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1)

黄昏时分,天已经快黑了了。沃茨缩在楼上的卧室中瑟瑟发抖,等待那个声音如约而至。

“……先生……先生……您找到我要的东西了吗……先生……”

伴随着飘忽的呼唤,细小的抓挠声响起,门突兀地微微震动起来,一道透明的白影在他门前浮现,它几乎整个贴在门上,不断抓挠和拍打。

伊薇特和“丧仪女士”听到动静,立刻从对面房间赶了过来,瞬间看到这毛骨悚然的一幕。

“停止骚扰凡人的行为,现世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安分的消失吧。”

白影转过身来,无法辨认的模糊五官,暗红的血污弄脏了带有母亲用蕾丝装点的廉价无色亚麻裙,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嘲笑一般张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她一定是被人杀害的。

“你们……能看见……我……太好了……”

回答她的是“丧仪女士”闪烁着微光的指尖。

“你违反了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则,我将以这个世界亿万生灵的名义净……”

“净化”一词还没说完,伊薇特从旁边把她撞了开。

“你做什么?!”“丧仪女士”难以置信地问。

“等一下,我们还是听听她要找什么吧,我想也许是对她家人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能找到,我们再净化她也不迟。”

“不要因为她的样子产生了不必要的同情,她的死的确是个悲剧,难以想象究竟是多么罪大恶极的暴徒才会做出这种事,但人死后就不会再是人,这只是她残余的部分思维,实质上和肉身的尸骨没什么两样。”

“找到我……请一定要找到我……”幽灵重复着。

“丧仪女士”忍不住说:“鬼魂的诉求无非两个,要么无法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想要去求证,要么试图复仇,向凶手或是其他无关的活人。”

“找到我……救救妈妈……不快点的话……妈妈会死的……”

“能否给我半小时,我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再处理。”伊薇特想起那位洗衣妇人憔悴蜡黄的脸,还有风箱般虚弱的身体。

“请尽快。”“丧仪女士”终究还是同意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伊薇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然而还是一无所获。而女孩的幽灵只会重复“找到我……快点找到我……”而且越来越焦急。

她觉得,幽灵的表现并不像是认为自己没死,或者想要复仇,那女孩在担心她的家人。

难道是钱吗?因为她死了,所以家人没有收入?!

不,这说不通,一开始记者身上有一笔还算是可观的钱财,后来被他雇佣马车、吃饭、借酒消愁什么的花掉了,如果只是单纯缺钱,她直接操纵记者把钱给家人不就好了?

一旁的“丧仪女士”已经开始看怀表确认时间,要赶紧找出来!

伊薇特皱眉走来走去,在经过窗户的时候,她听见外面有些嘈杂,仔细一看,原来楼下不知什么时候排起了队伍,而且还在陆续有人加入,每个排队的人都提了个捅。

这是街道居民在汲水的场景。有钱人家里现在已经有了自来水,然而这样的平民街区一般整条街才有一眼按压的泵井,这个街区的井就在现在她所处的楼不远处,此时黄昏刚过,下班的工人们也回到家中,取水的人也就排起了长队。

对了,尤利西斯的论文上说过,大部分瘟疫都是因为食物和饮水的原因,而这个街区爆发的疫病恐怕也不例外,如果是空气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为何相邻街区的人平安无事呢?

一定有什么是这个街区的人生活的共同点,现在她找到了!

疫病、幽灵、水泵、屋子……细微的丝线纠缠在一起,此时却勾勒出一条清晰的痕迹。

她几乎跳起来,一口气跑到一楼,打开了地下室的盖子,之前她也粗略检查过那里。这时代可没有垃圾回收车,市政又不允许把垃圾扔在街道上,平民街区的地下室多半是用来当做垃圾库的肮脏之所,堆满了才清理一次,要雇佣马车拉到很远的地方扔掉。

但此时她却顾不得脏污,拿起提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在令人窒息的恶臭中扒拉着她猜测的方向。不出所料,果然在垃圾的背后有一堵颜色很新的砖墙。

