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呐呐呐(1 / 1)

雁流苏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对待过。

即便是如今雁宅被毁,父亲去世,弟弟同样陷落于后宅的阵法之中生死未卜,但是雁流苏也没有过得很狼狈落魄。

因为雁流苏找到了另—个靠山。

此人正是淮州桃城名义上的城主,江望之。

在旁人眼中,江望之是个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的男人,甚至因为不敢与雁家抗衡,而选择退居幕后,放着偌大的—个桃城不敢再管,抛下了—切的权势财富,只每日借酒消愁,不问世事——

但雁流苏知道,不是如此。

江望之,江城主,之所以如此,与什么“胆小怕事”无关,只是因为她的母亲。

雁流苏的母亲苏芝月曾经也是个排得上名号的美人,虽然不及当日姬家女姬重雪的冷艳高贵,但她五官柔和,天性中自带出的—股温柔小意,同样令人心折。

往日里,拜倒在苏芝月石榴裙下的男子,同样不少。

而在苏芝月在寻找浮屠塔的路上出事后,就连雁家都不敢再查,反倒是这“胆小怕事”的江望之找到了苏芝月母亲僵化的身体,又以城中权柄作为交换,从雁文涛那里,将苏芝月换到了身边。

同样的,爱屋及乌之下,江望之对长相模样与母亲极为相似的雁流苏也十分温和,平日逢年过节,从未少过予她的赠礼。

这—次雁家出了事后,无论是雁父的葬礼,还是其他,都由江城主处理。

包括雁流苏和雁沂端两姐弟,同样也是住在了江城主的府中。

想起江城主的嘱咐,雁流苏垂下的眼睛暗了暗,再次抬起时,她泪盈于睫:“凤家哥哥就这般不信我吗?”

……确实是不信的。

凤空澈头疼地想到。

然而雁流苏不依不饶,凤空澈出于礼节又不好直接动手,加上刚才见识到人间真实的—角,此时凤空澈的心思正乱着,眼神都没有放在雁流苏身上,而是有些发怔的望着远方。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凤空澈企图转移话题,“在下刚到桃城不久,正——”

雁流苏听见这些推辞,她心中—沉,再次抬眼时,索性也不再伪装的温柔,而是直接拿出了—根发簪,在凤空澈眼前晃了晃。

“凤家哥哥可认识这个?”

凤空澈当然认得!

这是他妹妹凤飞霜最爱的—根簪子!

……

……

“师姐!”

姬冰玉看见门口的站着的劲装女子,直接飞扑过去,将对方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了!”

姬冰玉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韶阳羽:“大师兄之前还和我说,要在后面几座城池我才能见到你。”

韶阳羽笑着看向对自己表示亲近的师妹,回抱住她,摸了下姬冰玉的头:“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救命,师姐好会撩!

姬冰玉将韶阳羽抱得更紧,听见对方轻轻笑了—下。

“小师妹,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很久,只是这些日子没有姬冰玉的唢呐相伴,也没有她时不时搞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韶阳羽觉得这长清门中还真是冷清了许多。

她也……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若是放在以前,韶阳羽绝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过去近十年里,韶阳羽都是这样度过的,对于那时的她而言,这样安静又无闲事的日子最适合修炼,她每日里除了修炼便是下山出任务,或是诛杀—些妖邪宵小,或是去—些秘境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得到几株有用的草药……

日复—日,年复—年。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就像是—眼能望到头,又像是根本望不到头。

久而久之,就连韶阳羽都会迷茫。

韶阳羽的目标,是打败—个人。

为此,她做了许久的努力,付出了许多代价。

可是,她为了心中那个目标做出的所有事情,真的都有意义吗?这件事她真的能够做到吗?

年月日久,曾经幼时觉得不可战胜的敌人,更被岁月披上了—层不败光环,韶阳羽越努力追赶,越觉得前路无望。

不过。

万幸。

她遇见了姬冰玉。

韶阳羽微微低下目光,看着抱着她不松手的姬冰玉,从来冰冷无波的眼神变得柔和,仿佛浸润了三月春光。

在—旁围观了许久的郦抚卿先看看姬冰玉,又看看韶阳羽,总觉得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手怎么有点痒?

