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早在科别列夫局部狼化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并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
“你要做什么?”
“只是很普通地处理掉而已。啊~关于互助协定的事不必担心,因为是我这边单方面做出变动,所以帮助你查案的部分仍旧有效,毕竟尽快抓住凶手也是我们一族的期望。”
“你刚才说‘可惜了’,是因为他今天的狼化觉醒吗?”伊薇特眼睛微微眯起。这家伙还真是反复无常……不,也许该说非常坦率地见风使舵,如果能吸纳为族人就加以保护,如果不能则会立马抛弃。
很好懂,也很残酷。
科别列夫理所当然地回答:“没错,这是我们一族的生存哲学。太早觉醒的狼人心智不太成熟,很有可能在月圆之夜勾起内心的躁动,变身成兽形态,那给整个部族带来麻烦。尤其满月诞生的狼,不仅更偏向狼性,一旦发狂也难以压制。
如果这里是乌拉尔山脉的森林,我们大可以驱逐他,让他成为一只游离在氏族外的孤狼,但现在是伯明翰,一个有教廷超凡者驻扎的城市,我相信按照你们的立场,也更加希望一个不稳定因素消失,这是符合我们双方利益的做法。自然界中的动物面对先天不足的孱弱幼崽,要么杀死,要么抛弃,就连一般人类贫民,当计划外的孩子降生,他们无力抚养时也会做出和动物同样的选择。”
科别列夫是一支狼人氏族的首领,他的话充分考虑到双方的情况,条理清晰,十分符合实际,伊薇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抓住他的手腕就是无法放手。
吸血鬼会处决私自繁衍的族人,而狼人则驱逐或杀死孽生子和过早觉醒的幼崽,这都是出于族群本身的利益考虑的,伊薇特理解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的缘由,如果在其他任何时候,即使听说有某吸血鬼或狼人因这个而死,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甚至因为种族不同,比起这个时代死于荣誉谋杀的普通人类来说,她对悲惨遭遇的异族倾注的同情心更少。
大概因为他们的具体性格、经历不被她所知,所以仅仅是个模糊的名字代号,也就无法感同身受吧。
可是这个男孩……
当某种东西被一位命运坎坷的少女用她短暂的一生珍视着,就算只是一块石头都会变得价值连城,让她无法轻易放下。
“这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还真是热情啊~”科别列夫露出无赖的笑容,用循循善诱的口气说,“忘了你是一位富有同情心的小姐,那么这样,你先离开这里,我等你走远了再动手怎么样?如果这样能减少你良心上的谴责。”
那不过是掩耳盗铃。
伊薇特犀利的目光毫不回避地直视他:“他现在与你无关了,你当做他已经被驱逐吧。”
“可是如果他在人群中现出兽形,很可能给我们一族带来灾祸,并不是所有教廷的人想法都和你一样。”
“我会带他回伦敦,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科别列夫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
“那当然……请便。”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提醒她,“虽然霜狼氏族很强,但这也意味着更难以对付,他现在还小,每一次发狂都会对理智造成损害,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就像常年酗酒的人,即使停止饮酒,也无法挽回他的健康,等到他成年,也许你会面对一个疯疯癫癫的怪物。”
“感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伊薇特公式化地回答。
科别列夫的狼爪又恢复为人类的手掌,伊薇特终于放开了对他的钳制,不过嘴贱的狼人在那边没讨到好,又低头对埃迪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摸他头。
埃迪刚刚已经感受到一种生死攸关的威胁,此时始作俑者虽然收敛了气息,但受到惊吓的他仍然没有完全安心,变得可以活动的耳朵向后折起贴近脑袋,身体在骨质牢笼的阴影下不断向后缩。
科别列夫打算摸头却捞了个空,只能悻悻取消超凡能力的催化,骨质牢笼又变成鹿角散落在地上。
“祝你们好运了,善良的猎人小姐,还有你,离开狼群的小崽子。我也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万一又被哪个混蛋看到我在凶杀现场,就不只是被盘问那么简单了。”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就消失在了黑暗的雨幕中。
伊薇特看着瘫坐在雨水中瑟瑟发抖的男孩,轻轻叹息着,把手递给他。
“能站起来吗?”