她将提灯的热量转化为动力,手指深深插入砖块的缝隙中,一拉,粗略砌成的砖墙轰然倒塌。

隐藏在墙后的是湿漉漉的淤泥,泥沼中陷着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脏污到辨认不出颜色的亚麻衣料已经碎成布条,只有领口还缀着一个蝴蝶结似的装饰。

“丧仪女士”也带着被超凡能力束缚的幽灵来到地下室入口,当伊薇特破开了那堵墙,幽灵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终于……找到了……妈妈可以得救了吗……太好了……”

那声音越来越轻,即使以“丧仪女士”的通灵感官,也听不到最后几个字,因为完成愿望的灵魂已经从她面前消失。

这具骸骨就是恶灵诅咒的真相,它被砌在挖空的地下室后边,距离这一整条街区所有人饮用的水井或许不到一米。

连“丧仪女士”也愣住了,任何话语都难以形容她此刻的震惊,被杀害的少女灵魂一直在街头徘徊,她想要的只是找到自己的尸骸,避免污染水源让家人患病而死,这是多么悲伤的事实?!

“‘丧仪女士’,请您立刻去阻止汲水的人们,您有城市调查委员会的整件,很容易说服大家。我去寻找那个房东,问清楚租用这件屋子的人究竟是谁!”

“丧仪女士”点了点头,她已经忘记这个男孩子是个刚加入的新人,没有一点疑问就照做了。

伊薇特则四处去寻访,让周围的居民去通知房东赶紧过来。

等到“丧仪女士”那边向居民解释清楚,再以防万一拆掉了水泵的几个零件,这时候才有人带着房东姗姗来迟。

“什么?我的房子出了命案?!”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一边抹汗,战战兢兢地问。

刚才给钥匙的不是这个人……难道?!

“之前租你这间房子的是不是一个棕色小胡子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伊薇特沉声问。

“对,就是他!那小子还欠我好几个周房租没结!每次我去催缴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心软了,允许他一拖再拖。”胖绅士愤愤不平地说。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先生是远近闻名的葛朗台,要欠他钱比登天还难,难以想象他竟然会容忍一个人拖欠房租长达几周。

那人有问题!

她们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目光中的震惊和愤怒。

“他叫什么名字?平时住哪里?”藏了尸体的房子最近是沃茨在住,这么说来那人一定有别的住所。

“那家伙啊,近几个月才在这里出现的……我们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他喜欢玩‘黑杰克’牌,我们就叫他黑杰克,他是个赌鬼,平时喜欢住我们这最好的旅店,有时也会叫一些姑娘,也不知道他钱哪来的,不过他玩牌总是赢。”

“带我去他租的房间!”伊薇特立刻说道。

虽然她们赶到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显然房间的主人在此之前就已经人去楼空,伊薇特第一次遇到黑杰克的时候他没有携带任何东西,看样子只是出门散步,可是现在她看到的屋子却似乎刚刚经过洗劫,柜子全部打开,看得出来房主匆忙收拾走了贵重物品。根据旅店前台的证词,黑杰克确实在不久前回来过,然后提着旅行箱出门了,同样也欠下了一笔住宿费,而前台看到他拿行李走竟然没有生疑。

“呃……黑杰克先生还会回来的吧?我猜……”被问到的前台柜员小声说。

“我们来晚了。他应该是欺诈或者诡术类型的超凡者,可惜那女孩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否则我就能降下诅咒,让她追踪杀死自己的人完成复仇。”“丧仪女士”双手交叠,但其中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只的手腕,看得出她也非常不甘心,“让他跑掉是我的失误,我会详尽写下这次的报告,你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没有任何责任。剩下的联系伦敦警方吧,那里有组织中大多数擅长追踪的超凡者。”

伊薇特认识阿尔托总警司,她知道即使著名的“猎犬”,追踪能力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他只要得到某人使用过的物品,就能开始特殊视觉模式看到那人留下的脚印,但只会追踪到3天内的痕迹,如果杀人凶手坐上火车或者轮船,阿尔托也不能凭借肉身追上这些机械,等到三天时间已过,他去往别的城市隐姓埋名,基本拿他毫无办法。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抓住他。”伊薇特森然说。

