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号车厢?这里哪里有21号车厢?明明车厢上面显示的是20----天,居然是21号!
我抬头看着车厢上面显示的车厢号,明明之前是20号。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21号?而且。之前的车厢里的座位也全部不见了,竟然变成了一列列竖排放着的棺材!
在每一个棺材上面,都贴着一张遗像!这其实本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否则要真的等到棺材运到目的地了。没有遗像的话,都不知道棺材里面躺的是谁。难道还要开棺验明吗?(卸车的时候是可能开棺查看的,只有等运到了老家,家属在场的情况下。才会开棺),但是此时对我来说,看着这一张张黑白照片,我的全身就好像是有一千万只码字在爬,难受的真想一头撞死!
难怪那些人一上车就横躺着睡觉。原来他们不是睡觉。而是永远的躺在里面了。而且他们竖放着的位置。刚好就和他们之前排队的位置差不多。还有那三个挖果冻壳的人,他们的棺材靠在一起。而在他们的棺材下方。不知道是谁,居然放了三个果冻!果冻上面,还插着塑料小勺子。
联想到他们刚刚睡得位置都是棺材,那么我刚刚睡觉的地方----我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了一眼,在车厢最末尾的位置,果然放了一副棺材!
这么说来,刚刚我是躺在那副棺材上面睡觉的!
我试着想要看清楚挂在那副棺材前面的遗像,但是我发现那幅遗像竟然是反着挂的,也就是说它的正面是朝着棺材的,而相框的背面朝却是朝着过道的,这样,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脸,必须要过去把遗像翻过来才能看得见。不过现在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过去把他的遗像翻过来,天知道那儿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手机还放在我的耳边,那个黄牛似乎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什么,但是我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以至于他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直到他在电话里再次骂出他的那句口头禅“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我才醒悟过来,那个黄牛还没有挂电话。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个黄牛还真是敬业,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推销他的票。
不过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黄牛,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现在是在21号车厢。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的火车正在过隧道,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在隧道里面,手机是完全没有信号的,电话根本不可能打得通!那他,是如何打通我的电话的?而且说话的声音还这么清晰,一点都不像是信号不好的样子!
我把手机稍稍拿离了耳朵一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最上面那一栏的的确确显示的是“无服务”三个刺眼的黑字。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黄牛的声音,他几乎是冲着我吼着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子讲话?
我连忙回应他讲,我在听,我在听。
我承认,我的确是被吓坏了,特别是当我看见眼前的所有座位变成了一副副棺材的时候,在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我的心跳都已经停止了。所以当听到黄牛这位陌生人声音的时候,我真的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火车再一次钻出隧道,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等我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原状,可是这一次车灯并没有亮起来,而且那些棺材还非常刺眼的存在着。我再一次看了一眼时间,居然还是午夜十二点!
所以还没等黄牛讲话,我就先冲着他叫道,我被困在这里了,我被困在这里了,我出不去了,怎么跑都出不去,一直是十二点,一直跑不出去。
我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是那个黄牛似乎听懂了我在说什么,他在电话里讲,你先莫慌,听我讲。我问你,你现在那里有几副棺材?
听了黄牛的话,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左右数了下,加上我之前“坐”过的那一副,一共有十副棺材!
我想到之前在车厢里一共只数到九个人,还有一个在厕所里没见过样子,难道第十副棺材就是那个一直在厕所里的人的?
我把有十副棺材的信息告诉给黄牛,那黄牛听后沉吟了一下,然后又问我,那你再看哈子,十副棺材是不是都有遗像?
我讲,都有遗像。
黄牛又问我,你仔细看哈子,是不是都有?
我讲,真的都有遗像----不对,车尾那里有一副棺材的遗像是对着棺材里面的,看不清楚他长么子样子。
黄牛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那就好,我给你讲,不管发生了啷个事,你千万不要去翻那张遗像。记到没?
我连忙点头讲,我晓得咯。
然后我听见黄牛讲,你等一哈,莫乱动,我过来找你。
在这一刻,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你晓得什么是绝望吗?如果你一次又一次从同一个地方跑过去,结果又回到原地,而且时间竟然一分一秒都没有流逝,你就会晓得什么是绝望。所以在听到黄牛讲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哭。
过了一会儿,火车再次钻进一个隧道,我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个隧道了,而且也完全没法根据时间来判断,因为现在对我来说,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午夜十二点。
头顶的车灯昏黄幽暗,我身上又出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而且这一次,监视我的不仅仅只是一双眼睛!
我的身体不敢动,只能轻微的转动一下眼珠子,我刚好看见那位吃果冻老人的遗像,而他的眼睛,也恰好转过来,和我四目相对!
他突然龇牙一笑,露出满口肮脏不齐的黄牙,满脸的皱纹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我听见一个声音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响起,那位老人他说:吃果冻!
这话声音刚落,他旁边的那个女人的眼睛也看向我这边,她砸吧砸吧嘴,问了一句,果冻到哪里?
回答她的不是之前的那个老人,而是那个年轻的男人,他讲,到那个人滴脑壳里!
他----他们竟然把我的脑子当成了果冻!
那个年轻男人的话一说完,其他棺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比平日里看的恐怖鬼片还要尖锐刺耳,他们一句又一句的重复着,到那个人滴脑壳里!到那个人滴脑壳里!……
我看着这些遗像,他们一个个全部在眯着眼睛笑,而他们的眼睛,全部盯着我的脑袋看,我知道,他们是想要把我的脑子当成果冻来吃掉!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吃果冻的老人遗像相框竟然一下子从棺材上跳下来,然后立在我的面前,以左右两个角当成脚向我一步一步走来。紧跟着他身后的,是另外八个人,把我的前路完全堵死!
他们向前一步,我就往后退一步,渐渐地,我竟然退到了第十副棺材旁边。然后我看见,那张面孔朝里的遗像,竟然开始出现轻微的跳动,他,他似乎想要翻过来!
我想到那位黄牛之前说的话,赶紧伸手按在那张遗像上,生怕他翻过来。我不知道他的正面是什么,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有兴趣想知道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视线越过那些笑的已经眯着眼睛的遗像,借着昏暗的车灯,我看见厕所门口站着一位面色唰白,两颊涂着红晕,两只眼珠子瞪大着,头两侧各扎着一个辫子的纸人!
那纸人伸出手,动作极其僵硬,它对我招了招手,讲,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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