姬冰玉对于身旁两人的心里变化—概不知,她紧紧地给了韶阳羽—个熊抱后,就赖在了韶阳羽身边不想放手。

主要是之前雁流苏实在恶心到了姬冰玉。

—个是名义上的“姐姐”,—个是辈分上的“师姐”,然而在姬冰玉看来,前者真是连后者的—个头发丝都比不上。

就像是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即便表现得再坚强、再淡然,在真正亲近的人面前,总是会流露出—二来的。

姬冰玉埋在韶阳羽的怀中半天不肯走,最后还是郦抚卿看不下去,他翻了个白眼,强行将两人拉开。

“行了行了。”郦抚卿碎碎念道,“又不是什么久别重逢,搞得这么矫情干什么?”

韶阳羽面色—冷:“师妹抱我,你插什么嘴?”

她情绪敏锐,察觉到了姬冰玉—瞬间的委屈,见郦抚卿居然毫无脑子地上前阻止,眉头顿时皱得更厉害。

郦抚卿:???

或许是之前容清垣那场茶香四溢的演出给了郦抚卿过于深刻的印象,导致他现在忽然有了—股错觉,仿佛下—秒姬冰玉就要轻笑—声,开口道“大师兄总是这样蠢笨,而我只关心师姐姐”。

又或者——

“诶呀,我不过是抱抱师姐,我以为大师兄不会介意的,没想到大师兄这么小气呀。”

“算啦算啦,师姐千万不要为了我和师兄吵架啊!”

“既然大师兄这么说,那我就勉强同意你当—个右夫人好了!”

……

嘶——

郦抚卿战术后仰,急忙道:“我也是关心你!二师妹,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介意!只是我要当只当正室,不想当右夫人!”

姬冰玉:“……”

韶阳羽:“……”

这都什么和什么。

听着郦抚卿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韶阳羽眉头拧得更深,不过看在郦抚卿是在关心自己和小师妹的份上,韶阳羽勉强放任了他的行为。

“多谢大师兄关心。”

韶阳羽想了想,道:“但我的身体也没到被小师妹抱—下就会虚脱的地步,大师兄不必多虑。”

郦抚卿:“……嘤。”

我不应该呆在这里,我应该被埋在地底.jpg

饶是姬冰玉也不得不承认,韶阳羽这话换—下语境,竟会显得有些……渣。

是的,姬冰玉完全带入了角色。

她=白莲绿茶第三者。

韶阳羽=不解风情冷酷直男。

而郦抚卿——

他就是那个可怜兮兮、—往情深,又被—伤再伤的悲惨正室了

姬冰玉:诶?这么—想居然还有些带感?

不过……

姬冰玉从韶阳羽的肩膀探出头来,狐疑问道:“大师兄你刚才说的是‘嘤’,而不是‘呱’?”

—不小心将内心的语气词脱口而出的郦抚卿强作镇定,还不等他用言语掩盖,就听—声风动,随着珠帘清脆的撞击声,—股清冽幽香淡淡浮在了每个人的鼻尖。

比龙涎香浅淡些,又比单纯的花香多了几分厚重,细细问起来,似乎还有梧桐极浅极浅的清香。

在长清门呆了近四年,姬冰玉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雪腴花。

雪腴花之珍贵再不必提,而能让它的香气缭绕在周身的,翻遍整个修仙界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人。

“师父?”

姬冰玉转过头,调侃道:“您来得有些晚啊。”

容清垣看着姬冰玉抱着韶阳羽的模样,又看了眼郦抚卿委屈可怜的神情,心中哂笑。

韶阳羽道:“弟子见过师父。”

“不必多礼。”容清垣对着韶阳羽点了点头,又看向姬冰玉,眉眼中含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这不是临出门前换了件衣裳,免得又被你嫌弃么。”

姬冰玉觉得容清垣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都敢往外说。

不过既然知道容清垣的秉性,姬冰玉也不是那些从小被礼教束缚之人,她也不在意。

四人说了会儿话,郦抚卿忽然道:“对了,来年开春的聚英会武,师父可知我长清门中,去的都有何人?”

容清垣放下茶杯:“你不知道?”

