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世界哗然!
各国人们上一刻还在感慨超凡灾难的可怕、感慨华国的倒霉和群众的不幸。结果几分钟后,就得到了疏散已经完成、军队已经开始有序投入作战的消息。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不亚于这场灾难本身的重磅消息。各大网站、各大媒体平台上被刷爆,世界的大街小巷内,无数人都在震惊不已地讨论。
“半小时的时间,军队就已经投入作战?这什么速度?”
“等等!就算军队到了,不应该先去镇压城市动乱吗?”
“十几分钟的时间,华国能调动近一千万人?不可能!记者在说谎!假新闻!”
一石激起千层浪,世界、尤其是西方世界被这一变动搅得不知所措,比起妖魔,此时华国这个整体反而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十五分钟,对于许多国家的政府来说,这个时间差甚至都来不及将情况传达给管理层。但在华国内,从决策到执行,从一团混乱到全部到位,只用了这么点时间。
这是华国的速度,也是华国的态度。
华国信任那所学校,那所学校同样信任华国。所有的民众,抱持着同样的信念。
各大媒体蜂拥而至,惊叹声、质疑声乃至阴谋论连番发出,但当前线记者发挥了第一线画面后,这些声音统一地转成了震惊。
那个受灾城市的民众没有动乱。
在灾难到来的几分钟内、在妖魔尚未露面的时间差内,他们接到疏散指令不仅没有抗议起哄,而是不约而同地全部选择了相信政府,全都按照要求乖乖躲进了避难处。
正是因为如此,第一波魍象“上岸”的时候,普通人员损失被降到了最低,几乎没有居民因此伤亡。
也同样是因为这样,修仙者和武装部队赶到以后,不必再分心去保护滞留外界的市民,立刻便能放开手脚投入全部火力以应对敌人,这才能在十几分钟内完成正正一个城的火力部署。
那个国家的民众并不算强大,光是妖魔出现的消息就已经吓倒了大部分人。在威胁到来时,他们只能躲在避难所内瑟瑟发抖。
但是,所有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想法:也许我们帮不上忙。但至少,我们可以不给前线人员添乱、不给国家添乱。
这是华国人心照不宣的共识。是在面对前所未有的灾难时,全体安城市民的选择。
当这个事实被传到海外后,大洋彼岸的人们感觉到的却是不可思议。
“他们就这么把自己囚禁起来了?不会怀疑这是政府的阴谋吗?”
“他们这么相信他们的官方吗?这些人没有自主思考能力吗?”
“不说别的,如果我们的议员能够如此快速地达成一致,我们的许多工程也不至于拖了几年还在议案上。”
“据说不只是民众疏散,那些商业区和工厂也都全部按政府命令关停?那些因此亏本的人怎么想?他们不起诉政府吗?”
海外媒体上议论纷纷,震惊的、赞叹的、怀疑的乃至抹黑言论满天飞。一部分人在以此为鉴类似自身,而另一部分则坚持认为这样的做法违背人权、认为安城这样的做法必然会遭到反噬。
但无论是何态度,这一刻安城也已经毋容置疑地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而这焦点中的焦点,自然就是冲在这战场前线中的“魔法师”们了。
如果说,之前仙运会是一场仙法武器的展览会的话,那么现在,人们便彻底看到了这些武器出鞘的样子。
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那些来自上古的术法正闪耀着,原始的刀枪棍戟与现代的枪械并行。在这属于科技的世纪,人们仿佛看到了远古时期的狩猎打围场景。
高速路入口前,身着军装的列队正持枪严阵以待,而上方则是一名穿着昆仑大学校服的筑基老生。
他站在收费站上方写有“安城市”三字的大牌前,一剑举于身前、四周符咒环绕,展开清风般的结界笼罩在这收费口前,但凡有妖气传来,符阵第一时间便会射出风刃将之击杀。
在他们下方,所有的高速路进出口已经封闭,而相对的紧急车道却全部打开,满载物资武器的重装卡车一辆接一辆地走过,宛若涌入的钢铁洪流。
类似的场景发生在安城市的每一处通道上。除了人口密集区外,交通枢纽也是重要的战略地点,每一处都安排了筑基修士前往,率先将出现在路上妨碍交通的魍象处理掉。
第一批支援部队进入后,紧接而来的便是来自全国各个省份的物资支持。
十分钟内,近千辆运货车正在开进安城,带来了以吨为单位计算的后备资源:武器、药品、救灾物资、乃至于部分灵性符纸和各省收集到的小型灵器。
楚氏企业大楼内,楚董事长接起了内部电话,面色沉郁。
“董事长,我们旗下不必要的生产线和实体商业已经全部按指令紧急关停;除此以外,由于仙运会异常中断,运营部评估我们的招标可能会收到很大影响…”
电话里传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干了半辈子商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使面对这等状况,他只是平常地应声,不慌不忙地把任务布置下去,但听到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
“还有一件事…”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犹豫,“云衣…楚小姐她,好像也跑去前线了。”
“…嗯?”电话这边的楚董事长瞳孔都是一缩,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没联系上她么?”
“电话打了,该发的信也都发了,但是她就回了一句‘这就是我想做的’,就再没音儿了…”
那边似乎是咽了口口水:“然后刚才有底下的员工反应说,在古云路那边看到了她,正在跟那些当兵的一起打妖怪,用她那个锤子…”
楚董事长在电话这边猛一拍额头。仔细想想,这好像又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早在看她比赛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这个女儿的变化了。
尽管这个疑问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但此时他还是禁不住想道:那所大学,到底怎么把她变成这样的?
