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刘桑祎双手结了一个心火手印,朝着唯一的那盏煤油灯上一指,顿时煤油灯灯光就变亮了好几个度。随后。刘桑祎微微俯身。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煤油灯的灯芯处夹了一下,我正担心她把火光给夹灭了,却发现她的手指已经离开了灯芯。而且在她的指尖,竟然还有一星火焰在摇曳。
刘桑祎夹着那星火焰。走到第二盏油灯面前,我以为她会去点燃第二盏油灯,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并没有附身点燃油灯,而是将右手的那星火焰交到左手的手指间,然后伸开右手,五指叉开,用左手的那星火焰一一将右手的五个指尖点燃。
直到最后。一共就有了六星火焰。我看见刘桑祎先将左手的那行火焰扔出。不偏不倚的恰好点燃了第二盏油灯。然后她右手手腕轻抖,五星火焰全部激射而出。剩余的五盏油灯。一个不落的全部被点亮。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我听见刘桑祎轻咦了一声,然后看着这七盏油灯,有些不敢置信。很快,我看见刘桑祎的眉头舒展,听到她轻念了一句,张哈子果然还是有点本事,居然可以点亮七盏油灯。要不是第一盏本命灯没熄,再加一个我都点不燃七盏灯。
刘桑祎自言自语的讲完这话之后,就朝着张哈子他们走去,然后二话不说,照着陈先生就是一脚,陈先生当即就朝前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刘桑祎一提一带,就把张哈子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在张哈子的后脑勺上用一个很奇怪的手印轻轻一拍,张哈子嘴里吐出一口黑色的液体,呛咳了几声之后,人就醒了。
于此同时,刘桑祎走到陈先生的身旁,一脚踩在他的后背心,然后用足尖在他的后背心上点了好几下,当最后一下踩在陈先生背部中上段的时候,陈先生哇的一声,吐出来许多和张哈子之前一样的东西。
张哈子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谁他妈打我?
陈先生的第一句话却是,狗日滴,洛小阳,连你屋陈先生也敢打,看老子不抽死你!
当他们看清楚是刘桑祎之后,顿时就转头看向其他的地方,一副不知道刚刚说了什么的样子。
刘桑祎讲,张哈子,你也有搞错的时候?
张哈子讲,老子对土家族滴摆手舞又不熟,陈憨货是地地道道滴土家人,他都不晓得,老子搞错老也很正常。
我被他们的对话搞得一脸懵逼,我问,到底是啷个回事,哪里搞错了?
刘桑祎讲,你刚刚不是讲你晓得磨鹰闪翅迈?磨鹰之所以闪翅,是因为饿了要捉食。磨鹰最喜欢滴是么子?小孩子!也就是讲,既然有磨鹰闪翅,那么附近就肯定有小孩子出现。
讲完这话,他们三个就同时看向躺在床上的凌绛。说到这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张哈子之前认为出现摆手舞是给跳给凌绛肚子里的那个鬼看的,是为了给它续命。但是从他们跳的摆手舞来看,他们并不是在求它,而是准备抓它!任何东西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它感觉到危险了,自然会拼命地往安全的地方跑。哪个地方最安全?凌绛的肚子里面!
所以,原本张哈子以为村民们在跳摆手舞的时候,就是它被崇拜到飘飘然的时候,也就是最好抓它的时候,可是没想到完全错了。如此一来,完全就是两个概念了,所以张哈子之前准备的那一套完全没用。不仅没用,还被那货给弄得中招了。
我问张哈子,那个家伙有那么厉害?连你们两个都搞不过?
张哈子讲,不是它厉害,是它背后滴那个老不死滴厉害。加上凌绛是你屋婆娘,有她滴身体护到起滴,想打不能打,想动不能动,老子就算是有手段,也使不出来。
我讲,那现在啷个办?
