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雪夜
方才云水回来后,命令宫婢们收拾后堂,他也一直帮着搬运重物,整理杂物。后堂许久未用,宫婢打扫干净后,他隐约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霉味,他想起书房的木匣子里装着香料,不妨取些来,把屋里的霉味驱一驱。
他进了书房,直奔柜子里拿香料,眼角余光瞟到了书桌上的诗集。姐姐不爱在书桌前看书,偏爱在软塌上懒散地躺着看,今早她走的时候,顺手把诗集摊开了丢在书桌上,摊开的诗集中竟然还有一本翻开的小书。
这是什么?云水把诗集放回书架上摆好,拿起诗集里面夹的小书看了一眼,仅仅一眼,他立刻瞳仁震动,闭上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他感到震惊、不解又迷茫,闭眼想了片刻,觉得姐姐不会看这种书,眼睛睁开一条缝,忍不住往前翻了一页,书页上画着男女缠绵的姿势,一旁批注了几个小字:“这个可以试试。”字迹已经干透了,看来写了有些时日,他不禁红了脸颊,姐姐想和谁试试?她为什么会想试试?
云水从未看过这些东西,翻了两页后,顿时口干舌燥,隐隐有很急切地想解手的念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近日姐姐案头总是放着一壶凉茶了。他拿着小书不敢再翻,正要放下的时候,门开了。
两口微张,四目相对,呆若木鸡,彼此眼中都是大大的尴尬二字。他偶然得知了姐姐的隐私,更是感到羞愧,轻声说了一句:“姐姐回来啦。”不待林绿萼回答,他风一般地夺门而出。
林绿萼在原地站了许久,才一步一停地缓缓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小书,一下丢进了炭盆里,她悲愤交加,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书页遇了炭火,一时并未燃烧起来,只冒出滚滚的黑烟,她本在桌旁感慨万千,却被浓烟呛得不行,咳嗽了几声都缓不过劲儿,半眯着眼睛跑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让烟尘飞出去。宫外正在忙碌的宫人,看到殿中冒出的浓烟和趴在窗边喘气的贵妃,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嘴里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救贵妃娘娘!”
林绿萼扭头看到书才烧了一半,桃色缠绵的图画在火光中分外夺目,“没有着火,不许进来!退后!”她咳嗽着趴在窗前,对着试图冲进来救火的宫人呐喊,挥手让他们离去。
过了一会儿,书烧干净了,房中还弥漫着焦臭的烟味,她转过头回到书桌前,想喝杯凉茶压压惊,却发现茶水已经被云水喝了。
她幻想了一下云水一边看她的禁.书,一边喝她备下的凉茶的情景,羞愤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她一定要找个机会,给云水解释一番,她不是那样荒唐的人。但转念一想,云水竟然给梁珍意说和自己有私,他才该好好地给本宫解释一番吧!
林绿萼蓦地又站起来,走到书架旁,小心地取出一个书盒打开,幸好,另外几本,他没有发现。
……
下午雪小了,林绿萼派人去传软轿,接梁采女来摘芳殿。等了许久,日头偏西了,她在宫门来回踱步,担忧地频频眺望,落入眼睑的却是红墙白雪,昏黄霞光。
忽然看到长街上走来两人,其中一人披着荷色的披风,戴着暖手袖筒,着一身翡翠色华服,一双秋水含波的眸子不怀好意地盯着林绿萼。
林绿萼看她那副准备唇枪舌战的模样,笑着挑眉,“下雪也在外忙碌,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昭仪是宫中红人呢。”
“哼。”杨昭仪冷哼了一声,“哪像贵妃娘娘这么忙碌,冷宫里的人也能接回来,实在是手段非凡。”
杨昭仪从寒儿手中接过油纸伞,又对着寒儿使了眼色,让她先进听雨阁中拦住皇后派在听雨阁中的人。她快行几步迈到贵妃身旁,压着嗓音说:“臣妾劝娘娘一句,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
林绿萼看着空旷的长街,并不看杨昭仪,装作和她不熟的样子,“如今竟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本宫传信了吗。”
杨昭仪说:“那夜臣妾劝娘娘,不要涉入险境,但娘娘还是让臣妾刮目相看,不但救下了梁采女,还让她来了摘芳殿。”她的玉颜隐在伞下,露出欣慰的笑意,“臣妾更觉得娘娘是一个可交之人。”
林绿萼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真心,淡淡笑道:“盼望你在将来的某一天,能来摘芳殿打麻将。”
杨昭仪畅想了一瞬,轻轻摇头,谈何容易,“臣妾从凤栖宫回来,皇后娘娘召了今日为梁氏诊断的太医问话,太医皆言,梁氏身体孱弱,这一胎很难保住。”