但疑问归疑问,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重新对着电话下令。
“现在咱们还有几条灵力产线开着?全部投入到后备资源的生产。还有,联系一下有关人员,以公司的名义,先给这次救灾捐款一千万,后续有别的再说。”
“明白。”
……
在这番电话打完后的几分钟后,安城市内的上百个灵气产业工厂转为紧急状态。不仅是楚氏,几乎所有新型灵气企业都不约而同地投入其中。
原本用于商业的产品全部被征用投入作战,尤其是符咒用灵纸、小型储灵设备更是倾囊而出,连是在省外的外保公司都被调动起来,保证修仙者资源的供应。
如果说,昆仑大学是这次作战的心脏的话。那么现在,无数条血管就已经接到了这颗心脏上,毫无保留地将血液输送入内,保证这颗心脏能以最有力的方式跳动。
整个国家的力量正在朝这个城市汇集,而同时汇集而来的,还有来自全国的目光。
各大网络平台上,“安城市妖魔灾害”的话题都被标红置顶,下方的评论急速增加。
“安城加油!昆仑大学加油!”
“向奋斗在一线的人致敬!”
“同样是大学生,我在看电视,人家在砍妖怪,人和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昆仑修仙者无敌!快干死那些妖怪!”
“请问有捐款口吗?想捐一千块给昆仑大学校方,给安城市也行!”
“希望不会有人出事!希望妖魔尽快被清剿!【祈祷】”
“……”
仙运会的热度还没消散,昆仑大学便再度成为了话题的中心。只不过这次,除了学生这个身份以外,人们对他们的理解更进了一层。
就像评论中所说的那样,仅仅一两年的时间,这些年轻人便已经与常人完全不同。
在这个灵气复苏将兴未兴的年代,他们得到了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超凡力量,这让他们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神话。但在灾难到来时,他们同样担起了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责任,冲在危险的第一线。
这便是他们共同的信条:昆仑学子,是为苍生。
从旁观者视角来说,有这么一群人为他们遮风挡雨,那自然是安全感大增。然而对于那些渴求超凡力量、一心想加入昆仑大学的人来说,这同样也是给他们兜头浇的一盆冷水。
能进入这所学校、能得到现在这世界上最强的力量,固然是人生之幸事——但是,在需要修仙者参与的场合下,你真能背得起这个名号吗?在危险到来时,你真能为此地使用你的力量吗?
没错,大学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并不强求每个人都奋斗在第一线战场。但要不要求是一回事,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是另外一回事。
除却分数线和外在的筛选以外,这才是那所大学隐性的门槛。
由于仙运会带来的热潮,海内外都有着无数想要入学的狂热者。但如今,修仙者们在这一次灾难中的表现让他们对这个学校有了新一级的敬畏,对自己也有了新一层的掂量。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真正被称为“昆仑大学的学生”?
安城,塞各购物中心商业区,数十名武装人员封锁了区域内的全部出口,而作战小队则登上天桥占据制高点射击;在他们上方,手举棋子的人影正腾飞着。
赤色龙蛇自空中扑跃而下,一口妖焰将地面的一只魍象喷成灰烬,落地一刻像是地面震动。
它长尾一甩,四周的几只魍象被抽得七荤八素,幸运点的落荒而逃,不幸的则直接被其按在爪下,在它的嘶鸣声中,这些泥物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四散而逃。
而即使是那些逃走的,也未能逃开几步。因为就在龙蛇降落的同时,站立蛇首的解天扬同样窜跃而下,手上符咒灵火吞吐。
“火车火铃,六丁六甲...符到奉行,不得留停...急急如律令!”
连续几道符咒打出,火幕将正欲逃走的魍象群燎伤,不得不再度转头奔逃,而在这时,枪火声已经从另一方位响起。
于是在这个路口处,嘶鸣的龙蛇、拿符的解天扬、再加上两三个持枪的战士,一群人汇成三面包围之势,推动着这些残余的妖魔朝城东方向移动。
魍象们吱吱地哀叫着,拖着淋漓的身体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泥泞痕迹,一边奔逃着,那泥泞一边逐渐融为一体,最后立成一个高出数倍的大妖身形。
几个拿枪的战士下意识后退,躲避着可能到来的无形毒素。但面前的龙蛇和少年却不退反进,尤其那龙蛇兴奋异常。
像是这变大的猎物更引起了它的兴趣,腾根不断地以爪牙挠抓着那汇集起来的魍象,戏谑地把玩着它,将其叼起来又摔下去,像赶羊似的。
若不是担心在这人流密集区击杀会造成毒素外流,解天扬始终在给它下阻止命令,这大妖恐怕早已被它玩死。
解天扬集中精神,以心念下出道道命令,强制令腾根驱赶那妖不至于杀死。但也就是在同时,他感觉到了施加在元神上的巨大压力。
他才刚到筑基,腾根本体的修为在他之上。驱使这种等级的大妖、尤其还是下这种违背它狩猎本能的命令,对御主的负担是极其可观的。
一只妖魂对他的压力尚已如此,更不必提那千百道魂魄的聚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现在还无法去收服那些城市中游荡的魍象,光是腾根一只就已经让他的灵力和元神剧烈消耗。
但是,这些负担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表面上,他依旧是那个威风八面的旗帜,从始至终冲在第一位,将腾根对于魍象的克制作用发挥到了极限。
身后追随之人因他的存在而振奋,面前所见之敌为他的攻势而披靡。
他要做绝对的胜者。用他的胜利,为身后追随他的人开出前进的道路。
这就是学校交予他的作业。
无论付出什么,他都要用最无可挑剔的方式完成这份作业。
他要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