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气渐渐燥热起来,姜瑶睡到日上三竿,云袖也是坐在屋内望着窗外,这些日子张炎时不时的送药来,说是给娘娘调理身子用的,每次都要说上好一会儿话。
云袖想着张炎常服下的模样,还是有着一丝娇羞,竟不由得笑了出来。
姜瑶转醒时,一眼就看见云袖坐在梳妆台前,手拄着下巴,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笑。活脱脱的一个思春的少女,姜瑶蹑手蹑脚的走到云袖旁边。
“想什么呢。”
姜瑶一声突然的言语,吓得云袖有些错乱起来,慌乱的站起来,袖子里掉出来一个香囊。云袖看着香囊一阵紧张,姜瑶眼疾手快的捡起来。
“这是什么啊?”
云袖顿时脸上羞红道:“娘娘,你快还我,就是奴婢闲暇时绣的香囊而已。”
“是吗?我觉得尚好,不如我拿那些步摇和你换,如何?”
姜瑶了然的拉着长音,翻看着锦囊,最下面还绣着小小的两簇火焰,那不正是炎字。
“娘娘,多大的人了,还要夺人所爱。”
云袖一把抢了过去,塞进袖子里,转过身就去收拾东西。
“生气了,什么叫所爱?动心了啊?”
姜瑶半眯着眼看着绯红着脸,但有一本正经的云袖,云袖跺着脚嗔视着姜瑶道:“娘娘,您别瞎说,我可没有。”
“那你知道他要与平阳郡主成亲的事吗?”
姜瑶渐渐恢复了正经神色,担忧的看着云袖,云袖低垂着眉眼,手上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但他对我是不同的,他待我极好,每次来看娘娘都给我带好多好吃的。”
“就算再有意又如何?张夫人对他这个儿子疼爱的紧,是不会允许他推了这门婚事的。”
姜瑶说着现实的处境,云袖更是紧皱上眉头,慌张的道着:“娘娘,没有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说罢,云袖就往外走,刚走到院子里,就见着康德走了进来,云袖立马作揖。
“康公公。”
康德瞧着云袖淡漠的言语,也是不在意,问着:“姜美人,在吗?”
说话间,姜瑶就从屋内走了出来,穿着整齐的水墨衣衫,头发简单的一束。半月多不见,姜瑶变得更加有淡雅的风韵,着实是洛姝所不能及的。
若是再有一副好.性子,当真是引得人无法拒绝啊。
“见过姜美人。”
姜瑶缓缓地作揖吗,道着:“康公公前来,有何事?”
“奴才替皇上传口喻,命姜美人此刻回宫,冷宫暂居。”
意料之中的事情,姜瑶没有任何表情,回着:“多谢皇上恩典。”
康德瞧着姜瑶,丝毫没有变化的神情,但他明白的很,谁是后宫的主子,那就是真的能左右皇上情绪的人。
“姜美人莫自怨自艾,皇上的意思还是磨磨您的心性,想必娘娘自己也明白。”
“是,臣妾明白,还请康公公院中稍等片刻,容我梳妆。”
姜瑶作了揖,就往殿内走去,云袖追赶进去,姜瑶坐在梳妆台前,云袖拿着银梳为姜瑶梳着发丝。
“娘娘,皇上真的叫咱们回宫了,可是,却没有恢复您的位份,还让咱们去冷宫居住,咱们想要接回大皇子,恐怕还需从长计议啊。”
姜瑶点头,表示心中有数。
梳妆完毕,一身素雅不带任何钗环的姜瑶,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吱呀吱呀的向着紫禁城出发。
姜瑶心里清楚的很,段景延赏给她的一切,有赏的一天就有收回的一天,全凭皇上自己高兴。她摸着胸前的银票,这才是属于她自己的。
“姜美人,咱们进宫了。”
康德在马车旁边道着,姜瑶撩开了车帘看着马车,丝毫没有停留向着西六宫驶去。姜瑶垂下眼帘问着:“不去见皇上了吗?”
“皇上恐怕此时还不想见您。”
罢了,那便如此吧。
姜瑶将手放了下来,从马车上走下去,站在后宫的长街上,云袖扶着姜瑶往西六宫走去。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议论纷纷,对姜瑶指指点点。
“那不是之前的淑妃吗?以前多神气啊,宠冠六宫,一身花红柳绿穿金戴银,再看看如今真落魄。”
“可不是,连孩子都保不住,大皇子在太后宫里整日哭。”
姜瑶听到这里,一个凌厉眼神看了过去,吓得那些宫女立刻闭上嘴,推推搡搡道:“快走,快走!那眼神要吃人一样。”
众人说她如何,她不在意,但是阿曜的安危对于她来说,比自己命都要重要。
她转身看向,养心殿的方向,暗暗下着决心:我,姜瑶,一定要你求着对我好。
太过容易的东西,就会显得太过于廉价。
姜瑶回过身子,继续走着,岁安宫的门开了,苏妙端着一张得意的小脸,说着:“呦,这不是淑妃吗?这是要重新入住岁安宫了吗?可皇上没让我迁宫啊,难道是要委屈姐姐住偏殿?”