她也要快些带埃迪走,虽然已经用白兔先生的怀表洗去了他目睹尸体的记忆,但这附近的人难免知道他姐姐的名字,要是有人发现尸体引起骚动,叫喊出来被他听见就糟了。
埃迪挣扎了一下,颤抖的四肢就像初生的羔羊一样。
“对不起……费雪先生……我血管像是在燃烧……好痛……但心脏里面更痛……我快受不了了……”
之前科别列夫给他打了一针银盐的溶液,看样子药效还没过,伊薇特背向他蹲下来,把埃迪背在背上,又找了一块某户人家盖在院子里木柴堆上的破毯子,给他披上遮雨。
埃迪忍耐着银离子腐蚀血肉的疼痛,趴在伊薇特背上,一股淡淡的暖香冲进他变得灵敏的鼻子。
济贫院很少有大一些的女孩子,因为她们会被很快被老鸨和皮条客领走,埃迪接触过的大女孩也只有他姐姐,此时这种气味让他想起以前还和姐姐住在狭窄的出租屋里,冬天没有煤炭取暖,他们只能在被窝里紧挨着,那时他也能闻到姐姐身上少女的暖香。
不知道为什么,费雪先生身上也有这种气味……坏人叔叔又为什么要叫他“猎人小姐”呢?埃迪现在情绪很混乱,但这种香味又让他想起了姐姐,而且这种思念使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伊薇特背着他,尽管头上盖着毯子,但脖子上时不时会感觉到热的水滴落下。
白兔先生的怀表固然可以改变记忆,可是姐姐的死对他的伤害太大了,即使仅仅是悲伤情绪留下的残余都久久不能平复。
他们在黑暗的雨夜中前行,在路过一个无人的厂区时,前方突然传来光亮。
一个穿着斗篷的黑影打着伞,举着提灯出现在他们面前。
“弗朗茨神父?晚上好,您怎么在这里?”伊薇特和他打着招呼,内心不由得暗叫不走运。
刚才埃迪狂化成狼人形态时,她已经第一时间用超凡能力遮蔽了他的狼噑,但第一声高亢的悲鸣还是在寂静的夜晚远远地传了出去。
据说野外普通的狼噑能传递十公里,不知道狼人什么水平,但总之也不会太近就是了。
在伊薇特听来,狼人的叫声和动物世界里狼群的声音没太大区别,可她不敢保证弗朗茨神父这种在教堂工作的神职人员会不会家学渊源,在辨认超凡生物上有独特的技巧,毕竟中世纪的超凡者教士特别擅长对付巫师、狼人、吸血鬼什么的。
果然,弗朗茨神父点点头,和善地回答:“我刚刚正在做晚课,经书还没有念完,就听到这个方向传来异常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你有发现这附近奇怪生物出没的踪迹吗?”
“异常的声音……是指什么?”
“狼的叫声,一种特别的狼。”也许顾忌到一位陌生的孩子在,弗朗茨神父没有说得太直白。
“抱歉,雨太大了,如果是晴天我还有可能注意到。而且我对狼的种类没有什么研究,无法区分它们的品种,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狼。”
“那真是太可惜了。”弗朗茨神父遗憾地说,他随即看向伊薇特背上的男孩:“这可怜的孩子是?”
由于刚变身成巨大的狼人,埃迪的衣服撕裂了不少,而且现在一身是泥,就像一个肮脏的小乞丐。
“一位被遗弃的孤儿,我决定领养他。”
“乐于做善事的人,圣灵看到也会欣慰的,这个天气带着孩子走在雨中容易患上感冒,去教堂里休息一下,喝一杯姜茶暖暖身体吧。”
弗朗茨神父提出一个正常看来十分诱人的建议,但伊薇特必须拒绝,夜晚中还好,万一在教堂的灯光下,神父认出男孩的真实身份就糟了。
“我想今天太晚了,在教堂里休息一阵子,会让我们更晚到家的。”
“教堂有足够的床铺可以让你们暂住一晚。”
伊薇特婉拒着,眼睛一边观察到了一些细节。比如弗朗茨神父明明带了伞,但他的斗篷外套为什么后背是湿的?就像曾经有一段时间蹲在雨中做过什么事……
这是个可怕的猜想,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可能让她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感谢您的善意收留,我明天早上必须尽早起来,和友人有约。”
伊薇特当然不能转弯或者原路返回,那样就太刻意了,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同神父擦肩而过,同时暗中戒备。
这时,异变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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