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4 章(1 / 1)

在吃过晚餐后,伊薇特被雷恩斯隐士带往了她住宿的房间,只不过在跨过了第二层的最后一级台阶后,雷恩斯隐士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她向更上一层走去。

“等等,不是二层楼的左首第六间吗?”伊薇特刚一出口,想起修道院的缄默守则,于是又闭上嘴。

雷恩斯隐士冲她摆摆手,一直走到顶部的第三层,才从腰间取下一串古老笨重的钥匙,打开右手第三道门,走了进去。

私人的房间是可以交谈的地方,雷恩斯隐士这才解释:“您愿意为我们翻译文献,居住在三楼更好,楼下除了您以外还有别的兄弟,他们都是主内的修行者,我担心他们夜里起来午夜祷影响了您的睡眠。”

修道院里的隐士只有男性,既然三层只有她一位居住者,反而更合她心意,伊薇特也就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这间屋子应该很久没有住人,虽然床上的被褥是新换上的,但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挥之不去。

海风吹拂着木窗,使它发出吱吱摇曳的声音,伊薇特注意到,木窗表面有一些钉子留下的痕迹,但似乎刚拔走没多久。

“修道院很少有访客,这里的窗户通常封了起来,不然海鸟会飞进来筑巢。”雷恩斯隐士察觉了她的视线,解释说。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伊薇特透过窗外看去,海面上零星的灯塔已经开始陆续被点亮,指引者船只避让礁石。

她现在的房间在楼梯的右手面,窗户正好对着安格尔西岛的方向,比起她另一侧,这面要显得更加繁华充满生气。

“如果您累了,就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欢迎来找我。”雷恩斯隐士说完,又小心掩上门退了出去。

伊薇特已经习惯了伦敦的社交圈生活,晚上反而是精力最充沛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容易就累,打算在修道院里面活动一下。待屋子透气一阵子后,她又把木窗关上,避免人不在的时候,海风搞的房间一团乱。

当她摸到木窗的把手,却发现它原本承担这个功能的金属零件也许已经锈蚀,代替它的则是一条筷子粗细的麻绳,并且麻绳上还打了一个形状怪异古朴、类似中国结的三角形结。

在朴素的修道院,这个绳结倒是透着一种莫名奇怪的品味,有一种民族或者说……异教气息?

伊薇特随即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用一根木棍穿入绳结的环中,把窗户拴好,就离开了她这一周将度过的暂时居所。

修道院里有一小间房间作为医务室使用,雷恩斯隐士也告诉了她具体方位,但按照他的说法,微小的病痛并不需要去找医生,因为“我们必须与圣子同受苦难《彼得前书》”、“我受苦是与我有益《诗篇》”,生病代表像圣子一样在十架上忍受苦难,所以圣子必定在亲吻着病患。

虽然知道苦修士都有些魔怔,但伊薇特第一次见到具体的例子。不过她决定去找医生并不是因为她自己病了,而是想要向他询问索蕾病逝的细节。

不知为什么,对于索蕾的死,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这座生机勃勃的绿色小岛上,不应该有死亡的阴影笼罩似的。

医务室在修道院最偏僻的角落,在路过一间因为年久失修坍塌的屋子后,伊薇特找到了一扇门锁已经长满绿锈的木门,门上的清漆在海风侵蚀下剥落了一半,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但那门没有上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房间里点着灯,有一个人呆呆坐在桌前,听到声音后缓缓把头转向伊薇特。

烛火的昏黄的光线下,伊薇特看向她,却发现他的瞳孔莫名地大,而且目光没有焦距。

盲人?

“晚上好?我是今天来到修道院体会圣洁生活的俗世信徒,请问这里的医生在吗?”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那人温和地问。

“您是医生?抱歉,您的眼睛是否……”

“我确实看不见东西,视力健全的医生也很少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吧?”他呵呵笑着。

虽然这个时代依旧蒙昧,但医生好歹算是接触了最前沿知识的中产阶级,会安心待在孤岛上过简朴生活的确不太可能。

“您是否记得一位叫做索蕾·高斯林的女患者,我是她的亲友,听说她生病去世了,我想知道她临终时有没有交代些什么?”

