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蓉城天气炎热的过分,整个城市就好似一个巨大的蒸笼。
尤其是近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未见下雨,城内的街道两侧灰蒙蒙的,有马车经过,便扬起一片灰尘。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城里的有钱人都会选择到东南的龙泉湖上去避暑。
龙泉湖内岛屿连绵,各处景色都不尽相同,但因为水量足够充沛,此地清凉爽快,能引来无数的游人。
在龙泉湖的南侧,有一大片地界连同水域都被圈了起来,不对外人进行开放。
但远远能够看到,在葱茏的草木之间,能见到不少联排的房屋楼阁,看上去颇为精致奢华。
“哎……”
清澈的湖水中,有一扁舟随波荡漾。船头坐着一个披着蓑衣的青年男子,这男子的正提起钓竿,待发现空空如也之际,这才忍不住懊恼一声叹。
而后他把鱼线一甩,重新垂钓了起来。
湖风吹动,扁舟摇摆,浩瀚的水面犹如一方镜子,简直像是入了画一半。
“二哥这垂钓的水平当真不怎么样。“在船只的后面,立着一个青年。
这青年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一头短发打理的齐整,看上去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几乎见不到血色,看上去像是有病在身一般。
“哈哈哈,我就是一个粗人,钓鱼只做消遣,只做消遣。”那披着蓑衣的男子把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
若是有川中的官员在此,自然能认出这人就是如今川中代理总督吴赫。
如今这蓉城实在是闷热的厉害,那总督府年久失修,更是几乎不能住人。吴赫多年未回川中居住,实在是受不得这等闷热,便有下属提议,让他把办公的地点移到龙泉湖。
这龙泉湖本来就有之前官员修建的避暑庄园,无论是风光还是清凉程度,都远比总督衙门要好得多。
于是吴赫的行署便搬到了此地。
“我听那袁慰亭喜好垂钓,自卸任之后,时常在乡野隐居垂钓,也不知道这钓鱼有什么好玩的。”吴赫把那鱼竿往水中戳了戳,有几条鱼儿本待靠近,却一下子被吓走了。
“钓鱼的乐趣不在于那秀丽的风光,也不在于上鱼之后收获的喜悦,而是你坐在了水边,那你的心里就只剩下眼前的一片湖水、倒映的蓝天和游弋的鱼儿。这一刻,你虽然是孤独的,但心却是自由的。”吴玄之笑了笑开口说道。
“那袁慰亭,独坐彰德,静观天下。这风起云涌的局势是那湖水,那云波诡谲的算计倒映于他的心,而各方的势力,也不过是他眼底的鱼儿罢了。”
“三弟,你这话……似乎另有所指。”本来吴赫还在笑着,听到吴玄之后半句话,他的脸色忽然有了些变化。
“北洋六镇大多都是袁慰亭的门生故吏,他人虽在野,但心却绝对不在。他就是那钓鱼翁,眼前的些许小鱼他看不上,他等待着钓一条大鱼。”今天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吴玄之便顺口提了一句。
吴赫如今已经是天底下少有的封疆大吏,而且年纪还这般轻,是少壮派的代表,肯定也是不少人拉拢的对象。
“三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吴赫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与袁慰亭打交道的机会不多。
等到他爬上中枢的时候,正好是对方下野的阶段。
二者之间鲜少有所交集。
但他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北洋六镇上下,言必谈袁公如何,他便晓得袁慰亭在军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若是此刻清廷危急,这天底下,谁能站出来力挽狂澜?”吴玄之知道结果,但他不会明说。
正如零壹所说的那般,他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变量,他说了出来,历史就会改变,就会走入一个失控的岔道。
在没有获得最大的利益之前,他是不会让历史跑偏太多的。
吴赫沉默了下来,他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脸色一变。
从表面看,如今新君登记,摄政王掌权,各方改革如火如荼。
但实际上,各方矛盾也激化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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