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岗壁,入夜。
军帐之中,火盆噼剥作响,光线昏暗yīn森。
诸葛均高坐于上,左右两侧,八名刀斧手肃然而立,手中刀斧反shè着森森的寒光。
太史享神sè淡然,坦然的站立在那里。
诸葛均也不说什么话,只用眼神死死的盯着太史享,仿佛想从他的眼神表情中,看出什么可疑。
这一招,诸葛均是跟他的二哥所学。
不过,诸葛均的洞察力,显然没有诸葛亮那么锐利,他的眼神看起来肃厉,其实却显得有些做作,盯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诸葛大人,你抓我来这里,不会就是想这么一直看着我吧。”太史享冷笑道。
诸葛均一怔,脸上略有些尴尬。
他便干咳了几声,故作淡定:“少将军真是会说笑,下官把少将军带来这里,就是想给少将军一个老实交待的机会,只要你承认了你的jiān细身份,下官保证,绝不会加以追究。”
承认,笑话,你以为老子傻吗?
“我早说了,我是从楚营中逃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jiān细,诸葛大人让我承认没有的事,我可做不到。”太史享显得有些无辜。
啪!
诸葛均猛一拍案,怒道:“太史享,你休得再胡说八道了,你真以为我诸葛均是三岁小孩子,会被你这么不合理的谎言所蒙骗吗。”
软的不行,诸葛均的态度开始硬了起来。
“看来诸葛大人是认定了我在说谎,反正我就是这么逃出来的,诸葛大人你爱信不信吧。”太史享依然淡然自若,咬定不松口。
诸葛均脸sè愈发yīn沉,沉顿片刻,陡然喝道:“来人啊,把这个jiān细给本官拖出去斩了。”
号令一下,几名军士汹汹而上,几下便将太史享架住。
太史享心中一震,万没想到这个诸葛均竟然这般嚣张,竟然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就敢处死自己。
那一瞬间,太史享心中顿生惧意,为了保命,便想承认自己前来说降的身份。
然而,就在话要出口时,太史享却又打住了。
“这姓诸葛的虽是监军,但这铁岗壁中的兵马,到底还都是父亲的部曲,这小子杀了我,难道就不怕父亲一怒之下,宰了他去归降大楚吗?嗯,这小子应该没这么蠢,他这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故意想吓我。”
念及于此,太史享便一咬牙,撑起了胆量,坦然的被那几名军兵押走。
眼看着就要出帐时,诸葛均眉头一骤,摆手急喝一声:“且慢。”
太史享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是赌对了,这个诸葛均果然是在吓自己。
他便转过身来,昂首挺胸道:“我太史享问心无愧,诸葛大人要杀,尽管杀就好了,我太史享绝不皱一下眉头。”
眼见太史享如此刚毅,诸葛均那肃然的表情,却渐渐缓和了下来,转眼间,竟是露出了笑脸。
“呵呵,少将军说哪里话呢,下官只不过是跟少将开个玩笑而已,怎么会真杀少将军呢。”诸葛均呵呵笑着,眼神示意,将那些兵士屏去。
接着,诸葛均又很认真的问道:“少将军,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是楚国的jiān细吗?”