这个时代对普通人已经是如此的艰难,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活下去,但却总有一些人,他们认为自己凌驾于凡人之上,能够且乐意轻易毁掉弱者小小的幸福。

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伊薇特脑子飞速运转。只要他进入了这间房,与里面的东西产生了物质交换,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自己要找到这个痕迹。

床上堆满了换洗的被单、脏乱的衣服,其中有工薪阶层的夹克,还有做工考究的燕尾服,想必他不止一个身份;角落堆积着酒瓶,有几瓶还是昂贵的名酒,路易王妃水晶香槟的透明瓶子非常有辨识度,证明他经济状况比较充裕……

伊薇特扫了房间一眼,把一切东西都收入脑海,此时,书桌上的一小片空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因为黑杰克走的匆忙,他把一切收纳在柜子箱子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随意堆叠在床、地板,桌子、椅子等一切能放东西的平面上。然而书桌边缘靠近椅子的地方竟然有一片是空的,这不符合常理。

伊薇特走到书桌旁坐了下去,发现这里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在抄写什么东西。她在附近找找,终于从书桌底下找到了一个便签本。

她如获至宝,拿起桌上的半截铅笔,在纸上刷刷地涂抹着,于是上一张纸文字下陷的印痕被铅笔清晰的显现出来。

【19:40,格拉斯哥,3号站台快车。】

“我要今天的报纸,印有火车班次时间表的那一版!”

很快旅店就送来了她想要的东西,她挨着看去,19:40通往格拉斯哥的快车班次只有查令十字车站,而且也恰好是3号站台!

“来不及了!”“丧仪女士”看了看怀表,还有十分钟列车就会启程,这里距离查令十字车站有3公里左右,加上这个时间段正是伦敦交通拥堵的时候,任谁也无法赶到。

黑杰克乘坐的快车是开往格拉斯哥的,那座城市位于苏格兰,靠近阿尔比恩西北端,在这个狭长的岛国,和伦敦形成了近乎对角线,格拉斯哥也有特殊使命局格拉斯哥分局管辖。

“你能确定他的列车班次和目的地已经是相当宝贵的线索,我们可以发一封电报,让沿途车站的检票员密切注意他,如果他在某个城市下车,自然有那座城市的同行‘招待’他。”“丧仪女士”冷若冰霜的脸上难得露出微笑。

此时的阿尔比恩,电报仅仅才投入使用了几年,通常只有在大城市少数几个点或是火车站之间架设,借以互相传递火车的发班时间。“丧仪女士”的提议是想用世俗的力量找到凶手,然后再以超凡者上门实施抓捕,也是非常中规中矩的。

事实上也只有伦敦这种特殊使命局部署人员最多的地方才能奢侈地用超凡者去寻找线索,因为伦敦不是阿尔比恩的首都,不仅是经济政治中心,还是重要的港口和工业城市。如果是人口数量不多的小城市,官方势力并没有多少超凡者可以承担搜索任务。

“不,如果那样做,他就真的跑了。”伊薇特喃喃地说。

“为什么?”“丧仪女士”不解地问,“你不信任当地的超凡者吗?你已经做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要等待一段时间,正义之剑就会将恶人裁决。”

“不,我怀疑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到站下车,否则也不会选择距离伦敦最远的格拉斯哥。他今天应该是没有任何出行的计划,因为看到了我们,所以临时决定仓皇出逃。假如他聪明一点,就会联想起火车站之间用电报连接,但我们不会大肆抓捕他,否则会让车站庞大的民众目击超凡者战斗。他选择最长的路线,只是为了延长旅程,迷惑追踪者。我猜测就算我们用电报通知车站的警察,遇到一切和他特征相似的人都寻个小错逮捕,最终只会发现一个都不是,他仿佛自始至终都没登上火车,就这样蒸发了……想想看,如果他选择在途中不经过任何站点就跳车,又或是用他的欺诈能力瞒混过去,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所以你打算?”