“小心引火上身。”杨昭仪瞥了一眼听雨阁,又出言讥讽了林绿萼一句,转身离去。
“静媛,你也要护住自己啊。”林绿萼的声音被风雪吹散,也不知杨昭仪是否听到,只见她耸了耸肩,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听雨阁中。
又等了一会儿,林绿萼冷得手脚冰凉,长街上才终于见到了一顶软轿。她兴奋地迎上去,随着婢女一同将梁采女送到了后堂。
“温雪,你去煎药吧。”“炭火,再添些,房里还是不够暖。”“快拿几个汤婆子放在床上。”林绿萼里里外外地吩咐着,忙到晚膳,陪着梁珍意一同用膳,又看着她服下汤药,才千叮万嘱地离开。
她回到寝殿,云水端了一碗红枣乌鸡汤放在她的手边,他说:“姐姐辛劳了,也补补身体吧。”
林绿萼喝了半碗鸡汤,嚼着红枣,总觉他这话怪怪的,瞥了一眼云水无悲无喜的面容,难道他在暗讽我,看禁.书太过辛劳,对身体不好吗?她放下碗勺,“不喝了,我身体很好。”她梳洗了一番,躺在塌上,想到杨静媛的话,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孩子保不住吗?梁珍意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她那日遭受了严刑拷问,又充满怨恨和不甘地在冷宫待了一个多月,寝食难安之际,上天给了她如此运气,竟然有了孩子,这个孩子若是没了,对她的打击会很大吧。
她望着屏风旁留着照明的一抹黯淡烛光,房中的摆设随着烛火的摇曳而晃动。明早再问问薛太医如何为她保胎,摘芳殿里里外外也要严防死守,切不可让她们钻到空子,谋害珍意。
林绿萼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恍惚间快入眠了,又听到窗外积雪压断树枝的“咔嚓”声和风雪呼啸之声,再次烦乱地醒来。她一下坐起来,看到云水坐在毛毯上,靠着椅子小憩。
本宫都还没睡呢,他竟然睡着了,她出声喊道:“云水,你醒醒。”
云水悠悠醒来,半蹲在床边,“姐姐怎么了?”
“你到床上来,躺着陪我说会儿话。”林绿萼说完,感到一些不对劲,自己怎么会说这种话,明明知道他是男子,男女有别,怎能让他到塌上来说话。她感到头沉沉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
云水也没有拒绝,一下跳到床上,黑夜中一双澄净的眸子似乎燃着难以扑灭的火光,他轻声问:“姐姐是想试试吗?”
“试试什么?”
“试试书上写的。”
林绿萼连忙摇头,那不是我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云水的身体竟然这么沉,一下压在她身上,让她惊得喘不上气。他的双手钳住她的腰肢,她一下也动弹不得,慌张地摇头,“我没有想试试!”
“你想的。”他的声音磁性而充满情.欲,喉结微动,蓦地俯身吻住她的唇。
林绿萼尝到唇上的香甜,脑中似有一股奇怪的闪电,快速地从头闪到脚,她伸手使劲儿地推他,“我没有……”她推了一下,云水的身体似雾般消散在黑夜中。
林绿萼喘着粗气,又听到窗外落雪的声音,这才缓缓醒了过来。她发现压在身上重重的东西原来是棉被,屋中照明的那半根蜡烛已经快熄灭了,只剩一豆微光,轻轻晃动。她抿了抿唇,嘴上似乎还留着温热的触感,隐约有想尿裤子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三岁开始就没有过了,都怪那半碗红枣乌鸡汤。
她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不安跳动的心绪。她翻身下床,打算去小解,抬脚走了两步,竟踢到了云水的小腿,她“啊”地一声,摔了出去。
云水惊醒过来,伸手一把抓住了姐姐的腰,拦住了她飞出去的身体,让她跌在了自己的怀里。幸好他拦住了,否则她一下撞到屏风的木架上,还不知会撞得多疼,“姐姐……”他话音刚启,喉咙微涩,忽然羞红了脸,姐姐跌在他怀中后,她柔软的胸脯撞在了他的手上,即使有衣料隔着,那种圆润的手感也让他局促不已。
他一只手环在姐姐的背上,一只手放在姐姐的身前,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两人面庞相隔一指之宽。房中的炭火不知怎的,竟比方才热了许多,他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绿萼也呆住了,云水坐在地毯上,她跪坐在云水的腿上,温热的鼻息在两人脸颊上浮动,她怔怔地望着他,他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耳中只有狂跳的心跳,窗外呼啸的寒风一点也听不到了。
这是梦吗?林绿萼望着云水俊秀的容颜,感觉自己像是一摊温水,要溶进他的眸中。她想撑着身子起来,身体却呆呆的,一点也动不了。他的手从自己的胸前缓缓滑下,滑到细柳腰肢上,她的膝盖放在他的两腿中间,隐约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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