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惊怒,诸葛亮和司马懿又何尝不是。
他君臣三人,此时此刻,均是感觉自己如被颜良戏耍了一般。
羞怒、惭愧以及愤恨,诸般消积的情绪,刺激着他们创伤未愈的尊严。
“颜贼之计虽然阴险,不过他倘若真的去打洛阳的话,于我大燕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司马懿最先看到了乐观的一面。
刘备精神为之一振,目光转向了司马懿,问道:“仲达此言何意?”
司马懿淡淡笑道:“颜贼攻洛阳,曹操必不会轻易放弃,定会率大军前去援守,到那个时候,曹操势必会和颜贼僵持不下。而这时候,大王便可作壁上观,瞅得空隙出手,给颜贼致命一击,介时,岂非可一举扭转我大燕所处的劣势。”
司马懿洋洋洒洒一番话后,刘备是恼羞的脸上,旋即浮现出了喜色。
“仲达所言极是啊,颜贼穿越黄河,远征洛阳,此计虽奇,但却将整条补给线,都暴露在王的兵锋之下,有如此软肋,王焉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原先还认为被戏耍的刘备,这时却信心大作起来,俨然已找到了击败颜良的方法。
恢复信心的刘备,对司马懿是大加赞叹了一番,赞他眼光敏锐,为其抓住了颜良的弱点。
诸葛亮眼见刘备夸司马懿,眼眸中便闪过一丝不悦,表面上却无有显露,只作淡然之状。
当天,刘备便在司马懿的建议下,发令给黄河北岸监视的张绣,令其严密监视沿河一线,一旦发现登岸的楚军。便立即以骑兵的优势,将上岸的楚军歼灭。
“颜贼,你想戏耍王,哼,咱们就看看是谁戏耍谁。”刘备盯着地图,嘴角上扬起丝丝阴恻恻的冷笑。
……
洛阳城北,颜良坐胯赤兔马,高踞万军之中,远望着烽烟滚滚的洛阳城头。
城头的上空。万箭如雨,城墙根下,密密麻麻的楚军将士,正奋勇的攀爬着云梯,一波接一波的向洛阳北门一线发动强攻。
七万围城之军。正倾心全力,对洛阳城发动着狂攻。
而在洛阳城东面,偃师城已插上楚国的旗帜,曹休的两万兵马不得破城,被夹在了偃师城和虎牢关之是的巩县,进退不得。
而在南面,太谷关的夏侯尚。正遭受五万楚军两面夹击,同样身处绝境。
至于兵力空虚的西面就更不用说,楚军已先后攻陷谷城和函谷关,封死了洛阳与西面弘农郡的联系。
出兵前的战略预想。如今基已经实现,颜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攻破洛阳孤城。
不过,守城的曹军统帅夏侯惇。那也不是吃素的。
当年曹操东征西讨在外,每每总以夏侯镇守大后方。多年以来,夏侯惇从未曾出过差池。
由此可见,这夏侯惇于守城一道,的确有着非凡之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夏侯惇麾下虽只有五千正规军,但他自闻颜良大军来袭后,就即刻召集洛阳城中的豪强大姓,发动他们各发门客仆丁,迅速的组成了一支万人左右的临行军队。
夏侯惇就是依靠着这一万多人的混合军,再凭着洛阳坚固的城墙,生生抵挡住了楚军数番的强攻。
就在洛阳激战的同时,关中的曹操,也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曹操亲率四万步骑,由长安而发,星夜兼程的进抵弘农,已于昨天开始,对函谷关发动了猛攻。
为了抵挡曹操的援军,颜良不得分出两左右兵力,前去增援关城,而如此一来,围攻洛阳城的兵力,便有些稍显不足。
更重要的是,颜良大军乃由水路而来,霹雳车等大型的攻城器械无法运输,自无法对洛阳城形成足够强悍的攻击,这也无疑削弱了楚军的攻势。
眼前的攻城战,从清晨至黄昏,城下的士卒死伤已是尸枕成藉,洛阳城依旧未下。
“收兵吧。”颜良扬鞭一喝,转身拨马回营。
诸军收兵,井然有序的退还了大营。
当颜良还往王帐是,庞统已然等候其中,看他那表情,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颜良卸甲坐下,先饮下一杯酒解渴,方道:“军师,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吧。”
庞统笑了一笑,说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坏消息,是关于我们黄河粮道的事。”
