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像是火山爆发了一样,耳朵也开始耳鸣。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瞪大着双眼转过头去----如果房间里没有镜子。那我看到的这面镜子是什么?镜子里面的那个我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的背上已经一片发凉,头皮也开始发麻。
我坐在地上盯着那面镜子看了半天,我看见在镜子的另一侧。也有一个我,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就好像是他真的很害怕我一样。
我不知道我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多久,我觉得那是我一辈子渡过的最漫长的时间。我明明知道屋子里没有镜子,可是现在在“镜子”的另一侧。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坐在那里,也是惊恐的看着我。
我试着抬起右手,“镜子”里的我也抬起右手,我提起左脚,他也提起左脚----不管我做什么动作。他都做的几乎一模一样。以至于我都怀疑班导是不是在故意吓我。这里明明就有一面镜子!
我站在镜子面前,特地凑近了看了看。眼睛鼻子眉毛。全部都是那么的真切,我甚至还用额头贴了贴镜子,冰凉凉的,绝对是镜子!
于是我拿起手机,准备给班导发短信,想要问她为什么要吓我。就在我低头打字的时候,无意间抬了一下头,我却看见镜子里的我,两只手虽然也做了一个握手机的姿势,但是他的手里,并没有手机!
这里真的没有镜子!
我看见“镜子”里的那个我,放下手,不再学着我的样子,而是突然伸手要来掐我的脖子。
我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可是身后就是阳台,因为是一楼,阳台上还装了防盗网,根本就跑不出去。
对,厕所!我可以去厕所里面躲一躲!
想到这里,我立刻转到厕所里面,然后手忙脚乱的把厕所门给关上反锁。并且用身体把门给抵住。果然,门外很快就响起了敲门声,而且声音越敲越大。
我到这个时候才冷静下来,难怪我之前反锁的门,会被轻易的打开,原来在房间里真的还有另一个人!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停下,我知道,这肯定又是陷阱,就等着我自己出去。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不放过外面的任何声响。其实就算是我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最多只是求一个心理安慰。
路灯的光,从厕所的侧壁顶上的通风口照射进来,使得整个厕所都布满了一层淡淡的光,这是唯一能让我有些欣慰的地方。你或许不知道,人在黑暗之中,要是能够看见一丝光芒,那绝对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
就在这时,我听见外屋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开锁的声音,然后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接下来,是一个一瘸一拐的脚步声!他不是已经拧断了“我”的脖子走了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身后留名,死前一眼”的关系,我和冯伟业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按照张哈子的设计,那个穿着我衣服的纸人就是代替了我,那么只有“我”死了,他才会罢手。所以张哈子用一个穿着我衣服鞋子的纸人来代替我----以纸人替代阳人,这不正是张哈子的惯用手法吗?那么,冯伟业拧断了纸人的脖子,还把它的脑袋给提走了,那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就彻底搞清楚了吗?为什么他现在又回来了?
敲门声----不对,是撞门声再次响起,还是那种沉闷的声音,应该是他又在用脑袋撞门了。厕所的门可没有屋子外面那个门的质量好,而且扣锁的螺丝眼看着都已经摇摇欲坠了,眼看着门就要被撞开了,我不顾一切的用身子抵着,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手机竟然不合时宜的响了。电话是张哈子打来的,他用一种看好戏的口吻对我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哈能接电话,说明你哈没死吼。
我直接对着电话骂道,我草你大爷,他又回来了!
张哈子也听到了撞门的声音,问我,啷个老?
我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讲了一遍,然后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一阵,张哈子才讲,厕所里面有没得下水管?是塑料滴哈是金属滴?
我讲,金属滴。
张哈子讲,算你个瓜娃子命大。你莫抵到门老,把你脖颈上滴铃铛取下来,用你全部的力气去砸下水管,一定要砸出声音来,越大越好!
我这个时候根本就没得心思去问为么子要这么做了,立刻就按照他的话,摘下铃铛,一手抓着红线,挥了一圈,然后狠狠的撞向下水管。
“噹”!的一声响,四周仿佛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门外的敲门声竟然也停了下来。
“瓜娃子,按照我滴节奏来,我念一句,你念一句,然后敲一哈。”张哈子在电话那头讲,我立刻答应。
冥冥厚土,敲!
冥冥厚土,噹!
茫茫苍天,敲!
茫茫苍天,噹!
……
重重万山,敲!
重重万山,噹!
鸣金收兵,敲!
鸣金收兵,噹!
这中间还有十几句啊,他念一句,我跟着念一句,然后敲一声铃铛。直到最后一句,敲完之后,张哈子讲,应该可以老,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老子先睡一哈,你自己玩去。
讲完之后,他就把电话挂了。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很清楚,他在念完这些之后很是疲惫。
挂断电话之后,我依旧躲在厕所里,我担心外面的那家伙会去而复返!
果然,过了一会儿之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居然还传来班导的声音:“小阳,你在里面吗?”
鬼敲门,又是鬼敲门!我之前就没上当,这一次更加不会上当!
“小阳,我是班导,你在不在里面,回答我一声啊。”
“小阳,你再不说话,我就报警了啊。”
听到这里,我心想,万一真的是班导呢?我要不要开门看看?
可万一不是呢?我开门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我给班导打了个电话,果然,门外响起了手机铃声,电话接通,我问,班导,是不是你站在厕所外面?
班导几乎是用吼的对讲,小兔崽子,赶紧给我开门!
门外的确是班导。我开门之后,她先是狠狠的训了我一顿,责怪我为什么一开始不回答她。我一开始还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不过当她说冯伟业已经确认临床死亡之后,我就懂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学生,她害怕再失去一个学生。
我从厕所里出来,看了一眼屋子里,黑乎乎的,班导打开手机上的闪光灯,问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哪里来的镜子?
我领着班导来到门旁,指着那里把刚刚的经过给她说了一遍。班导是见过我的遗照穿着衣服的,所以就算现在对她说这个,她也不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等我说完之后,班导已经双手抱着自己的身子,然后盯着我看,她又问了我之前问过的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说,没有!
语气坚定而自信。
可是当我说完话的时候,我却发现班导并不是在看我,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的身后。
班导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的身后,用颤抖着的声音问我,如果没有,那他是什么?
听到这话我的后背都凉了一截,我转过身去,看见在我的床上,那个穿着我衣服少了脑袋的纸人,直直的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