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的生活困苦的时候,就会专注自己的小家,当生活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人们往往就会把目光从自己的小家转向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商人们承担了帝国大部分的税务负担的时候难免就会向国家索要更多的话语权,何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烨子,不成啊,沙漠已经成一个空壳子了,你不能再向他们索要更多的东西了,如今大唐人都在使用猛火油照明,你如果要额外的增多军事上的储备,那就不要怨我们提高火油的价格,总之我们的利润不能减少。”
云峥围着肉山一般的何邵转了两圈,看得何邵汗毛都竖起来了,云烨这才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胆子和兵部讨价还价了?”
何邵擦了一把脸苦笑着说:“我一个人当然不敢,但是身后有好多人的时候就由不得我不敢了,西域的十六个可怜的王爷,现在都在玩命的在自己的土地上找油泉,你还别说,真的被他们找到了三处,野马原上就有一处,以前他们誓共进退打天下,现在被吐火罗人收拾了一顿之后他们又誓一起保卫自己的油泉不受损失,我就是他们派来的一个马前卒,找销路的,你一口气要拿走三成,还要不要他们活了?”
云烨笑着摇头说:“胖子,我当年在北庭是怎么做的你心中有数,平价问你要三成,已经是给足你们面子了,要不然我把这事交给左侍郎长孙冲跟你谈?”
何邵听到这话。立刻就在地上打着滚哭泣,哭的伤心至极,云烨知道这是这家伙故意在自己面前博同情,但是看到他鼻涕眼泪的糊了一脸,烦躁的把手巾子扔给他说:“你他娘的就知道哭泣,就知道来这一手,总算是还知道害怕,现在我问你,三成的平价油你给不给?”
哭的稀里糊涂的何邵立刻就大声说:“不给!”
气的鼻孔冒烟的云烨咆哮着说:“那就滚去和长孙冲谈!”何邵马上又开始哭号。这一次是抱着云烨的腿使劲的拿脑袋砸,边哭边说:“你要是想看着我全家被长孙冲弄死,你就把我交给长孙冲好了,里外我都是死,不如死在你这里还舒坦些。”
云烨用力的拔了两次腿没拔出来,只好颤抖着声音说:“两成。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现在就把你剁成八块,用不着劳烦长孙冲!”
听到云烨说两成,何邵立马就不哭了,抽着鼻子说:“一言为定,以后不得加码。算了,还是立马签订合约。”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到云烨面前请他签章。
云烨艰难的走到桌子后面。大口的喝了半壶凉茶这才让自己安定下来,拿过那张纸一看,上面的签章已经有四个了,唯有兵部通知边关开放的地方还是一片空白。
“能力不错,市舶司,关内道通关文书,中书省你都已经搞定了。独独缺了兵部,还能预料到我会同意两成平价油的条件。你这个混蛋算是把生意做到极致了。”
何邵从墙边上的清水盆子里洗脸,刚才都哭花了,洗完了脸抱着云烨喝剩下的半壶茶一饮而尽之后说:“这一招也只能在你面前使,要是在长孙冲面前使,我早就被乱刀砍死了。”
“你就真的不担心我让你去找长孙冲?”
“不担心,咱们是一伙的,你就算气个半死最多拿脚踹我几下,还能怎样,咱们相交也二十年了,会不知道你的脾气?老朋友越来越少了,就算我不争气些,你也舍得惩罚我,是不是?”
看着何邵那张恶心的肥脸,云烨迅的在那张大纸上签署了兵部的印章,扔给何邵就要他快点滚,何邵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拿起纸,仔细的吹干了上面的印泥,这才朝云烨拱拱手打算离开。
“如果长孙家煎迫的厉害,你就搬到云家庄子去住,那里长孙家的人还不敢过去。”
“哦,我已经把家搬过去啦,这种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何邵得意的哈哈一笑,把文书揣进怀里,就出了大堂的大门,远远地看到站在左面公事房里的长孙冲抱着拳头行礼,见长孙冲视如无睹,也不上去说话,快快的走出兵部。
看着何邵离去,长孙冲慢慢的踱步到云烨的大堂上拱手说:“掠夺西域填充国内,这原本就是朝廷定下的国策,云侯为何会视而不见,难道说云侯很希望看到一个繁荣昌盛的西域不成?”
云烨看了一眼长孙冲说道:“左侍郎言之有理,但是掠夺也应当有一个度,陛下当年将十六王送往西域,并不是准备要他们自生自灭,只不过是将晁错的削王权这一主张简化执行罢了,说到底他们还是李氏子孙,说起来,十六王和你我都是亲眷,适当的松一松勒脖子的力度这叫做张弛有度,什么政策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莫要太执着了。”
“如果今日来人不是何邵,云侯又当如何处置?”
