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接着阅读卷宗,紧随其后的死者尸体越来越惨不忍睹,而且凶手似乎也在连杀数人后改变了心态,从第一例死者身上那杂乱泄愤似的刀伤,变为后来像是外科手术般精确的分解。而且一开始的案子他都小心翼翼地掐死死烟花女子再毁坏尸体,而后面则变成了轻微割破喉咙使之不能发声,并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时候将她肢解杀害。
那些女人当时一定很害怕,很痛苦,她们不断后缩、挣扎,喷溅的血液洒得到处都是……伊薇特看到法医记录的“街道被鲜血涂抹染红,就像用力捏碎了一只赤红多汁的石榴”,不禁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啊,是石榴,理应如此,希腊神话中冥后珀耳塞福涅正因为吃了地狱的石榴而没法回到地上。除此之外,石榴本身也是一种奇妙的果实,它朱红的子实就像是生物的血肉,而黄色半透明的薄膜给人的触感也像是光滑的内脏或者体腔壁……
伊薇特一惊,险些把卷宗用力合上。
她甩甩脑袋,将头脑中诡异的想象尽数驱散,一瞬间只觉得汗湿脊背。
文字是凝固的思想,记录者被现场恐怖的景象震撼,因此忠实地写下他当时的想法,对一般人来说也许读到只是有些不适,但超凡者远比普通人敏感,更何况她是如此聚精会神沉浸到卷宗里,揣摩凶案现场的情形,因此不由自主地被文字影响了思想。
被普通人记述的东西扰乱什么的,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过,伊薇特努力平复心情,猜测也许是源质层级比以前高了,心中的野兽也更容易失控的缘故。
怪不得通过阅读文献获取知识会这么麻烦,黑猫马尔库塞管理的图书馆里,所有书本都连着一根锁链,把它们牢牢束缚在沉重的铁书架上,还设有一面古代遗物的镜子用以监测读者的情绪状态,严防任何黑暗堕落的思想侵蚀超凡者的心智。
她稍微休息了几分钟,才继续分析自己得到的讯息,从后面的案件来看,凶手思维已经完全不像是正常人,其中有一位被害人四肢和胸腹被呈“大”字切开,整个里面都翻了出来,尽管如此,她手上的戒指同样也被摘下了,鲜血淋漓的无名指上空留了一圈白色的印痕。
凶手一方面能在残杀后冷静搜罗所有被害者的物品,甚至还兴奋地在伤口留下了他的体|液,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他杀人手段越来越残忍,但始终有一点没变——都取走了财物。假如凶手就是那个不见人的皮尔斯,他需要向大众出售这些赃物变现,那他应该求助于一些为劫匪和扒手销赃的店,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伊薇特突然想起,那名找上她的狼人科别列夫自称凡俗身份是帮派成员,看来可以问问他是否知道暗中为人销赃的铺子有哪些。
她去芜存菁,把卷宗中一些要点简略记下,虽然她的俱乐部好友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不给点东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天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来。
但抄到一半药膏的效力就过了,双眼渐渐变得黑暗一片,伊薇特把卷宗放好,剩下的部分决定按自己的记忆稍微补一些,她想箭毒木他们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反正自己也不会告诉他。
伊薇特趁着值班警员上厕所的功夫,一溜烟从警察局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此时已经十一点,夜雾与烟尘弥漫在整个街道,稀稀落落的煤气街灯透过雾气散发着昏黄朦胧的光,就像是迷蒙的泪眼。
难怪凶手难以抓到,这种天气,就算擦肩而过都无法区分刚才路过的究竟是人还是怪物,稍远一些又如何能看到惨剧在发生呢?伊薇特就听过一些贵族的花花公子吹嘘,遇到伦敦浓雾的天气,他们在人来人往的大桥上和妓|女交欢,都不会有人看到这伤风败俗的一幕,想来伯明翰同样有这个条件。
她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展开地图搜索考尔顿街白狮大院——此时伯明翰人口不过二十多万,加上黑户移民三十多万顶天了,人口规模不大,城市也比较小。她看到白狮大院距离她现在的地方算不上很远,于是决定先去那边看看能否找到狼人的协助。
伊薇特刚走到考尔顿街附近,身后拐角就响起尖锐的警哨,她还以为又发生凶案了,连忙回头一看,却见一位蓝制服的警员拿着武器冲她小跑过来。
“站住,你,为什么夜晚出行不带灯?!”