张哈子讲,你没看到现在有个老太婆到这里?凌绛滴身体老子是挨不得,但是她可以撒。这件事就交给她老。
刘桑祎狠狠的瞪了张哈子一眼,然后讲,张哈子,好像刚刚是我救老你撒,你就是啷个对你滴救命恩人滴?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莫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你还是用你滴普通话,重庆话不适合你,真滴!越听越别扭!另外,不就是一个三尺神明印迈?你只要再晚来那么一丢丢,老子就已经破老它滴“低头望地鬼不同”。老子要你救老?
我讲,你们少讲一句,外面都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去救。
张哈子讲,你个哈挫挫,你也看到老,不是老子不讲道理,是这个老太婆太不把人放到眼里老。
刘桑祎讲,你有本事再喊一声老太婆,信不信我现在就走,不管她了?
张哈子讲,有本事你走啊,你哈真滴以为没有你老子就办不成事老不成?
陈先生讲,张哈子,再怎么讲,我师叔也是你长辈,你嘴巴上就积点德不行么?
张哈子讲,放你妈滴屁,你个陈憨货,你有么子资格讲我?要不是你拖累老子,老子会被小鬼抓到?
听到张哈子这话,我都觉得张哈子的话太过了,不管怎样,陈先生和刘桑祎在年龄上都要比张哈子大。张哈子讲出这话来,确实不地道。我讲,张哈子,你少讲几句,我们先出去。
张哈子讲,最可恨滴就是你老,这个就是一个哈挫挫,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你自己讲讲,你活到这个世界上搞么子?老子要是你,早就上吊自杀老。
陈先生听到这话,当时就怒了,一巴掌扇到张哈子的脑壳上,朝着张哈子吼了一声,张哈子,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咯?老子今天就是不要这命,也要和你理论理论!
张哈子被打了一巴掌之后,我看见他摇了摇脑袋,好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一阵之后,他才拍了一下脑门儿讲,我刚刚中招老。
我们听到这话,全部是大吃一惊。张哈子继续讲,我不晓得这具体是么子招数,不过我晓得它可以改变一个人滴脾气。
我听到这话,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张哈子就算平日里再怎么不靠谱,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会出口伤人的人。
张哈子问刘桑祎,你晓得有么子匠术是可以改变一个人滴脾气滴不?
刘桑祎点了点头,讲,我以前听师傅讲过,髡匠一脉有这个本事,讲的是可以操纵皇帝滴脾气,要他杀谁就杀谁。不过好像这东西本身就折寿,加上在清朝滴时候就被乾隆屠尽了,所以很少有人晓得这东西。至于谁会这个匠术,就更加没人晓得了。
张哈子当时就给自己一耳光,讲,我之前讲老一些不该讲滴话,你们三个莫放到心里去。
讲完之后,张哈子就当先走出了房门。我也跟了上去,转身之后,我听到刘桑祎自言自语讲了一声,张破虏,果然是个真男人。
出门以后,院子里面的人还在跳摆手舞,而且动作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快。而且,我看见院子围墙周围,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一拍脸色惨白的脑袋!正是那些纸人!它们又来了!
张哈子对陈先生讲,陈憨货,你先去挡一哈那些纸人,我来解决这些人。
陈先生点头走了出去,没有一点犹豫。
我看着这些村民,问张哈子,现在该怎办?
但是张哈子不仅没有回答我,而是盯着那些村民看,然后他反问我讲,你之前跳舞有么子感受?
我把我经历的事情大致给他讲了一遍,一直到刘桑祎把我叫醒。
张哈子听了之后,低着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对我讲,你屋水缸到哪里?
我讲,到厨房,搞么子?
张哈子讲,带我过去,老子刚刚骂人骂得有点口渴。
我以为张哈子是真滴口渴,但是进了厨房之后,我才发现,张哈子并不是要喝水,而是到碗柜里取了一只碗,然后用灶锅的锅灰把碗滴外面全部涂黑。
我问张哈子,这是搞么子?
张哈子讲,取水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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