云烨仔细的想了一下说:“估计会按照三成走,不可能是现在的两成。”
长孙冲叹口气道:“国家法纪制定出来就是要执行的,云侯这样处处开口子,可不是执政之道,只要你开一个小口子,兵部的下属就能扯出一个大洞来,这些还是云侯当年的教诲,莫非云侯已经忘记了?”
云烨呵呵笑道:“那是少年时期的狂言,我们现在要对自己的部属有信心,不能过度的去怀疑,上位者的心态还是要有的。”
“好一个和蔼可亲的云侯,不知道如今还在大牢里哀嚎的王孝杰听到这句话该如何感想?”长孙冲只要提起王孝杰就有些愤怒。
云烨依旧笑着说:“这可不怪我,当年我想放他出来的,派了小吏去放人,谁知道王孝杰居然说是我当年把他关进去的,就需要我亲自把他放出了来,真是咄咄怪事,我公务繁忙,没时间去理会他,所以就继续关着喽。”
一句话把长孙冲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云烨说的没错,他当年是下令将王孝杰放出来,结果王孝杰错误的以为云烨已经在政治斗争中落于下风,不得不放自己出来,为了向长孙家表明心迹,侮辱云烨,就要云烨亲自去放人,结果云烨就收回了那道命令,如今,王孝杰已经是长安城里著名的笑话,自己一时忘记了这件事情。
长吸了一口抱拳道:“长孙冲请云侯放了王孝杰!”
云烨想了一下,扔了一道令牌给长孙冲说:“要他管好他的臭嘴,否则下一次,我会关他三十年。”
长孙冲点头答应就离开了大堂,这一次是自己用何邵的事情做了交换,王孝杰才能侥幸出狱,如今的王孝杰已经没有半点的利用价值,长孙冲只是单纯的为了长孙家的颜面着想才忍痛做的交换。
王孝杰双目无神的躺在烂草堆里,身上的虱子明目张胆的钻来钻去,他到至今还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愚蠢的话,没想到那个小吏说去请侯爷,结果请了两年都没有请来。
外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这是官步,王孝杰很清楚这是官步,这样有韵律的脚步声绝对不是那个每日给自己送饭食的狱卒的脚步声,
心思立刻就变得活泛起来开,猛地扑到栅栏边上扯着嗓子吼道:“云侯,云侯,末将知错,求云侯给末将一个改过的机会。”
脚步声近了,果然是一双皂靴,从精致的做工来看,定然是上官,稍微抬一下头就看到一身紫袍,一双紧攥着的手依旧很有光泽,这样年轻的紫袍人除了云烨还有谁?
“云侯末将知错,末将知错,求大帅开恩哪!”王孝杰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过了很久,没有动静,王孝杰偷眼望去,顿时就如遭雷击,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忘记了,长孙冲官至银青光禄大夫,也是有资格穿紫袍的。
完全僵住的王孝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知道自己此生恐怕再也没有走出牢狱的希望了。
长孙冲拿着手里的令牌朝王孝杰晃了晃,就收入怀中,转身离开兵部大牢,自己已经能放王孝杰出狱,但是不愿意放他出来,长孙家的面子已经回来了,至于这样一个总是做错事的蠢材,烂在监牢里又如何?想起云烨以前说的一句话,长孙冲就觉得非常的有道理,王孝杰就是那个拖累队伍的“猪队友”。
长孙冲走了之后,王孝杰放声大哭,不停地拿拳头敲击自己的脑袋,不停地拿脑袋往地上撞,不一会就撞的头破血流。
长孙冲将令牌命小吏还给了云烨,就走出兵部回家,今日的差事已经办完,朔方的军纪散乱,确实到了应该整顿一下的地步了,久不作战,悍卒也会变成懦夫。
听了小吏的报告,云烨摇摇头对小吏说:“拿着令牌去放王孝杰出去吧!”
刚才心里还非常同情王孝杰的小吏,就匆匆的回到了兵部大牢,见到满脸鲜血,目光直的王孝杰说:“王将军,云侯命我放你出去,现在你可以回家了,千万千万莫要再多说一句话了,赶紧走吧,迟则生变!”
王孝杰行尸走肉般的随着小吏走出了大牢,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先是大笑两声,然后又大哭两声,就这样哭哭笑笑的扶着墙壁一步步的向家里走去……(未完待续。)
ps: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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