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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袁军,中军帐。
袁家大公子袁谭,正与郭图煮酒对饮。
“文丑擅自退兵的消息,我已飞马派人去向主公密报,大公子你的那口恶气,相信不久后就能出了。”
郭图捋着短须,一脸的暗自得意。
袁谭面露欣喜,举杯道:“先生这条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是妙,我敬先生。”
郭图呵呵的笑着,举杯饮尽。
“我看今日颜良那厮也损兵不少,不如我明日就尽起大军,一举攻破宛城,杀了颜良报仇血雪恨。”袁谭抹去嘴角酒渍,咬牙切齿道。
郭图却道:“颜良此贼自然是要杀的,不过大公子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明日再令文丑强攻,待多消耗些颜良兵马,大公子发兵也不迟。”
袁谭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哈哈笑道:“先生说得是,来,咱们喝。”
大帐之中,气氛正酣。
正当袁谭喝得兴致渐浓时,忽听得帐外起了鼓噪声,似有军士喧嚣慌叫。
袁谭心生狐疑,正待派人去查看时,却有军士急匆匆而入,惊慌叫道:“禀大公子,我军粮场被烧,起了大火。”
“什么!”
袁谭大吃一惊,急是冲出帐来,果然后营积粮方向火光冲天,仿佛一瞬之间,几万斛粮草尽皆被烧着。
随后跟出来的郭图,神色也是一变,疑道:“如此大火,分明是人力所为,莫非颜良劫营不成?”
“怎么可能,我军营垒坚固,颜良就算来劫营,又如何能毫无征兆的就冲破营壁,绝不可能。”
袁谭断然否定郭图的猜测。
然而,伴随着大火同时而起的喊杀声,却令袁谭神色剧变。
四面八方皆是杀声,夜色之中,似有无数的兵马杀来,口中高喊着“杀袁谭”。
那喊杀声,分明来自于大营之内。
此时,袁谭彻底的相信,敌军竟是真的突入了己方大营。
只是袁谭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敌人究竟是用何种方式,才能突破他铁壁般的营防,不但烧了他的粮草,而且还不可思议的杀进营盘腹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袁谭惊骇万分,一时间慌得是手足无措。
惊骇之下,袁谭勉强的按定心神,急是喝令士卒不要惊慌,立刻出帐应战。
便在这时,袁谭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似乎在颤抖。
那隆隆的声响,由远及近,仿佛无数猛兽正在迅速的接近。
骑兵,是重骑兵!
想明白时,袁谭的脸色刹那间赫得惨白如纸。
袁营外,颜良所率的五百铁浮屠,正在以全力冲刺的速度迫近。
颜良的视野中,敌营的火势越来越大,他甚至已经能够看清,火光之中,袁军士卒正如过街老鼠一般四下乱窜。
甘宁的八百突袭队,不但烧了袁谭的粮草,还从袁营内杀起,让近两万袁军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慌乱。
狂奔中的颜良愈加兴奋,脸上的杀气愈发狰狞。
五百铁浮屠,汹涌前行。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转眼间颜良已率军杀近敌营,而此时的袁军的注意力,却皆为突起后营的大火所吸引,完全放松了前营的警戒。
当袁军有所警觉时,却已为时已晚。
五百铁浮屠,犹如地府冲出的魔鬼一般,从黑夜中突然杀出,铁蹄势不可挡的冲破了袁营重重鹿角。
颜良一马当先,纵马越过外壕,手中长刀挟着滚滚狂力挥出。
噼啪碎裂之声中,袁军营门被他一刀斩成四分五裂,一人一骑,如电光一般撞入敌营。
迎面而来的两员敌将急围过来,欲要阻拦破营而出的敌人,但当他认出眼前敌将竟是颜良时,一瞬间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颜良乃河北上将,这些袁军士卒本就素畏其名,而今撞见,尚未交手便被颜良的威名所慑。
颜良却毫不留情,大刀似车轮般横扫而出。
两名敌将不及多想,急是举枪相挡。
哐!哐!
两声碎裂声中,敌将手中的兵器竟被摧折,两具喷血的身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的摔落于地。
落地之时,颜良已纵马如飞,从他们头顶越过。
当那两员重伤的敌将,挣扎着想要爬起时,却绝望的发现,无数的颜军铁骑,已铺天盖地的袭卷而去。
五百重骑踏着他们的躯体涌入营中,铁蹄过处,只留下片片血肉模糊的碎尸。
颜良刀舞如风,杀得何其畅快。
袁绍的压迫,郭图的陷害,种种被人轻视,长久积蓄的愤怒,仿佛在这一刻所爆发,颜良要用敌人的鲜血洗刷内心的愤怒。
他和他的铁浮屠,踏着鲜血铺陈的地毯,直奔袁谭的中军而去。
此时,紧随其后的三千步军也杀至,分从三面攻入袁营,顺风放火,见人就杀,只将两万惶恐的袁军杀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刀下不知斩落多少人头,颜良就如一柄最锋利的矛,撕破一切的阻挠,片刻间,已经至中军前。
火光下,颜良一眼望见,那位袁家大公子,正慌乱的呼喝着他的士卒,似乎还在妄图挽回这场败局。
“你娘的,老子上回饶你一命,你还敢来挑衅,当真是找死。”
颜良怒从心起,拍马舞刀杀向袁谭。
慌乱了的袁谭,此时也发现了颜良,当他看出颜良竟杀向自己时,不禁吓得神色大变。
“快,快拦下那叛贼!”
袁谭一面翻身上马,一面喝令左右保护自己。
左右的那些亲军虽惧颜良,但为了保护袁谭,只得鼓起勇气迎上前来。
颜良也不留情,刀锋左出右扫,如切菜砍瓜一般,将七八名冲上来的敌骑斩落。
袁谭见拦不住颜良,吓得神魂尽失,哪里还顾得上应战,拨马便望北面逃去。
颜良岂容到手的猎物逃走,纵马如电,如风一般追了上去。
袁谭惊慌之下,腿脚颤抖,胯下战马加速不及。
而颜良则仗着冲势,飞马迫近,转眼已追至袁谭的身后。
这样一个距离,只要颜良大刀探出,便可结果了袁谭那厮,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当颜良长刀高举,欲待斩下时,脑海里却猛然间闪过一丝清醒。
杀一个袁谭固然简单,可是后果却是极为严重。
历史上的袁家,即使是官渡之战失败,对曹操方面也依然保持着优势。
而袁绍死后,正是袁谭与袁尚兄弟的内斗争权,才使曹操从中渔利,将他二兄弟各个击破。
倘若自己今日了袁谭,那袁绍的基业,便只能传给袁尚,袁家就能避免分裂的局面。
若是那样的话,一个拥有着两河诸州的袁氏,将是比历史上统一北方的曹操更难对付的敌人。
念及于此,颜良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本是欲取性命的杀招,也于半途中变势,向着袁谭虚攻而去。
袁谭惊觉刀锋至,猛然斜向躲闪,这一迟滞的功夫,胯下坐骑便放慢了速度。
颜良趁势追至,也不待袁谭有所反应,猿臂探出,如拎小鸡般便将袁谭从马上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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