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彭天铭喝了不少酒,到了后来,冬麦便拉着她不让她喝了。
彭天铭笑呵呵地举着酒杯:“喝啊,干嘛不喝!”
冬麦却看着更心疼了。
她便拉着她的手:“彭姐,我这折腾了一天,现在还是有点累,我想回去了,我一个人也不敢回去,干脆都回去得了,明天我们继续喝。”
彭天铭明显已经有些醉了,听着这个,歪头看了冬麦一番,才点头:“行,明天喝,不醉不归!”
其实彭天铭已经有些醉了,回来的路上都脚步趔趄,在场都是男人,也不好怎么扶着,于是冬麦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扶着她走,最后终于到了工厂,把她送回宿舍。
冬麦看她躺在床上难受,便切了西瓜,捣了西瓜汁喂她,这么折腾了半天,她才勉强消停下来,不过看着依然不好受,睡着了还是皱着眉头,时不时嘀咕几句什么。
回到沈烈的宿舍,宿舍里另外一位男同志已经和别人挤去了,只剩下沈烈了。
沈烈正在将两张大人床并在一起,并重新铺床。
他见冬麦回来,随口问:“睡着了?”
冬麦点头:“嗯,看着挺难受的。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和彭姐怎么这样?”
沈烈:“这个就不知道了,别人私事,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外人也不好多问。”
特别是工厂就她一个女同志,肯定都得避嫌,谁能拉着人家问人家家里事。
冬麦叹气:“彭姐人挺好的,怎么遇到这么一男人?反正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冬麦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村里的男人,什么人都有,但是却没那个络腮胡子的痞劲儿,就是那种我就是赖我就是坏我就是不放开你,关键还觉得自己特爷们,根本不把女人放眼里。
沈烈这个时候已经铺好床了:“其实她家的事,我多少听说过一点。”
沈烈并不是那种背后说人八卦的人,不过看冬麦那么难受的样子,也就淡淡地提一嘴。
冬麦忙问:“听说啥?”
沈烈:“他们结婚是早几年,那时候彭先生被关着,她这个丈夫叫冯三,是个小头目,挺能耐的,当时不知道怎么看上了彭姐,可能也牵扯到彭先生的一些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结婚了。”
冬麦听了这个,愣了下,之后便明白了。
早个七八年时候,乱象横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更有些其实本身就是地痞流氓的,靠着能叫唤能折腾,就这么爬了上去,当时彭家遇到了事,她一个姑娘家,那个时候估计还很年轻,孤零零的,被冯三给纠缠上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替彭天铭难受,怎么遇上这么一个人,她可是明白,婚姻不顺心到底有多难受,她这个人比较坚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烦着吧,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呢。
沈烈看她这样,明白她的意思,便安慰说:“你也不用替人家难受,人家挺有主见的,现在已经打算离婚了,就是一时半会遇到点麻烦,不过现在彭先生出来了,身体健康,家里也有人脉,怎么着都不至于怕那么一个人,也就是时间问题。”
冬麦想想也是:“有道理,彭姐也不是一般人,那个男人也纠缠不了她。”
说话间,冬麦便想起自己哥哥的事,也是犯愁,便顺便和沈烈说了。
“你说我哥哥嫂子,这是闹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
沈烈听着这个,却是皱眉:“这个外人没办法,这是你哥嫂之间的事,你说得对,确实也不能太逼着你哥。”
他想了想,道:“回去后,我陪你回娘家,和你哥聊聊吧。”
冬麦看了他一眼:“可算了吧,我和我哥说,他都不多提,更别说和你。”
沈烈便笑了:“你是女人,我们都是男人,你们兄妹关系再好,有些事,他未必愿意对你说,再说了,我比你能说会道,兴许他就说了呢?”
冬麦想想觉得有道理:“那回头试试吧。”
一时想起来那个孙红霞,突然记起来了,之前一直想说来着,结果当时沈烈忙着梳绒机的事,哪有那个闲心操心别人的事,后来梳绒机卖了钱,心里高兴,更不记得这茬了。
现在倒是想起来,便说起那天孙红霞的话。
沈烈听了,仔细回想了一番:“其实这事是挺奇怪,我一直以为她是听人说了那六十块钱的事,才死活要离婚,现在想想,也可能是有别的缘由。”
冬麦:“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她怎么就认定,你肯定得受穷,谁也没规定谁一辈子就得穷吧?”
沈烈眉眼间泛起不屑:“没准过门前算了一卦?”
冬麦:“不至于吧,我听她倒是挺有把握的,不像是因为算命先生的话。”
沈烈越发皱眉。
毕竟当时孙红霞在他面前装得还是很有样子的,他也能感觉到,她确实是真心想嫁给自己,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掉这种坑里了。
后来,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对于一个农村姑娘来说,嫁人了,新婚当天突然闹着离婚,这得是多大勇气?
没有什么一定的把握,不可能做出这么耸人听闻的事。
只是沈烈左思右想,他并不觉得当时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或者说当时遇到什么人,能让孙红霞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那天迎亲过程中,唯一的异常也就是牛车在路上遇到一个坑,颠了一下,牛车上的新媳妇和送亲的差点被摔倒,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冬麦见沈烈这样,便道:“不知道就算了,反正这都过去了。”
让沈烈去回想并描述他和孙红霞结婚的场景,她想想还挺不舒服的,必须承认,自己小心眼,在沈烈的问题上,万年小心眼。
沈烈颔首:“嗯,不想了,反正这样也挺好。”
他还得谢谢她,不然哪有现在他和冬麦的夫妻。
两个人正说着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响起小轿车的声音。
因为之前冯三的事,终究让人不放心,沈烈和冬麦便出去看看。
小轿车的灯照得人晃眼睛,灯灭了,车停了,对方下车后,却是文质彬彬的,穿着中山装。
冬麦一眼看到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天差点撞到两个孩子的中山装吗?
