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女主拒绝回答简静的问题。她不承认自己和屈杰有什么关系,也否认他曾经威胁或敲诈她。
眼下没证据,简静便未追根究底,另起话头:“昨天你最早回来吧。”
“嗯。”她不冷不热,“有问题?”
“回来之后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注意到屈杰那边的动静?”她问。
贝女主说:“还能干什么,洗澡,敷面膜,做瑜伽,我忙得很,哪有功夫关心别人的事。”
简静问:“你什么都没注意到?”
贝女主:“对。”
“他回来的动静挺大的,你听见了吗?”
贝女主敷衍了事:“好像是吧,我没留心。”
“今晚有没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
“印象深刻?”她用冷嘲热讽的口气说,“死了一个人还不够深刻吗?”
简静不作答,只是探究地注视着她。
一开始,贝女主还想说什么,但很快被弄得不自然起来。简静的眼神并不严厉或恐吓,反而说得上平静,可被这样的目光所笼罩,让她莫名想起了第一次站在高清摄像头下的感受。
被审视,被剖析,被评判,叫人十分不舒服。
“你看什么?”她试图打断。
“没什么。”简静笑笑,“我换一个问题,你觉得屈杰这个人怎么样?”
“我们不熟。”
“你们合作过。”
“拍戏而已,戏外没什么交集。”贝女主辩称,“我不了解他,你问错人了。”
“那么,你对他的死也毫无头绪?”
她干脆利落地点头。
看来暂时问不出什么内幕了,简静不再浪费时间:“谢谢你的配合。”
天色大亮,民宿的角角落落露出了真容。
简静花费半小时,仔细探寻这个封闭的空间,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民宿的原型是一个方正的院子,除却大门—天井—正厅外,东西厢房的背后还有一条夹道,原来是供给仆人们走动的。
东西厢房的四个房间,门朝院子,窗朝夹道,事实上四通八达。
而正院大厅所改建的房间,也就是原来江白焰住的那个,为了让天井与后院的两个房间联通,特意做成了“回”字形,中间是房间,两边各有通道,可以直接通到后面。
因此,将嫌疑人名单与他们的房间对应,并增加通道的布局,民宿的情况就变得极为复杂了。
西——东
....贝女主.....江白焰..
*死者..*空房间*...李导*
*摄影.....天......美术*
*剧务.....井......制片*
厨房....餐厅...门......
死者的房间属于正院,门在东,窗在西,而剧务、摄影属于西厢房,同样窗在西面,背后就是夹道,可直接联通死者房间。
李导的房间与死者的对称,门在西,窗在东。美术、制片的房间与其朝向相同,东边是一条夹道,穿过这条路,能够绕过天井的观察。
——无需多言,凶手要杀人,不可能堂而皇之的从天井走,除了贝、江,任何人都有可能看到他们的踪迹,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夹道并不直接通向死者房间,进入后院,就会出现在江白焰的门外。想要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来到死者的位置,必须通过李导的房间。
换言之,美术和制片想要杀人,必须在00:40以前。同理,制片人要穿过夹道,必须经过美术的房间。
此处不得不提一笔,简静探出头去查看过夹道的情况,夹道安装了地面灯,灯光往上打,即便猫着腰,也会被贴地的灯光照出影子,落到窗户上。
不管屋内的人有无注意,这都是非常冒险的举动。
要不惊动人作案,必须赶在对方回来之前。李导则没有这样的问题,中间的房间因为粉刷过,是无人状态,他出门绕个弯就能到了。
这就能推理出三个人的作案时间了。
李导:00:40-1:40
美术指导:23:50-00:40
制片人:23:35-23:50(或以后,他在死者房间停留了一段时间,无法判断)
再看另一边。
同理,剧务要杀死者,必须在摄影回来之前。而摄影指导则不然,他的房间与死者比邻,且夹道中间没有第三个人。
所以,剧务主任:23:35-00:15,摄影指导:00:15-1:40。
贝女主和江白焰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他们去死者的房间,并不需要经过天井。
贝女主那边没有夹道,只有普通照灯,只要确认江白焰房间的窗关着,自己小心点避开光源,就不会被发现踪迹。
所以,她的作案时间非常长:23:35-1:40,均可作案。
李导:00:40-1:40
美术指导:23:50-00:40
制片人:23:35-23:50
剧务主任:23:35-00:15
摄影指导:00:15-1:40
贝女主:23:35-1:40
上述时间能帮助锁定凶手吗?不能。
不仅如此,简静还要面对几个疑难问题,死者房间的门窗均被反锁,凶手是怎么出入的,血从哪儿来,女孩烧麦被摸脸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最后一点,死者之前好像也遇到过。
然而,要解开上述疑问,就必须重返现场。
这是简静不怎么想回去的一个现场,可没办法,李导不愿意报警,没有专业人员介入,不得不去。
她全副武装,英勇地踏进了乱得无处下脚的地方。
先拍照,再录像,然后检查门锁。
窗是上悬式的,掰动下方的手柄即可向外推开窗户,因为不是高层,窗户可以完全向外打开,容成年人进出一点不难。
门用的是B级锁,需要钥匙。房东说,所有的房间都只有一把钥匙,遗失只能找人撬锁。但死者房间的门上没有撬动的痕迹。
钥匙在房间进门的茶水台上。
她开始在房间内找钓鱼线。
没找着。
显然,凶手并没有用钓鱼线[doge]
简静有一种丢梗的淡淡遗憾。
言归正传,其实并不需要钓鱼线(这也太显眼了),绳类的东西多得是:浴袍带子、皮带、充电线……甚至不一定是绳状物。
现场这么多杂乱的物件,能排列组合出好几种机关。
她有点无从下手,思索半天,尝试重构凶手作案的场景:屋里亮着灯,他自没有上锁的窗户中翻进来,看到熟睡的屈杰,出于某种强烈的杀人动机,他走到床边,掐住了他的脖子,屈杰喝醉了,没有任何反抗得死去……
不对。
一般人看到房间里亮着灯,肯定以为人还没睡。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小心谨慎地绕过天井,偷偷前往他的房间作案?