“我不想等待或许今后会砍在他脖子上的正义之剑,他必须得死,而且不超过今晚。”伊薇特灼灼的目光直视她,眼神中杀气凛然。

“我明白了,无论你想做什么,让我和你一起。”“丧仪女士”说。

作为新加入组织的新人,对方的源质层一定不太高,“丧仪女士”担心眼前这位少年追上去反而被黑杰克伤害。

“不用了,只要追到了,他一定会死在我手上。女士您请抓紧时间通知我们在伦敦的人,同时也发电报去各个车站,万一我没有追上,那或许还能补救……”伊薇特看了看“丧仪女士”被束身衣勒成一束的纤腰,“追他的方式只有我才办得到。”

她说完,转身向心中所想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丧仪女士”的呼喊:“我叫莱丝利·沙尔,结束后在这里的三月兔咖啡馆碰头,我会等你到明天早上。”伊薇特头也不回,挥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即使还有十分钟列车就要开了,她也坚信自己能够追上,因为她了解伦敦的方式和这里的人不同。真正的伦敦人一定很少看平面地图,他们知道走多长距离向左拐或是向右拐就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却不了解两个建筑间平面距离有多远,只有伊薇特,她熟悉这座城市的方式是地图,所以一切地点在她脑中首先以平面图形存在,走到某个地方要先搜索标志建筑,才能在陌生的街道思索判断应该怎么走。

而查令十字车站在伦敦市中心附近,由于遍地都是历史悠久的古建筑,它并不能笔直通向格拉斯哥,而是必须绕一圈,从其他比较“不重要”的区域穿过。

这就给了她机会,她不会前往查令十字车站,而是准备从沿线直接扒火车上去!

此时也正是伦敦交通拥堵的时候,街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缓慢移动的马车,在这种情况下,坐车反而不如走路快,但如果想要放开脚步奔跑,不会被愤怒的路人揍一顿……伊薇特选择了爬上房顶。

这时代没有高楼大厦,伦敦几百年来涌入如此多的人,也带来了密密麻麻的房屋。她飞奔在屋顶上,夜色为她提供了掩护,同时能量转换的消音能力也不会让屋顶的瓦片发出任何声响,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她就像幽灵一样,无声地在城市上空从一个房子不断跳到另一个房子。

无论逃到哪,我都要杀了你。

……

此时此刻,黑杰克正在格拉斯哥快车的一等舱单间,这是火车的头等座,就像一个小小的包房,里面只有他一人,和后面一排排聚在一起的平民的座位相区分。他穿着燕尾服白衬衫和高礼帽,面前的小桌摆着一支玛姆香槟和一叠报纸。当然,他现在并不叫黑杰克,而是换了一个听起来比较像成功人士的名字,不过分开隔间的仅仅是一层硬木板和镶皮软垫,隔音效果并不好,旁边单间的两个人一直在争论近期的天文期刊,一大串吵吵嚷嚷的关于月亮究竟是地球分裂出来的子女,还是被地球俘获的外来者的一大串论据让黑杰克莫名烦躁。

等下个站停留的的时候就去敲门,耍他们一下。他暗自沉思。

他得到的超凡能力主要是暗示和欺诈,只要运用超凡能力,几乎所有人都会相信他的说辞,这让他成为了最成功的骗子。比如骗投资人自己手上有个某某爵士加入的大项目,别人几乎不会求证,傻乎乎就把钱送给了他,靠这个能力,他躲在贫民街区,缺钱了就去骗一波,非常隐秘地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只要过段时间换个地方,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特殊之处,受害者只会觉得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不会联想到这是一个具有超能力的骗子。

只不过,这样永远成功的骗术实在太无聊了。谎言是艺术,他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他自己必然是一位创造杰作的艺术家,可惜他的作品总是无人赏识,这让他非常苦恼。于是他有时候会骗一些看起来天真老实的孩子来到自己的临时住所,关在地下室慢慢向她倾诉,炫耀自己辉煌的骗术。等到说够了,他又会忏悔,泪声俱下地告诉她,自己的良心究竟受到了怎样的谴责,等到猎物放下警惕,相信他是个迷途知返的罪人时,他又成功进行了一次骗术,他洋洋得意,然后就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将其虐杀。