中山装看到冬麦,也是意外,冲她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时候彭天铭也出来了。
说话间,这才知道,原来这人叫苏闻州,是彭天铭的表哥,他知道冯三要来找彭天铭麻烦,这才过来看看,不放心,怕出事,不过看彭天铭这里人不少,吃不了亏,这才放心。
一时彭天铭把苏闻州请进屋去了,冬麦和沈烈也回去房中准备休息。
冬麦随口和沈烈提起:“我见过这位苏同志,就是那天他的小轿车差点撞到两个小孩。”
沈烈:“原来是他。”
冬麦:“你知道他?”
沈烈:“我不认识人家,不过听说过,他家老爷子以前级别挺高的,不过早些年没了,他现在在陵城领导班子里,挺有前途的。”
冬麦惊讶:“原来是这样。”
沈烈:“这位苏闻州同志是彭姐的表哥,两个人的娘是亲姐妹。”
冬麦听着,也就放心了:“那她确实是不怕什么冯三。”
苏闻州随着彭天铭过去了她房中,他自然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他打你了?”
彭天铭醉酒过后,头疼欲裂:“是,不过我也打了,放心,没吃亏。”
苏闻州皱眉:“最近你小心着点,离婚手续也尽快,走法院起诉离婚。”
彭天铭一屁股坐在炕上:“嗯,我知道。”
苏闻州:“刚才那个个子特别高的,就是沈烈?”
彭天铭:“是,还挺厉害的,懂技术,也能打,冯三过来没讨便宜,直接被他把胳膊给卸了。”
苏闻州却问:“他身边那个姑娘是谁?”
彭天铭:“怎么,你看上人家了?人家已经结婚了,是沈烈媳妇。”
苏闻州三十出头,早年结过婚,不过妻子出车祸没了,到现在还没再结婚,单身一个人,家里也挺着急的,所以彭天铭这么说。
苏闻州便皱了皱眉:“瞎说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彭天铭掐着太阳穴:“你随口问人家姑娘干嘛?没事瞎打听小心人家男人卸你胳膊!”
苏闻州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她长得挺像我姑的,真是特别像,那天我姑回来,拿了以前的老照片给我们看,我恰好看过。后来路上车子差点撞到人,碰到的就是这个姑娘,我一看,那简直是我姑姑年轻时候一样,我差点觉得自己眼花了!”
彭天铭知道苏闻州姑姑回来的事,回来给苏家老爷子扫墓的,扫墓后就过去首都了,听了这个,倒是酒醒了几分:“是吗,有这么像吗?你是不是夸张了?”
苏闻州挑眉:“你觉得我像是眼神不好使的人吗?”
彭天铭掐着脑袋,坐在那里:“你姑姑以前没孩子吧?你爸——”
她皱眉,怀疑地看着苏闻州:“该不会你爸在外面有人吧?你爸背叛了我姨在外面有了私生女?侄女像姑姑也是有可能的!”
苏闻州手揣兜里,不屑地道:“你可真能想,是不是故事会看多了?”
苏闻州妈早就没了,他爸爸没再娶,就凭这,也不可能年轻时候有啥。
彭天铭:“那就是巧合了?”
苏闻州:“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有一天偷听到我爸和人说话,好像提起过,那意思是,我姑年轻时候自愿下乡支援建设,在乡下有过一段,不过当时具体怎么回事,也没说。”
彭天铭恍然:“所以你姑到现在一直不结婚,就是因为这个?”
苏闻州:“上一辈的事,谁知道呢,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能去问我姑,我爸那里那性子你知道,我可不敢在他跟前乱打听。不过看到这位姑娘,我倒是有些怀疑了,这样吧,你没事的时候和那姑娘说说话,探探她的意思,没准还真可能和我家有什么亲戚关系呢!”
彭天铭:“行。”
第95章金项链
当晚冬麦睡在厂房宿舍里,和沈烈相拥而眠,厂房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而且床也不是太结实,一动起来就咯吱响,冬麦因为白天时候扔枕头被人家听到,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两个人也没做什么,只是搂着而已。
不过只是这么搂着,都觉得很好。
她喜欢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更喜欢紧贴着他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睡觉,这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踏实安全。
陵城的夜晚,不远处会传来沉闷喧嚣的迪斯科声音,和松山村完全不同,冬麦开始还睁眼听着,后来沈烈感觉到她睡不着,就用手轻拍她后背。
拍着拍着,她也就睡着了。
凌晨时候,恍惚醒来,却觉得不对劲,后来才明白,这个时候应该有鸡叫声才对,陵城却没有鸡叫,这个时候格外安静沉寂。
冬麦心想,她还是习惯农村的声音和节奏。
简单洗漱吃过早饭后,沈烈也没什么事了,便带着冬麦去陵城各处逛逛,悠闲自在地逛,逛到了银行。
沈烈带着冬麦进去,说要给她买金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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