合他在妖魔眼中的人设。
苏妍开心的点头,笑道:“嗯,妍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夫君。”
“如果不是夫君照顾妍儿,妍儿说不定就撑不过昨夜了。”
“这城里的妖怪们,当真可恶。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去捣乱,居然提前设下了陷阱、想要害我。”
“还好妍儿技高一筹,从陷阱里冲出来了,临走前还拼着重伤、杀了它们中的那条蛇精。”
不待空宁发问,妖女便开心的向空宁分享了昨夜发生的事,邀功一般的说道。
“经过昨夜的失败,那群妖怪肯定胆寒了。而且少了人,它们的计划更难施展。”
“夫君,妍儿可是为了咱们山兰县的安宁付出良多呢。”
苏妍说着,一边期待的看着空宁、眨了眨眼。
空宁理所当然的道:“辛苦你了。”
心中却腻歪得不行,这妖怪的脸皮真是够厚的。
狗咬狗也能吹嘘成守护县城安宁,真是一点脸不要。
而空宁的心中所想,妖女明显不知道。
她开心的抱住了空宁、躺进了空宁的怀里,依恋无比的道:“夫君才辛苦。是夫君救了妍儿的性命,还把妍儿照顾得这么好。”
“妍儿决定报答夫君。”
苏妍说着,抬起头、看着空宁,嬉笑道:“夫君,你有什么心愿或者要求吗?只要是妍儿能够做到的,妍儿都去帮你完成。”
“什么都可以哦~~”
这妖女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让空宁心中微微一动。
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说什么“帮我把妖卵取了”这种煞风景的话。
这妖女,明显只是想跟他互动一下、玩点闺房情趣啥的。
如果空宁敢给脸不要脸、提什么过分要求,这妖女肯定翻脸。甚至肯可能因为空宁不配合她玩过家家,而生气动怒。
那么……
空宁想了想,道:“我想亲手杀一只能变成人形的那种妖怪,你可以帮我吗?”
这样的要求,让苏妍脸上的笑容瞬间呆滞。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但又好像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愣了两秒,苏妍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夫君,你这个愿望好奇怪哦……亲手杀妖怪?干嘛?妖怪得罪你了吗?”
妖女纤细的手指,在空宁的胸膛上微微滑动,意有所指。
但她却没有直接回绝。
难道说有戏?
空宁面色平静的道:“我对能化成人形的妖怪好奇而已。毕竟能变成人形的妖怪,我就见过你。”
“至于县城里的其他妖怪,全都是听你说的,根本没有真正见过。”
“我很好奇那些妖怪长什么模样,会不会伪装成我熟悉的人藏在县城之中,说不定我还跟它们说过话。”
“如果你能抓只妖怪来给我杀,也算是满足了我的一个好奇心……如果不行就算了。”
说到最后,空宁还体贴的给妖女留了退路。
妖女却笑了起来,道:“夫君是想知道凡人能不能杀死妖怪吗?嘻嘻……这点妍儿就可以告诉你哦。”
“凡人,的确是可以杀死妖怪的。”
“甚至用普通的刀剑,就能将妖怪砍死。之前夫君不就杀过吗?”
“难道夫君杀得不过瘾?还想杀别的妖怪?”
“比如……妍儿?”
苏妍凑到了空宁耳边,轻声笑道:“如果夫君想杀妍儿,昨晚就是最好的机会呢。”
妖女呼出的气息,让空宁的耳朵微微发痒。
他偏了偏头,道:“我只想杀城里的那些妖怪,不想杀你。”
苏妍微微惊讶:“哎?真的吗?”
“真的。”假的。
空宁的语气很平静,完全没有说谎话的做贼心虚。
苏妍顿时笑了起来,道:“那好吧,看在夫君这么好奇的份上,妍儿就努力去试着抓一只妖怪来给你杀好了。”
“只是城里的妖怪们虽然不强,但却很抱团,每次都是集体行动。妍儿想要杀它们都费劲,更别说活捉了。”
“夫君这个愿望,可能一时半会儿实现不了、需要等好久。”
“夫君能等吗?”
空宁点头:“可以等。”
于是,空宁与家中的妖怪达成了一个约定。
一个由对方去抓妖怪来给空宁杀的约定。
至于这个约定能不能成,空宁倒是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与家中妖怪假惺惺的演戏,不过是稳住对方的手段而已。
早晨起床吃了碗面后,他便牵着枣黄马离开家门、去衙门点卯了。
清晨的阳光下,父母依旧坐在家门口的老槐树下。
母亲编织的厚毛衣,似乎破了个缺口,她手中的针脚不断抖动、在修复那处破口。
而一旁的父亲,则疲惫的靠坐在老槐树下,闭目养神,似乎还没有从中元节被吸阳气的虚弱中脱离出来。
空宁与家中二老打了个招呼后,便径直的去了衙门。
按照往常的规矩,点卯结束后,空宁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继续翻看话本小说。
但他脑海中阅读的,却是昨夜婉儿给他的那份传功玉简。
《悟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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