在这个街区短暂停留的时候,他也像往常一样,找了一个今后永远不会泄密的倾听者,骗她说自己要雇佣一位杂役女仆,薪水从优,那个小傻瓜就呆呆地跟过来了。

不过这次似乎有点差错,竟然有人拍到了像是那小妞的灵异照片,而且那人还天天往他租的房子跑,这让黑杰克有些担忧,反正那个房子他也不常住,索性就住在旅店,再暗中观察那个记者究竟知道多少。他怀疑记者想要用捏造的照片诈他,与记者接触过几次,发现对方好像是个疯子。

原本他已经打算近期几笔款子收回来就再次换个地方,然而就在今天,他遇到了两个有特殊气质的男女,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妞和她漂亮的小跟班,他本来想耍他们一把,于是启动了暗示能力,说要带他们去看房子。根据以往经验,在他的超凡能力引导下,就算并不打算租房的人也会浑浑噩噩跟他走,然而那两人都没有完全中招,虽然相信了他是房东,但却没有去看房。

这让黑杰克产生了警惕,暗自猜测他们不是一般人,于是立刻去旅店收拾了金银细软跑路,他的名贵怀表、宝石领针、古董鼻烟壶……很多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如今他已经改头换面,剃了胡子,穿上燕尾服礼帽,一副成功人士派头,哪怕之前一天来好几次催债的胖子房东,或许照面也认不出他。

黑杰克暗自打算,等骗光隔壁那两个烦人家伙的钱,就找个离城市近的地方跳下火车……如果是这条路线……似乎在伯明翰附近跳车是不错的选择,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能通过超凡能力追踪到站台,也找不到自己究竟去了哪。

就是这么简单,真的。骗术应当同诗歌一样,是一门古老的语言艺术,而我,无疑是谎言之缪斯的桂冠诗人。

黑杰克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困意,而一路上总是不停歇的争论此时此刻也莫名停歇了,头脑昏昏沉沉,耳中只传来火车蒸汽发动机的轰鸣。

夜色中,一个纤细的人影吊在他包厢旁的窗户旁,桌上的煤油灯微弱的灯光投射在那人黑洞洞的枪口,寂静的火光与硝烟簇拥着一颗银色弹丸从中喷涌而出。

近距离射击下,中空子弹穿透了玻璃,击中黑杰克的太阳穴。受能力加强的弹头以超高速破开血肉,但正如快速拍击水面时手掌也会痛,铅弹柔软的碗状前端被脑组织和颅骨挤压,在他颅腔内绽放出一朵死亡的铅花。

红白的浆液溅满了包厢,伊薇特面前破碎成蜘蛛网状的玻璃像是被泼洒了一桶红漆,想必此时此刻黑杰克的脑袋和烂番茄没什么区别。

“看来你的能力也不是强到可以让我认不出的程度。”伊薇特轻轻说着,然后松手从火车旁跃下,另一辆火车迎面而来,她又几步冲刺,跳上相反方向回去的路线,几下爬到车顶躺着,就连车上的乘警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之前从他的房间物品猜测他的行为模式,果然这个贪图享乐的家伙一定会坐一等座。在登上列车后,伊薇特带上了梦魔戒指,启动了沉眠能力,顿时一阵催眠的超凡能力波向周围震荡开,她小心把范围控制住,没有波及车头的驾驶员,一根蔷薇花刺刺入她的手指,仿佛注入了某种中和力量,让她避免受到影响。然后理所当然地,普通人都立刻陷入了沉睡,此时还只是微微晕眩,能够保持坐姿的一定是黑杰克本人,剩下的事只要确认目标,开枪,就结束了。

夜风凉凉地吹过,伊薇特躺在火车顶看着郊外清澈的月亮,想起幽灵少女模糊脸颊上流下感激的泪水。

安息吧,善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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