说着,庞统便将最新的情报,双手奉于颜良。
自颜良在军登陆河南郡兵,十余万大军的粮草,便皆由黄河从威山水港基地运来,整条黄河,已成了楚军的生命线。
夹河警戒的燕军,因是没有强大的水军,故只能望河兴叹,坐视楚军粮运战船往来河上。
然黄河不比长江,其河道上水势变化多端,时有粮船或是战舰,因操舵不利这,被河水冲到了北面的岸滩。
这个时候,沿河巡戒的张绣轻骑,便即刻杀奔而至,将船上的士卒围杀,将粮草夺走。
自开战以来,差不多已有二十余艘各式船只,被河水冲上岸滩,为燕军杀害的士卒,更多达千余人。
千余人的数量,对颜良十余万大军而言,虽是微不足道,但这仅仅是不足十天的损失,而且还是非战斗损失。
倘若继续纵然下去,洛阳之战一旦僵持不下,那楚军将士的非战损失,积少成多,便将大到惊人。
“甘兴霸他们有两万的巡河水军,为何不主动寻歼纠缠的敌军?”颜良沉声问道。
庞统叹道:“张绣所部皆以骑兵为主,每每只会围杀我小股冲上河滩的将士,但遇我大队兵马上岸挑战,张绣都率军远遁,避而不战。”
原来如此,刘备这是在玩骚扰战术。想通过此等无赖的手段,来打击他的补给线,间接的援助曹操啊。
沉吟半晌,颜良猛一拍案,沉声道:“刘备这只讨人厌的苍蝇,看来王必须得亲自去给他点颜色,叫他再也没有胆骚扰王的补给线。”
看颜良这气势,竟是打算亲自出动。
庞统却道:“张绣连兴霸都不敢正面交战,更何况是大王亲自出马。”
“放心吧。王自有办法,叫他乖乖的前来送死。”颜良冷笑一声,嘴角掠过丝丝诡秘。
……
两日后,白马津水域。
四十余艘大型车船,浮泊于河之中。向着北岸徐徐而来。
颜良驻立于船头,举目远望,但见北岸不远处,一队队的骑兵正往来奔驰。
显然,那些骑兵正是张绣的巡河轻骑。
颜良看了一眼日头,便扬鞭喝道:“传令给凌公绩,命他随前队兵马。立刻登岸。”
号令传下,赤旗摇动。
十余艘中型战船,开始向北岸接近,过多不时。数艘运输船便搁浅在了河滩上。
凌统率领着七百步卒,迅速的跳下船来,推着几十辆战车抢上了北岸河滩。
按照颜良事先吩咐,凌统喝斥着士卒。很快就在距水百余步处,以战车为壁。两头抱河,布下了形似新月的弧形之阵。
阵已毕,凌统即刻下令在阵中竖起蓝色旗帜,以向河中的主力战船报信。
颜良当即下令,命甘宁率两千步卒,携带大弩百张,迅速上岸接应凌统所部。
几百步外,楚军的诸般行事,张绣都看得是清清楚楚。
最初之时,张绣看着楚军只派几百人登岸,而且还推着战车上岸,一时有些不解其意,未敢贸然行动。
“颜贼莫非是想用战车来和我的轻骑一战吗?笑话,将岂会轻易跟你一战。”张绣心中不屑。
就在张绣琢磨之时,却见更多的楚军,已是陆续的上了河滩,增强了楚军车阵的防御,而且看情形,似乎还有更多的楚军,打算登上北岸。
张绣细看观良,蓦然间,神色为之一变。
“糟了,看楚军这阵势,莫非是抢占河滩,在北岸立营不成?”张绣暗吃了一惊。
若是楚军在别处登岸,小队人马,张绣自会围杀,大队人马,张绣便会撤军避之。
但现在楚军想要登岸立营的位置,却距重镇黎阳颇近,这也就是说,楚军竟有打算攻取黎阳的企图。
这个时候,张绣就不能坐视不顾了,他绝不容忍楚军威胁到黎阳城,必须要赶在大批楚军登岸,在北岸立起营寨,站稳脚根之前,将先登的小股楚军摧垮。
念及于此,张绣不及多想,挥枪大喝一声道:“全军进攻,给将冲垮敌贼,绝不能让贼军在北岸立营——”
长啸声中,张绣狠枪一招,便纵驱着他的一万多步骑军团,向着岸边不足三千的楚军汹汹涌去。
万马奔腾,声势震天,那隆隆的铁蹄声,竟是掩盖住了滔滔的河水。
看着滚滚而至的敌骑,颜良嘴角不禁掠起一丝冷笑。
“大王,敌骑至少有一万之众,甘将军他们只有不到三千兵马,恐难抵挡,大王还不派援兵相助吗?”周仓这这阵势,忍不住进言道。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区区一万骑兵么,有何可惧,你就随王静看兴霸他们,以三千步卒,大破一万燕骑的好戏吗。”
三千步兵破一万骑兵!?
周仓有种咋舌的错觉,他怎么想不通,区区三千步卒,在河岸平原地带,如何能挡得住一万骑兵四面八方的冲击。
周仓和左右将士,无不面露着担忧。
唯有颜良,却是镇定如此,冷哼一声:“张绣,你不是擅统骑兵么,就让你见识见识却月阵的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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