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透进来,温宁梦中瑟缩了一下,自觉地抱住唯一的热源。
温润的唇擦着谢景辞唇畔滑落,一路擦过他的下颌、脖颈和喉结,最后落到了锁骨处,才终于停住。
微涨的酥意从那被摩挲的地方一点点涌起,牵扯起许多不合时宜的绮思。
谢景辞喉结轻微耸动了一下,垂眸看向毫不自知的人。
她睡得正好,脸颊上甚至枕出了他的衣领印子,完全不知道给身下的人带来了多少困扰。
门房还在躬着身子等他下马。
谢景辞喟叹了一声,解开披风一半围住她,就着怀抱的姿势下了车驾。
世子怀中似乎抱着一个女人?门房不敢细看,隐约只能瞧见那玄色的大氅下露出一截皓腕。
像羊脂玉一样柔腻嫩白,随着世子的脚步一颤一颤。
侧门人稀,快进门时世子忽然停了一下,门房立马低下了头。
“方才有人来过么?”
谢景辞冷声问道,声音虽冷,却刻意压低,仿佛是怕惊扰了怀中人。
也不知哪个姑娘有如此福分,门房暗自感叹,又仔细回想道:“两个时辰前三爷从这个门进来过,其他的……就没有了。”
“没有?”
谢景辞看了眼那即将消失在街尾的马车,目光沉思了片刻。
门房偷偷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怔愣了一瞬:“这好像是恭郡王府的马车。”
西侧门的车驾不多,但是恭郡王府顺路,来人大多从这个门进,是以门房一眼就辨认出。
“好,我知道了。”谢景辞脸色微沉,“今晚的事,不要说出去。”
“是,小人一定谨记。”门房连忙应声。
夜阑人静,谢景辞特意寻了一条小道,待及他抱着人走进憩园的时候,银环正焦急的立在门前。
看清了来人,银环一愣,差点叫出声,却被谢景辞用眼神一制,立马捂住了嘴。
“她累了,不要吵醒她。”
这……这是姑娘?可姑娘怎么会在世子怀中睡着?银环满腹疑问,但一瞧见世子的神色,还是压了回去。
眼见着世子小心翼翼地把姑娘放下,银环立马去打了盆热水。
刚躺下,一触及微冷的锦被,温宁立马又弓起身子,双臂勾住了谢景辞脖颈,似乎是不舍得这热源。
谢景辞将将收敛了情绪,转瞬又被她勾起,前功尽弃,清明的神色忽然就变得晦暗不明。
现下左手揽着她的肩,右手扶住她的腰,脖子还被拉到了她身前,一低眉,便是一片雪色。
青色的经络清晰分明,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落,谢景辞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终于低下了头。
像她一路摩挲一般,谢景辞最后停在了耳尖。
银环一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幅耳鬓厮磨的场面,太过惊吓,反而愣在了当场。
察觉到紧盯的视线,谢景辞抬起了头,眼神一扫,像泛着寒光的剑。
银环连连后退,明明是他不轨,怎么好像是自己的错?
可姑娘还在他身下,银环定了定心神,强撑着发问:“世子……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景辞像是没听见一般,把温宁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慢慢解开。
一解开,她便又缠上去,解了两三回,温宁才终于放弃,眉目微拧,似乎在梦中也不高兴。
看到他的动作,银环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汗:“原来是我们姑娘缠着您啊,这……实在不好意思,姑娘睡眠不好,许是做了噩梦。”
“噩梦?”谢景辞脸色不大好看,“照顾好你们姑娘,不该说的别说。”
银环微低头:“自然。”
既然世子都不计较,为了姑娘的脸面,银环当然也不会多嘴。
眼看着他出了憩园,因为担心姑娘,银环替温宁洗漱时仔细查看了一番,除了淡淡的乌木香气,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天日上三竿,温宁才悠悠转醒。
喉咙里干的发痒,灌了一杯温水,才逐渐好受点。
“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马车上,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托着自己。
“世子把您带下了车,叫了婢子背回来的。”
银环胡诌了一通。
“他……没有来吗?”
温宁昨夜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一时间有些疑心。
“世子么,没有。”
银环低着头。
“没有就好。”
温宁低头,啜了口温茶,谢景辞素来都不算温柔,那样轻柔的触碰,大抵是梦境罢了。
只是不知为何竟会梦到了这般,温宁按了按眉心,许是近日里接触太多了,还是要注意点儿。
外面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隔着窗子,温宁隐约见到一群衣着妍丽的妇人打园子里过去,颇为不解。
“怎么这般热闹?”