其次,就算凶手认为屈杰醉酒,已经不省人事,可看到他身边还有别人,怎么能保证烧麦不半途苏醒?
除非他非常肯定,房间里的人不会醒过来。
这有分出了两种不同的可能:凶手看到了OR凶手布置了。
现场有什么能够使人昏迷的东西吗?
床头柜上有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喝了两口,但这种密封的矿泉水不易下手,也很难确保屈杰一定会喝。
加湿器?没用上,插头都没插上。
中央空调?她爬上去检查,出风口的积灰非常平整均匀,无有剐蹭和痕迹,也未发现可疑物品。
不过,在房间的吊灯上,她看到了几点拖曳的血迹。
简静小心地趴下梯子,皱眉苦思。
“静静。”江白焰溜达过来,探头探脑,“有线索了吗?”
简静瞥他。
江白焰:“???”
“屈杰到底干了什么事?”她单刀直入,“你知不知道谁最想杀他?”
“具体不好说,我只听见了一点风声,大概不是黄就是毒。”江白焰道,“最想杀他的……应该是前女友吧。”
“为什么?”
“骗人感情啊。”他道,“屈杰没红之前,靠她介绍了几部戏,后来一红就甩了她。人家说要报复,结果没多久片场意外,她断了条腿,退圈了。”
简静问:“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江白焰挠挠脸,“我帮你问问。”
“说起来,你和制片人熟悉吗?”
“一般,这次是李导找的我。”他叹气,“我已经有点后悔了,王制片的水平高高低低的,赌输就惨了。”
“什么意思?”
江白焰:“你看他监制的作品,有的口碑不错,有的一塌糊涂。”他报了几部作品的名字,都是一线大制作,连简静都听过。
她说:“我记得新闻说,这都是几个亿的投资。”
“对,他很会拉投资。”江白焰道,“所以才能混这么好嘛,谁不喜欢能拉来钱的制片。”
“知道了。”她说,“我再去见见他。”
中午,简静拦下了准备出门的制片人,说要和他单独谈谈。
制片人一脸“你怎么这么多事”的表情,可李导现在不敢得罪她,在一边帮忙说话,他才不甘愿地答应。
“又有什么事?”第二次询问,嫌疑人们普遍警惕,“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简静问:“我想详细了解一下,昨天晚上你到死者房间后做了什么。”
“和小屈聊了会儿——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制片人皱眉,“别问这种重复的问题,我的时间很宝贵。”
简静:“只聊了天?”
制片人:“不然呢?”
“目前来看,你的嫌疑是最大的。”她道,“假如你不同我说实话,我会将调查交还警方,到时候,就算你不是凶手,应该也会面临起诉。”
制片人怒极反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干什么了我?”
“屈杰十一点半回来时,已经喝得站不稳了,你是男人,你告诉我,男性在这样醉酒的状态下,真的能和平时一样发生性行为吗?”简静逼视他的双眼,“你说你在他房间待了一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
制片人的脸阴晴不定:“简小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
他严厉道:“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别以为自己的书改编过就了不起,这样的作者多了去了,老黄我熟得很,飞鸟那边我也经常合作,只要我打个招呼,你看人家还会不会和你合作。”
“你这是在威胁我?”简静大为诧异。
“我是让你别胡说八道,污蔑别人的名誉。”制片人冷冷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我直接和你老板谈。”
简静气岔了:“谈,你现在就谈,你要找谁,康暮城还是康蕾?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又一声冷笑,“我可从来不空口白牙污蔑人,怎么,以为床单被血液污染,就提取不到□□了?”
“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拿到了那位同学身上的证据。”她出离愤怒,声音罕见地拔高,“只要交给警方,对比一下DNA,你猜检察院会不会起诉你强-奸?”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醉酒的男人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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