苏妙身边的花芊,阴阳怪气的回着:“主子,岁安宫可是皇上赏赐给您居住的,就连洛昭仪也只能住西六宫的秀华宫,这姜美人身份微贱,只能去住冷宫的。”
苏妙听闻娇笑了起来,扭着腰肢从门内走出来,从头到脚的看着姜瑶:“可惜了你的心思,皇上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你,之所以把你弄回宫里,还不是怕你在外面勾引野男人。”
“苏婕妤,若没旁的事,我就先行一步。”
说罢,姜瑶就往西六宫走去,苏妙在身后喊着:“装什么清高,有本事你再爬上龙床啊!”
姜瑶淡然一笑,“多谢苏婕妤关心,只是苏婕妤还是管好自己才是要紧事,祝苏婕妤永得盛宠!”
苏妙脸色一变,还想在说些什么,姜瑶却不想在和她纠缠,转身便走。
云袖扶着姜瑶一脸的愤怒神色:“娘娘,她当初就是您身边的一个奴婢,如今踩着娘娘您往上爬,还要跑到您面前耀武耀威……”
“切莫多言。”
苏妙不过是皇上牵制她哥哥的一个棋子,到了没有利用价值之时,结局如何那可就说不准了。
且自己如今被皇上降了位份,在回宫之前就想到了会面临什么场面,没什么好怨的。
西六宫的冷宫,也多的数不清,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心里泛着凉意,里面就像是大监狱般,鬼哭狼嚎,唱戏唱曲,弹琴的都有。
“宁顺华和玉采女住的罪己殿,之前是皇后,也就是如今的赵采女和钱常在住的罪醒殿,还有太妃太嫔们住的忘生殿。”
康德陪着一直走到了西六宫的冷宫,看着相邻的三个宫殿,问着:“皇上并没有说让姜美人住哪里,还请姜美人自己选吧。”
比起爱慕皇上发疯了的玉采女和宁顺华,她更情愿与皇后和钱常在住一起。
“劳烦康公公了,就罪醒殿吧。”
最重要的是,姜瑶还有很多话要问皇后。
康德带着姜瑶走到罪醒殿门前,随着门外的侍卫道着:“打开吧。”
侍卫领命,哗啦啦的放着缠上去的锁链,门渐渐推开,门内赵如画和钱常在欣喜地声音传来,道着:“皇上来接我回去了,皇上来看我了……”
可是当她们看清是姜瑶的时候,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后宫的妃嫔哪一个不是恨极了姜瑶。姜瑶也轻笑着看着二人,缓缓走了进去。
赵如画满脸的不屑,钱常在更是愤恨交加,但仍旧是不敢招惹的道着:“给淑妃娘娘请安。”
姜瑶看着还不知情的二人,就是一脸的笑意,康德在后面说着:“还请姜美人静思己过。”
顿时那二人立马站直了身子,赵如画眼眸中泛着光亮,笑了起来道:“姜美人,姜美人……哈哈哈,果真让我等到了你这一天!”
钱常在更是痛快的意气风发,插着腰起来:“你们一个个曾经羞辱我,一个成了美人,一个是采女,可我还是常在,以后你们要给我端茶倒水,洗脚按腿……”
姜瑶连理都没理,向着一旁的偏殿走去,赵如画的笑声一直在后面不停着。
“姜瑶,你当时多么得意啊,宠冠六宫,如今不还是阶下囚啊……我以为你多有本事,能哄上皇上几年,你以为皇上能宠你几时?因果报应,怎么爬上去的怎么摔下来……”
云袖皱着眉头,拉开偏殿的门,吓得云袖一声尖叫,门内映入眼帘的都是一个个的纸人,纸人胸口写着姜瑶的名字,脸上写着死。
院子内赵如画和钱常在两人大笑着,钱常在看着没有一个丫鬟伺候的赵如画,伸手就是一推,将她推倒在地,道:“你个下贱的东西,赶紧去给我烧水,我还要准备着晚上皇上来让我侍寝呢。”
赵如画眉眼一横,知道敌不过,踉跄的站起来就往厨房走去。
云袖走上前一把一把的抓着那些纸人,撕成两半,愤怒的道着:“竟然在宫内大行巫蛊之术,诅咒娘娘,这群人真是作恶多端……进了冷宫还不消停,毁了娘娘的运势……”
姜瑶拉住还想再说什么的云袖,她从不信这些东西,自己的运势好坏不过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
姜瑶挽起袖子,从包裹里拿出一条干净的面巾,从院内打了清水就开始收拾着殿内,云袖就要上前抢夺道:“娘娘,不可啊,您娇贵的身子,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你我如今毫无分别,没有尊卑之分,只有生死相依。”
云袖听着这句话不禁红了眼眶,点着头道着:“云袖陪娘娘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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