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晚在沈爷爷的小楼前一下车,小汪就猛扑了过来。
沈国栋早有准备,一边护住周晚晚,一边把小汪一下挡出去好远。
“你这小子,怎么没轻没重的!”沈爷爷在旁边看不过去了,小汪一来就把沈爷爷哄高兴了,现在正得宠呢。
沈国栋装作没听见,把周晚晚往他爷爷面前一放,老头儿果然马上就忘了那条傻狗了。
“沈爷爷,您的兵好厉害!哗啦啦一举枪,特别干净利索,动作真漂亮!”周晚晚笑得甜美又乖巧,一句话就把沈爷爷哄乐了。
“哪天咱们再到靶场打几枪!动作标准了枪法才能漂亮!这可不是光用来摆花架子的!”沈爷爷拍拍周晚晚扶着自己的手,把她往院子里带。
“就是!那些只知道摆花架子的哪能想到这个!那么干脆利落可都是平时苦练出来的!”周晚晚低头摸摸又凑过来的小汪,跟着沈爷爷走。
祖孙俩都不提今天的事,好像周晚晚只是出门去上了一周学,沈爷爷也只是跟平常一样,出来接回家过周末的小孙女。
小张叔叔早就打电话回来交代好了,大家都不会随便提起这件事。
周阳和周晨站在门口看着妹妹,脸上也是笑笑的,把她回来前的焦灼掩藏得干干净净。
沈爷爷拍拍周晚晚的手,示意她过去找哥哥们。
周晚晚慢慢走过去,本想对周阳和周晨笑一下。却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一下扑进了周阳怀里。
“大哥。”周晚晚把脸埋在周阳的衣服里,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情绪和身体差一点就完全崩溃。
在周阳的怀里,她前世今生都是最那个全心依赖他的小妹妹,从来学不会对他隐藏自己。
周阳抱着妹妹小心地拍哄着,像她小时候睡醒了午觉闹脾气,只要他耐心地抱一抱,她一会儿就能眉开眼笑。
可惜。现在她的世界变得太大了,不是只要他肯耐心陪伴就能解决她一切的烦恼了。
可是,无论到什么时候。最能安定周晚晚情绪的,都是大哥怀里永远无边丰沛的爱和关怀。
周晨摸摸周晚晚的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
从来都是他的小妹妹受一分苦,在他心里就会替她疼十分。周晨控制不住自己替妹妹委屈心疼。
“二哥。”周晚晚向周晨伸出一只手。把周晨拉过来,三个人抱在一起。
像他们无数次这样抱在一起,互相支撑着走过的那些疼痛和欢笑一样。虽然长大了,有时候不得不隐瞒一些事,可是这份能给彼此支撑和依靠的力量永远不会变。
周阳冲沈国栋看过去,也冲他伸出手,他们的家人不止有三个。
沈国栋走过去,紧紧跟他们抱在一起。
风尘仆仆飞车千里赶回来的墩子来到沈爷爷家门前。第一眼看到就的是他的家人紧紧抱在一起。
墩子大步走过去,跟他们紧紧拥抱。
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他们却从来不缺爱。在他们最懵懂的年纪,他们凭着善良和本能自己找亲人,全心付出,也得到了世界上最纯粹最丰沛的情感。
他们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今天他们更觉得自己幸运。他们五个,一个都不能有事,如果缺了一个,那不是剩下四个,而是全部被毁灭。
小张阿姨在旁边看得直掉眼泪,沈爷爷摸着小汪毛茸茸的大脑袋欣慰地微笑。
小汪却不肯老老实实当观众,这么好玩儿的事怎么能不带它呢?它跑过去又扑又钻,非要给自己找到一席之地,几下就把几个人冲散。
“小汪你找揍是不是?!”
“操!别舔老子!”
“啊!去找墩子哥哥!你好几个月没见他了不想吗?!”