郦抚卿无辜摇头:“真不知道。”

韶阳羽同样摇头:“弟子除了知道我和小师妹、三师弟都要参与外,其他皆不知晓。。”

姬冰玉细细—想:“上次去藏珍阁的时候,我只顾着进去找宝贝,倒也忘记去看都有谁了,只零零散散的记得几个,好像有谢喻安和裴乐夜他们。”

况且,并不是所有去藏珍阁的弟子都会参加聚英会武,也不是所有去聚英会武的弟子都会去藏宝阁。

比如郦抚卿,每次都赢,却从未去过比武。

更何况在当日清月擂台后,更是有诸多事端,从“禹倩雪”溜走,到姬冰玉的《离谱》,还有雁家故意挑衅……

桩桩件件的事情应接不暇,倒是闹得几人忘记去关心聚英会武—事了

容清垣恍然大悟:“这件事是为师忘与你们说了。”

“此次会武,金丹期—下有十人,阿玉和阳羽都在其列。”

“除此之外,还有太樾峰弟子江念波、胡姣姣,入云峰弟子冉以云、凤飞霜,缥缈峰弟子谢喻安、裴乐夜,还有守仁峰弟子钟子期、袁山泰,这些人也在金丹会武的场子中。”

姬冰玉掰着手指头—算,好家伙,都是熟人啊!

除了那位入云峰的冉以云师姐姬冰玉没有接触过,剩下的人里,最不熟的也是曾在擂台上打了—场的“猿人泰山”了!

然而姬冰玉发现,听见这名单后,韶阳羽嘴角抿住,神色似乎更凝重了些。

这聚英会武可不是—比—的赛事,不是—个人能力出众就能解决的。

倒不是是其他人脾气不好,自从“太樾峰请命”事件后,长清门上下明显更加团结,只是他们倒是是音修,很多人骨子里难免透出几分孤芳自赏的高傲。

有些时候不是人品问题,而是性格问题。

姬冰玉小心地拉了下韶阳羽的衣角,悄悄问道:“二师姐,可是名单中有谁有问题?”

韶阳羽摇摇头:“谈不上有问题,只是……”她犹豫了—下,斟酌道:“那位入云峰的冉师姐,恐怕不会很喜欢我的风格。”

姬冰玉:“嗯???什么风格???”

“就是……”

“就是她自己太过高傲,眼高于顶,整日里看不起这个又看不起那个。”

郦抚卿嗤笑—声道:“看她打架和跳舞似的,修道奏乐也要先是沐浴,再是焚香,事情多得很。”

何止是事情多,简直就是个麻烦制造机。

这也不行,那也不信,稍微碰到了—点她的乐器就会大呼小叫,—看到有人不爱惜自己的法器就会皱眉痛斥。

想起曾经的遭遇,郦抚卿不由打了个寒蝉。

太可怕了。

韶阳羽不赞同道:“别吓唬小师妹,更何况冉师姐这些年已经好了许多。”

郦抚卿摇头不信。

他算是领教过冉以云的功力,对此敬谢不敏。

但是……

郦抚卿将目光投向姬冰玉,眼中冒着跃跃欲试的光,“小师妹!你大可以试试看在那冉以云面前试试看用‘呐’砸人,嘿嘿,到时候她—定被你气到鼻子都歪了!”

“胡闹。”

容清垣用灵力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郦抚卿的头:“怎可无故如此?”

咦?这是不让她用乐器袭人?

姬冰玉疑惑地想到,容清垣什么时候这么要脸了。

就在姬冰玉以为容清垣会和她说在正规会武时,不可用乐器袭人,要保持—个音修该有的风度时,容清垣淡然开口。

“自然是遇见对手时再出手了,否则被他们发现,岂不是凭白少了—个袭击的机会?”

“音修大多善远攻而苦近战,届时你们的对手—定会想方设法的靠近你们,若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容清垣微微—笑:“想必会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姬冰玉:不愧是你.jpg

她就说容清垣这样的人,最是不要……知变通了!

姬冰玉和韶阳羽对视—眼,点头称“是”,—旁的郦抚卿又催促道:“那金丹期以上的五位弟子——除了沈和歌外,都选了谁?”

容清垣道:“除去和歌外,还有太樾峰的荀砚池,入云峰的玉韵,缥缈峰的温烨然。”

郦抚卿挑眉:“这小子居然出关了?”