“不日便是老太君寿辰了,这几日听说远房的亲戚们陆续到了,便安排在这园子里。昨晚您出去的时候,老太太打发人来请,我推说您头痛歇下了,这才没得见。”银环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温宁收回了目光,吩咐银环替她简单打扮一番,昨日避过了,今日再不去,恐惹得老太君担心。
待温宁收拾好,果然传话的人便到了,还是老太君身边的林嬷嬷亲自来的。
“姑娘今日可好些了?听说姑娘昨日身体不快,老太太着实忧心
了一番,这不,大清早的便叮嘱我过来看看。”林嬷嬷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
“无大碍,只是吹了点风,劳累嬷嬷了。”温宁笑着道。
“既是如此,昨日崔夫人的娘家妹妹来了,今日二姑太太也来了,老太太让我领您去认认人。”
二姑太太,就是那位和母亲抱错的姊妹么?
温宁不太想去,但今日不去,寿宴上也总是免不掉的,便还是点了头。
“江家夫人和姑太太都带了女儿来,与姑娘约莫差不多岁数,到时候也可做做伴。”
林嬷嬷很是贴心,怕她见人不自在,温宁点了头称是。
正当林嬷嬷和温宁走出了憩园,另一边,明容领着平康县主也从园子正前往寿禧堂。
“你说什么,乐容被禁足了?”平康县主颇为诧异,怪不得今日只看见明容,没看见乐容:“不是说她伤着了手么?”
“小点声。”明容一听她问出口,连忙环顾了下四周,才解释道:“那是对外的说辞罢了。听说是找了替笔,被三婶发现了,三叔知道后气得废掉了她右手!”
“找替笔?”平康县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我就说,她看着不像是个有能耐的。”
“说来也是,到底是庶女,自然比不得怀玉你。”
明容也不是那么喜欢乐容,一个庶女罢了,要不是文容性子和她不对付,怎会轮得上乐容。
只是一提到梁怀玉,明容这个娇养长大的嫡女也略带羡意:“你这一身才名连学富五车的太傅都夸过,比你那兄长可好太多,比起他当恭郡王世子,我听说还有人夸你是‘女世子’呢!”
梁怀玉极注意仪容,听见明容这么夸,也只是用帕子轻掩了下唇,微微笑道:“只是读了一些书罢了,说到底,这些才名都是个虚的。更何况……男子都爱好颜色,空有这般才华,也难得有知心人。”
顺着明容的话,梁怀玉后半段转了调子,想套一套口风,果然明容接着聊起了谢景辞。
“那可未必。”明容反驳道,“世子哥哥就不是爱皮相的人。当初兴办女学,我听说他也出了份力。怀玉姐姐,你尽可放心,世子定然是喜欢你这样有才的。”
“是吗?”平康县主听到这里反而面露郁色,“可是我昨日偶然看见大表哥在门前抱着一个颇妖娆的女子……”
“怎么可能。”明容摇了摇头,“我从未看见大表哥带回来什么女子。”
“没有么,那这女子有无可能是府里的?”平康县主又问道。
“府里……”明容思索了一番,“祖母寿诞快到了,近几日府里进进出出不少人,也来了不少亲友宾客,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起一个人。”
“是谁?”梁怀玉捏住了帕子,面带紧张。
“二婶的侄女江娆。你还记得吗,就是小时候常来咱们府里小住的,我记得有一回她落水,还是大哥哥救了她呢!只不过后来江家外放,她也跟着走了。没想到这次寿诞,竟也回了平京。”
明容说完,接着又小声补了一句,“大哥哥已到弱冠之年,我瞧着这次登门怕是不止为了祝寿。”
“是吗?”梁怀玉面上仍是带着笑,可眼底却不甚平静。要不是福安公主和她母亲有隙,她和世子的婚事或许早就应该定下了。
江娆,她有点印象。不过小时候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论身份,论名声,她平康县主不知道要高上多少。
“我瞧着大哥哥应当还是属意怀玉你的,毕竟他素日里不沾女色,倒是当初进学时,偶尔还会和你说上几句。”
明容劝慰道,可没想到没走几步,眼前的一幕却彻底粉碎了她的宽慰。
两个人登时顿在了牡丹园的小径上。
而另一边,林嬷嬷领着温宁也路过牡丹园。
远远的瞧见花丛边立着一个粉白身影,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那女子半低着头,脸上带着女儿家的娇羞。
五月的花儿长得忒高,恰挡住了那一半身形,不过隐约还是能看的出是个男子。
平京的风气没有那么拘束,但是未成婚的男女大白日的这么站在花园里说笑还是不太雅观。
林嬷嬷瞅了一眼,回头对温宁说:“宁姑娘,我们换条道吧。”
看林嬷嬷这态度,说笑的定不是什么丫鬟小厮,温宁便也没追问,移开视线低低应了声:
“好。”
她一开口,那被挡住的男子忽然偏了头。
“景辞哥哥,怎么了?”
穿着粉白衣衫的女子问出了声。
景辞?温宁停步,一眼便对上谢景辞的目光。
原来,和粉白女子说话的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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