……
周晚晚被小张阿姨带走洗澡换衣服吃小灶去了,沈国栋几个走进沈爷爷的书房,开始商量今天的事。
周晚晚对此不置一词。秋雅的仇她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报了,接下来的事太大,不是她能参与得了的。
她现在需要做的是一个懵懂的妹妹和活泼的孙女,她的家人需要她健康快乐起来。
她也要让自己真正健康快乐地继续生活下去。逝者已矣,她会在心里一直纪念秋雅,也会替她好好活下去。
傍晚的时候,周晚晚在院子里一边跟小汪扔球玩儿,一边听着书房里周晨和沈国栋断断续续吵架的声音。
她带着小汪走远点,不用听都能猜到,肯定是因为她。
周晨的教育理念从来都是让她自立,知道世间险恶,有自保能力,沈国栋却觉得根本没必要,有他在,她只要看到阳光鲜花就好,他能把她保护好。
周晚晚摇头,看来今天沈国栋又是得输了。墩子回来了,周小二如虎添翼。
果然,过了一会儿,周晨气定神闲地出来,身后跟着气急败坏的沈国栋,和优哉游哉看热闹的沈爷爷。
“墩子,过来,杀一盘!”沈爷爷摆好军棋叫墩子。
墩子走过去应战,周阳笑眯眯地去看热闹。沈国栋气呼呼地坐到周晚晚身边,黑着脸不说话。
周晨也走过来坐下,瞪了好几眼沈国栋他也不肯走,只能当他不存在,把周晚晚抓过来上课。
周晚晚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好孩子模样。
周晨讲了一通危机意识和自我保护,到具体事例的时候卡克了。
他试了好几次,对着妹妹清澈的眼睛。怎么都说不出来那些人对她和她的朋友抱有怎样龌龊的心思,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宋秋雅遭受了什么。
“二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周晚晚歪头看周晨。俏皮又懵懂,“你很热吗?脸都红了。”
周晨狠狠瞪了一眼已经无声地笑了他好半天的沈国栋,狠狠地把小汪的球扔了出去。
小汪嗷一声踩着沈爷爷刚栽好的花苗,硬生生地直接穿过葡萄架,冲着它的目标飞奔而去,留下一地残花败叶。
沈国栋哈哈大笑,终于出了一口郁气。二十四孝好大哥周阳赶紧去给弟弟善后。也摇头笑,他早就知道弟弟面对妹妹的时候说不出来那些事。
周阳太了解弟弟了,他比谁都渴望保护妹妹。所以他一定能意识到,这些东西不是妹妹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了解的,她不应该被这样逼着长大。
沈爷爷冲墩子吹胡子瞪眼睛,“你小子专心点儿!这局敢输就给我越野十公里去!”
周晨一肚子闷气终于找到了出口。跑过去给墩子助阵。把沈爷爷杀了个丢盔弃甲。
周晚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她闭着眼睛动了动手指,声音软软地抱怨,“周小二你这样打扰人家睡觉很不好。”
周晨竟然没反驳她,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周晚晚猛地睁开眼睛,赶紧抬头就去看墙上的日历,还好,她只睡了一晚。而不是几天。
“你再睡午觉都过去了。”周晨把手腕放到周晚晚面前给她看表,笑得有点不自然。“我就说沈国栋做饭的手艺差劲,午饭做了那么多菜都没把你勾起来。”
“二哥,你不要担心,我没事。”周晚晚不跟周晨绕弯子,坐起来抱住他。
她不想看见周晨脸上那种小心翼翼的表情,他们家最敏感心思最多的周小二让她给吓坏了。
周晨摸着周晚晚的头发,好半天才声音沙哑地教训她,“这么大的事儿,你哭都不肯哭一下,让我怎么相信你没事?”
“二哥……”周晚晚望着周晨关切的黑眼睛,忽然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永远不可能在周晨这样的目光下撒谎。
“你回家了,知道吗?”周晨温柔地摸摸妹妹的头,“小傻瓜,你回到家里人身边了。”
周晚晚把脸埋在周晨的衣服里,眼泪慢慢流了出来,“二哥,秋雅死了。”
周晨抱着妹妹抖得不成样子的细瘦脊背,也陪着她流泪,“嗯,二哥知道,二哥知道。哭出声儿来,乖,哭出来就好了。二哥陪着你。”
周阳几个人站在窗下听着屋里周晚晚终于大声哭了出来,齐齐松了一口气。
从来没有一次,他们能这么渴望听到妹妹的哭声。
这大半天,她一直沉睡不醒,他们几乎以为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噩梦。
“沈国栋!鸡蛋羹!”过了好一会儿,周晚晚的哭声渐弱,周晨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国栋如接圣旨,飞跑而去。
小汪第一次没在别人跑的时候跟过去凑热闹,而是一直站在窗口,安静地守着周晚晚。
“进去吧!乖一点。”周阳揉揉小汪的脑袋,让它去逗妹妹高兴。
果然,只过了一会儿,屋里就传来周晚晚的笑声,小汪又一次光荣地完成重任。
周晚晚吃完饭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哭得太投入,眼睛和嗓子都肿了。
周阳拿出手绢给周晚晚擦手,笑着安慰她,“好了,待会儿凉快了我们去散步,回来眼睛就不肿了。”
周晚晚却一把抓住周阳的手绢不撒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周阳笑着对她点点头,“我和石云商量好了,你放暑假我们就订婚。所以,”周阳摸了摸周晚晚的头,笑得温暖极了,“你得快点打起精神来。”
周晚晚使劲儿点头,把石云的手绢小心折好,慎重地放回周阳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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