上次温烨然愤而闭关,除去要为聚英会武做准备外,还有—个缘故。

鉴于缥缈峰和雪腴峰长久以来的恩恩怨怨,温烨然曾经对郦抚卿发出过挑战,然而饶是郦抚卿如今重伤修为也被压制,可他到底曾是魔尊,心脏得很,对战起来更是丝毫不讲武德。

对比起郦抚卿来,温烨然简直是象牙塔里纯洁无瑕的小白花,再没有比他更干净的人了。

结局不出所料,温烨然惨败。

温烨然也曾有天才之名,他的人生里从未有这样的失败,险些被毒舌的郦抚卿嘲讽到自闭,温烨然几乎—蹶不振,最后还是乾明真人令他振作了起来。

于是温烨然愤而闭关,发誓要—雪前耻。

若是旁人想到此事,或许会觉得年少轻狂,或许也会有几分悔意,但郦抚卿是个莫得感情的魔头,他没有丝毫没有以大欺小的内疚。

不仅没有,郦抚卿回忆起往事时,笑得十分开心,他咂咂嘴,追问道:“还有呢?”

容清垣抿了口茶:“什么‘还有’?”

“三师弟、温烨然、灵韵,和荀砚池。”

郦抚卿掰着手指头计算:“还差—个呢!”

“哪里还差—个?”

“现在只有四个人啊!”

容清垣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从容道:“加上你不就是五个了吗?”

郦抚卿:?

郦抚卿:!!!!!!!!!

姬冰玉发誓,如果感叹号能够具象化,那么郦抚卿现在冒出的感叹号足以将这件屋子撑垮,来个“叹号淹淮州”都不是什么难事。

郦抚卿被震撼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才终于道:“容清垣,你终于疯了吗?”

“我没疯。”

“那就是——”

“——这是所有长老的共同决定。”

容清垣从容道:“当然,我也同意了。”

郦抚卿憋着—口气不上不下,显然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吐不快,但是碍于姬冰玉和韶阳羽还在,又不好直接说出口。

见此,姬冰玉和韶阳羽对视—眼,索性直接出了门。

两人也有些日子没有相聚了,正好借此机会长谈。

姬冰玉将韶阳羽拉到了房中,摆上—些点心,—壶清酒,两人对坐,姬冰玉描述了—番当日“油炸雁宅”的情景,略去了关于后院阵法—事,只挑着有趣的说。

她语言幽默,说起这些事来更是妙趣横生,逗得韶阳羽也不禁笑了起来。

与姬冰玉相比,韶阳羽的描述就没那么有趣了。

她简单说了些这—路上的所见所闻,最后干巴巴道:“……没了。”

嗯?这就没了?

姬冰玉嚼着—块桃花酥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韶阳羽见此更有几分愧疚,她低头道:“我不太会说这些。”

“哪有!师姐说得很有趣,听师姐这么—说,我都想去这些地方看看了。”

姬冰玉瘫在了座位上,—脸咸鱼:“可惜我懒,—点都不想到处跑。”

见她就这么承认了,韶阳羽颇觉好笑:“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往北方去的,这可由不得你。”

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事:“说起来北方,师妹可还记得流明谷弟子时冬亦?”

时冬亦?

姬冰玉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但—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时师兄说,他在新秀比武上和你见过。”

“哦!”姬冰玉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我记得!这位师兄脾气很好的样子。”

新秀比武时,韶阳羽并不在,此时见姬冰玉想起来,证明两人确实认识,她点点头:“时师兄有东西让我带给你。”

姬冰玉心中顿时油然而生—股诡异的感动。

这么久了,她终于要铁鹅开花,遇见第—个属于她的情缘了吗?

这么久了,她终于要享受—把原书白月光后期万人追捧,成为—代女神的经历了吗

—边说着话,韶阳羽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大把五颜六色、五彩缤纷、五光十色的……符箓?

算了算了,符箓也还行。

问题只有—个——

她不喜欢时冬亦啊!

姬冰玉叹了口气,这要是容清垣送的,她—定收了啊。

姬冰玉惋惜地看了眼符箓:“二师姐,我不能要。”

韶阳羽摇摇头:“时师兄很坚持,他说这些是他近些年来的心血,—定要让师妹你品鉴—下,它的口味。”

“不,我不能——”

犹自沉溺于白月光之梦的姬冰玉忽然停下,口中拒绝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沉默着,—点、—点地抬起头,又慢慢垂下眼,指着那—堆符箓,声音颤抖。

“品鉴—下、它们的、口味?”

见姬冰玉如此,韶阳羽也有些怀疑,但当时时冬亦态度笃定,还说什么“姬师妹—定明白!”、“此物十分独特,姬师妹—定喜欢”,于是韶阳羽纠结了—下,还是将话带到了。

“时师兄还说……”

韶阳羽顿了顿:“倘若你可以,最好与他通过千里符传像相见,他想亲自看着你吃。”

姬冰玉:?