太史享扁了扁嘴,不耐烦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多遍,不想再费口水,诸葛大人爱怎样就怎样吧。”
诸葛均被呛了一鼻子灰,脸sè颇为难看。
“罢了,先送少将军下去休息吧,尔等要好生招待少将军,万不可怠慢。”
诸葛均审不出什么结果,便只好先将太史享先软禁起来。
太史享也不睬他,冷哼一声,昂首傲然而去。
送走了太史享,诸葛均的脸马上yīn沉下来,暗忖:“你说你从楚营中逃出来,鬼才会相信,你不招是吧,那我就把你关起来,就算你是jiān细,也让你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哼。”
……
百步之外,汉军中军大帐。
帐中的太史慈,正来回踱步,忐忑不安的等候着消息。
片刻后,帐帘掀起,心腹的亲兵匆匆而入。
“享儿他怎么样了,他诸葛均有没有为难享儿?”太史慈迫不及待的问道。
亲兵拱手道:“禀将军,那诸葛大人倒也没有为难少将军,他审问了半天没审出什么,就把少将军给软禁了起来。”
太史慈这才暗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接下来的几天,太史慈几次三番向那诸葛均提出,要他放了自己的儿子,但诸葛均却总以特殊时期,应当谨慎处事为理由,拒不交出太史享,要一直将他关到这场战争结束后,再由交天子处置。
太史慈很不爽,几次都动了怒,但每次诸葛均都把天子旨意,以及他监军的权力搬了出来,压得太史慈无从发怒。
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城外的楚军已完成了对铁岗壁的全面包围,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
内外形势不利之下,是rì入夜,太史慈思来想去之后,暗中来到了软禁太史享的军帐。
帐门外,两个诸葛均的亲兵,拦住了太史慈的去路。
“大胆,太史将军你们也敢阻挡。”左右亲卫喝道。
那亲兵却道:“小的奉了诸葛大人之命在此看守,诸葛大人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诸葛均算个屁,也敢拿他来压本将。”太史慈怒喝一声,向左右使了个眼sè。
左右亲卫一涌而上,迅速的将两个看守控制住,堵住了他们的嘴巴。
太史慈看了看四周,便是俯身进入了军帐。
军帐中,太史享正被关在一座木制的牢笼之中,见得父亲进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太史慈拔出腰间佩剑,“刷刷”两剑便将牢锁斩断。
“父亲,你这是……”太史享有些吃惊。
太史慈收了剑,脸sè凝重道:“享儿,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离开铁岗壁,去往楚营吧。”
太史享明白了,他的父亲这是瞒着那监国诸葛均,要私自放他离开此地。
“父亲,我若离开了,那诸葛均若是质问起来,父亲当如何以应?”
太史慈哼了一声,不屑道:“这铁岗壁都是为父的部曲,那诸葛均又能拿为父怎样。”
为了救儿子,防止那诸葛均一时头脑发热,害了儿子,太史慈已顾不得那么多。
太史享却恨恨道:“既是如此,父亲何不干脆杀了那诸葛小儿,随儿子归顺大楚呢?”
他以为到了这个时候,必能说服其父归降颜良。
“为父身为汉臣,自当忠于职守,若就此不战而降,为父的名声又当何在。”太史慈叹息道。
太史享默然无语,他明白,自己的父亲素能勇武见称,这种不战而降之事,有辱声名之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就如同当年江东时,他明明很欣赏孙策,但却非得在一场生死大战后,方才归顺了孙策。
“可是父亲――”
太史享还yù再劝,太史慈却将他拉出了囚笼,催促道:“不必再多说了,事不宜迟,你必须在那诸葛均察觉之前离开铁岗壁,否则他拿出天子圣旨来压为父,为父不得不遵。”
无可奈何之下,太史享只得跟着父亲离了军帐。
太史慈见四下无人,便带着儿子悄然离去,那两名看守则被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
那诸葛均在壁墙上多有耳目,太史慈便择了一处皆是自己亲信的壁墙,用绳索放太史享下得壁墙。
壁墙上,太史慈目送着儿子爬下壁墙,翻过沟壕,睁看着他消失在夜sè之中,方始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太史慈下了辟墙,匆匆的回往了自己的军帐。
城外处,太史享逃出铁岗壁,徒步奔往了楚营,颜良得知他归来后,当晚便召他往御帐相见。
一入御帐,太史享“扑嗵”便跪倒于地,愧然道:“臣有负陛下重托,未能说服家父归降,请陛下治罪。”
太史慈果然不肯来降。
颜良并未感到太意外,只摆手道:“你父也是勇武之辈,朕早料他不会不战而降,此事也怪不得你,你起来吧。”
太史享这才谢恩而起,遂将自己在铁岗壁中经历之事,如实的道与了颜良。
此时,在场的庞统,听得诸葛均监视太史慈之事后,不由向颜良投以敬佩的目光,暗自赞叹颜良的料事如神。
听过了太史享的一番叙述,庞统道:“汉军中人心不齐,必定会影响到士气,臣以为我军当即刻发起进攻,用强攻来逼迫汉军内乱。”
庞统的意思,便是想用武力进攻,来促使太史慈下决定归降。
颜良微微点头:“传朕旨意,全军从明rì起,对铁岗壁发动全面进攻。”
就在颜良刚刚下了进攻的旨意,太史享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启禀陛下,臣虽未能说服家父归降,但这几rì在铁岗壁中,却将内中情况摸了个透,臣有一策,或许不用大动干戈,便能轻松拿下铁岗壁。”
听得此言,颜良和庞统的神sè均是为之一振。
颜良便笑道:“好啊,看来朕对你的信任,果然没有错,你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太史享当下便指着地图,将自己的计策道了出来。
听过了太史享的计策后,庞统捋着胡须道:“这条计策妙则妙,就是有些冒险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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