孤岛医生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用一种如梦初醒的语气低语着:“啊……索蕾·高斯林,我怎么会忘记……一只忧伤垂死的天鹅,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飞离冰冷的湖水……只能向下坠去……坠去……”

他如同高烧般胡言乱语,如果普通人也许早就转身离开,不再听这个神经错乱家伙的疯话,然而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伊薇特莫名想要继续下去。

“她真的是死于伤寒吗?但她身上有羽毛,白色的海鸟羽毛,看起来就像一只天鹅,她浑身都粘着羽毛,是她自己做的吗?还是另外有人希望她如此?但我保证,她有着白色的羽毛,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点都不!那天是亡人节,就在岛西面悬崖下,一块因为退潮露出的礁石上!骨头碎了,四肢折断,还有血……不,先生,绝不是伤寒!不是!!!”

这名自称是医生的人,说话的方式颠三倒四,不像是医生,更像是一位精神病患者,他说到最后,竟然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伊薇特的位置,总之,他用一种野兽般的敏捷和力量,猛然扑了过去,用双手拎着她的衣领,然后每一个单词都尽可能长大了嘴,嘶吼嚎叫着。

“砰!”医务室的门被踹开,两名附近的隐士赶了过来,将这个发狂的医生彻底压制在桌上。

“非常抱歉,这位不是我们的医生,而是病人,他总是喜欢逃出自己的房间,然后把自己当成隐士或者别的人。我们看管不力,让您遇到了危险,蒙圣灵护佑,您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我忏悔,我只是稍微离开了会,就被病人混了进来,险些酿成大祸。”一名带着眼镜的斯文中年人随后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吃了一惊。

“他才是这里的医生。但有一点不得不再次重申,下次出去的时候记得关好门,不要让我们的病人误入里面,万一他们乱吃了药品,很可能会丧命的。”一位隐士提醒他。

“你们来的真及时,我差点吓坏了。”伊薇特捂住胸口,一副十分后怕的模样,“我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的危险,要是有一杯威士忌可以让我放松就好了……啊,我知道这里是修道院,烈酒是违反戒律的,那我还是回到我房间平复一下心情吧……”

“愿主保佑您的安睡不受邪魔侵扰,亲爱的世俗兄弟。”

伊薇特满脸劫后余生的惊悸回到房间,但当她关上门,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凝滞。她伸手在衣领里一阵摸索,然后在胸前的位置取出一个棕色的玻璃小药瓶,瓶口用软木塞封住,里面没有任何药片和药粉,只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拉丁文写着:“致披羽者。”

然后则是一副简略的草图,看得出画的是这个岛,地图在泉水沼泽附近的一颗苹果树下,打了一个叉的标记,示意那里有什么东西。

这个瓶子就是刚才那位不知道是精神病人还是医生的家伙在冲突发生时塞进她衣领的,当时她差点反手就把他揍倒在地,但她犹豫了一下,考虑这么着展示自己的怪力是否合适,然后就发现了对方的小动作。

他究竟是患者还是医生?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是希望自己去调查什么吗?关于他说的索蕾的死因不是伤寒,又有几分可信?他提到羽毛、礁石只是字面意思,还是有着深层的含义?

发生了刚才的插曲,太阳已经逐渐西沉,只在遥远的彼方留下一小片燃烧的海洋,就像炉膛里即将熄灭的炭火。伊薇特站在开着的窗前,凝视着漆黑又阴暗的海水,脑中的思绪开始飘散。

恍然间,她来到了梦中的居屋,正坐在一个逐渐冷却的壁炉前,眼睛盯着里面暗红色的余烬。

有谁推门进来了?

“啊,尊敬的万有之主大驾光临,鄙人荣幸之至,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吗?”竟然是食尸鬼医生的房间。

伊薇特环视一圈,看到了房间里满是血红素结晶的解剖床,以及墙上分门别类固定好的各种锯子、刀子,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来到了这里。

但既然来都来了,她索性问了几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他的瞳孔特别大,却丧失了视力,有没有这样的病症?”

她见过盲人,有因为白内障目盲的,瞳孔充满白色的浑浊物;有因为视神经或者视觉中枢致盲的,那样眼球会歪得很厉害,仿佛斜视一样;也有因为病变萎缩或者肿胀的……

但像那种瞳孔特别大的盲人,她还没有接触过另个一个例子。

“听起来,有些像是颠茄眼药水使用过量?这是一种有毒的植物,古罗马暴君尼禄惯用来处死反对者的毒|药,对眼球肌肉有麻痹作用,古代贵妇喜欢用少量的颠茄放大瞳孔,使自己眼睛变得更加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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