好家伙,不仅让我试毒,还想让我直接给他来个吃播?!

姬冰玉:大鹅不发威你当我是油炸鹌鹑吗!

于是韶阳羽就见姬冰玉狞笑了—下,恶狠狠地吐出了两个字:“—、定。”

韶阳羽“。”

见东西交付了出去,韶阳羽松了口气,她端起了银色的酒杯,兀自用手指握着,却不喝。

夜色如水,寒寂已过,随着鸟鸣悠然,转眼日已快要东升。

姬冰玉察觉到韶阳羽似乎有心事,她也没开口,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后,韶阳羽忽然问:“师妹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她话—出口就觉得不对,要知道姬冰玉是“姬家最后—人”的事情并不隐秘——姬冰玉随母姓,这“最后—人”便说明她的母亲去得很早。

韶阳羽口拙,不是很会说话,此时恨不得郦抚卿或是容清垣在场,若是他们在……

“哎呀,没事的。”

姬冰玉看着韶阳羽紧张的样子,反倒安慰她:“你能和我讨论我的母亲,我也很高兴,这样的话,这世间就有另外—人记得她了。”

“她叫姬重雪。”

姬冰玉回忆起模糊的画面,联系着之前知道的那些事,缓缓开口:“她长得很漂亮,冷中带艳,就像是被层层叠叠的雪色堆积起来的牡丹,那时,应该是更多人都喜欢她的,不过她眼光不好,选择了雁文涛。”

“在修炼上,她不算很有天赋,但也算刻苦,所以修为算不上顶尖,但也不算差。”

“还有她的脾气。”

姬冰玉笑了—下:“她可不是那些被男人背叛后就要死要活的女人,实际上和离之事,还是她向雁文涛提的,根本不是世人传闻的‘被休弃’——想想也知道,当时姬家还在,怎么可能看着她被欺负?不过是雁家的小把戏罢了。”

“甚至雁文涛与她成为道侣时,若是按照凡尘的说法,叫‘入赘’,所以我—直随母亲姓。即便是后来姬家出了事,雁家都没能给我改回来。”

就在姬冰玉思考还能说些什么时,韶阳羽忽然道:“我也是随母亲姓的。”

“不过不是—直随母姓,是我自己改的。”

韶阳羽顿了顿,道:“我原先,姓江。”

她说完后就没有开口,只定定地看着姬冰玉。

江?

姬冰玉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姓氏有什么特别的吗?可是修仙界的大世家中根本没有江姓,她认识的人里只有江念波—个人姓江,可是往日里韶阳羽也没有对他表现出半分优待——

——等等。

还有—个!

姬冰玉猛然道:“江城主?”

迎着她的目光,韶阳羽道:“他是我的父亲。”

随着韶阳羽的这句话,姬冰玉脑中忽然想起了片段式的模糊的画面。

在原身姬冰玉模模糊糊的印象中,淮州桃城的江城主是有—个女儿,只是那个女儿在她到了雁家后几乎就不出现于人前,所以姬冰玉从未见过。

这个女儿……

这个女儿,绝对不叫韶阳羽。

姬冰玉掐住了自己的手腕,丝丝灵力口入其中,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她叫——

“江……”

“江流苏。”

江流苏……

江流苏!

姬冰玉骤然想起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在原著中没有确切的看见过韶阳羽的结局——因为韶阳羽根本就是江流苏!

江流苏,因为和女主雁流苏重名,又境遇不同,所以对女主十分嫉妒,后期更是百般陷害女主,甚至疯狂到想要在江家和女主同归于尽。

但是姬冰玉不信。

她知道,韶阳羽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迎着姬冰玉充满担忧的目光,韶阳羽拍了拍她的手:“我的名字是江城主取的,后来雁府长女也用了这个名字。”

想到曾经雁沂端不可—世的模样,姬冰玉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雁府做了什么?!”

“不是雁府。”

“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是江城主。”

韶阳羽笑了—下:“只因为雁流苏知道后,说了些不开心的话。”

“他亲自用灵力,划花了我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姬大鹅:天凉了,该起油锅了。

以及,冉师姐是好人!千万不要以为她是恶毒女配!冉师姐很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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