伊薇特一愣,难道伯明翰出门不拿灯都违法?不过区区小场面,她自有应付的方法。
于是她立刻拿出一副浓重发法兰西口音腔调,满脸无辜地回答:“有什么问题吗?警官先生,我刚来到这个城市,不是很了解。”
警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个家庭还算宽裕的浪荡子,和杀人越货的连环杀手貌似对不上号,再加上他还有着娘娘腔法兰西佬独特的苗条纤细,恐怕连街头那些底层悍妇妓|女都不一定打得过,因此放下了戒心。
“伯明翰最近晚上有一位连环杀手在到处游荡杀人,市政府颁布了临时法令,夜间出门必须带上提灯,否则按照嫌犯盘查,你要是稍微魁梧一些,免不了跟我去做个笔录,下次记得带上,免得吓到了其他路人。”
伊薇特谢过对她破例放行的警员,来到她此行的目的地:考尔顿街白狮大院。
这是一个由发灰的红砖砌就的几栋屋子所形成的大杂院,两名穿夹克带贝雷帽看起来像是工人阶级的男子歪歪斜斜一个站一个蹲,在门口附近嗑瓜子聊天,用的是基辅罗斯那边的语言,伊薇特听不懂,但他们的姿势虽然放松,却充满警惕性,很快察觉伊薇特在向他们靠近,立刻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瞪过来。
“我找科别列夫有点事,可以为我传下话吗?”伊薇特停留在他们面前,脚下踩得满的的瓜子皮咔嚓作响。
其中一人用可怕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向院子里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次他用的阿尔比恩语,声音远远地传如伊薇特耳朵:“头儿,有个娘儿们找你。”
幸亏那个警员已经走远了,伊薇特压下帽子,却见杂院楼上的窗户陆续打开了一些,并伸出好几张好奇的脸。
“去去去,不该看的别看。”一旁嘎吱作响的木楼梯上,科别列夫快步跑下来,那些窗户又纷纷关上了。
平民街区的窗户总是坏的,因为玻璃会被游荡的小流氓恶作剧砸碎,纸又容易破损,很多人都是破了就用报纸糊上窗框,但这里有些不同,伊薇特注意到,所有窗户都用木板条封死,如果不是缝隙中透来微弱的灯光,以及院子到处晾着的衣服增加了几分生活气息,在夜晚乍一看这个院子,八成人都会联想到鬼屋。
“哎呀呀,尊敬的小姐,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是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科别列夫笑眯眯地走到她面前。
“关于这座城市能帮人销赃的灰色店铺,你有了解吗?”
没想到伊薇特问的竟然是这个,他愣了愣:“这个我恐怕要问一下帮派里的人,有个家伙手下管理着很多金手指,他应该知道一些。怎么,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你很关心这个?”伊薇特想起卷宗上记录者对他的怀疑,“之前警方好像怀疑过你,可是你竟然还没被抓起来,我很惊讶。”
“事实上抓起来了一次,但就在他们审讯我的时候,又一个女人被午夜杀手杀害,我只好被无罪释放了。尽管如此,他们可能也不放心我和族人,有人似乎怀疑发生在我被捕时那一起案子是我的族人做下的,以此清洗我的罪名——所以这条街上总是有警察在巡逻。”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样你们就很安全了,也不会遇到午夜杀手。”
“这个院子有十几名我的族人,想必你来的时候注意到了窗户上的木板了。”
“因为月亮?”
“没错,只要满月之夜,狼人看到月亮就会不由自主地引发魂怒,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心中的兽性复苏,然后变成半人半狼的模样,所以我们把窗户封起来,这样可以减少因为疏忽引起的意外。再加上伯明翰时常有浓雾笼罩,有时候月光也无法透过来,如果满月恰逢起雾,我们甚至可以在那天谨慎地稍微走出房间一会,对我们来说,这里很安全,比别的地方都适合。”
“只要看不到就没问题了?”
“也不全是,那天所有的狼人都会变得暴躁充满攻击性,我们很担心警察在这里长期出没,万一他选择月圆来这里盘问,也许某些意志力差的家伙会忍不住把他撕碎,虽然我们并不想惹麻烦。”
伊薇特想了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的确是个两难的局,现在组织还没发现这个案子也许有超自然现象介入,连弗朗茨神父也以为是普通罪案,在很多神职人员的超凡者眼中,狼人也是要消灭的对象,如果神父决心查案,很容易就查到白狮大院的头上,然后把狼人顺便也清理了。
这案子管也不好管,毕竟警察眼中他们就是犯罪预备役,不管随时就是颗定时炸|弹,想必科别列夫也希望有谁能查出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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