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给贫僧一口饭吃吧。出现问题清理缓存刷新看看。【国木田独歩】
“国木田独步”她毫无印象,“与谢野晶子”好像隐隐约约在哪本杂书里见到过,“福泽谕吉”……这个名字有么些许的非常眼熟。
那不是印在日本万元钞票上的那个人的名字吗。
奈奈子还记得这个人好像是个文学家和教育家,她不是个博览群书的学生,只是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闲书,至于福泽谕吉写的书,她一本都没看过,只知道这个人写过一句看起来很厉害的“不造人上人,不造人下人”,除此之外就是这个人和妻子伉俪情深、坚持一夫一妻之类的八卦。
至于与谢野晶子,她也想了起来。
她确实是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提及了这个名字的文章,文章里写到的与谢野晶子,是一个日本少见的著名的女作家,而且是一个积极投身于女权运动的女作家,可以说是日本最负盛名的女诗人,生活艰辛,作品却美丽至极,和丈夫间的一段恩爱怨憾也辗转曲折。
奈奈子陷入了沉默,虽然她一直都很沉默,但现在她是发自心底地沉默了。
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到底是穿到了个什么地方、什么时代。
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名字,有三个分别是【日本推理小说之父】、【被印在了万元大钞上的文学家】、【青史留名的著名女诗人】,剩下的那一个,虽然她毫无印象,但显然也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多半是一个没什么奇葩轶事、一心写作,所以才没有出现在她看过的杂书里的文学家。
难道说,这里其实是个叫做【侦探社】的作家协会或者杂志社?
……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还是在杂书里见到过,一些作家会联合创办杂志之类的。
但又好像不对。
奈奈子咬着手指头思索了起来,她记得江户川乱步——她刚认的便宜爸爸,好像是在结婚后,才开始写小说的,在开始执笔写小说前,因为父亲开的商社倒闭了,他干过各种各样的活,印刷工、邮差、文职等等,五花八门的职业,但最后没一个坚持了下来,不是被开除就是他不想干了。没有工作的后果就是没有钱,生活条件日益艰辛,糊口都难。
也就是……难道、现在是江户川乱步在福泽谕吉开的会社打工的时候吗?!
虽然不记得这些人都是哪年出生的,但是众所周知,日本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作家之间东拉西扯,早年间有过偶然的交集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就好像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作家,但奈奈子记得,二人都是认识坂口安吾的,说不定江户川乱步还和太宰治一起喝过酒。
她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有道理。
那些以前看过的杂书留下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她渐渐想了起来,江户川乱步写的是推理小说和侦探小说,他本人也确实动过当侦探的念头。
不记得是哪本书里看到的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江户川乱步也曾差点就成为了一名侦探,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了的话,日本文坛也就少了一位推理小说大家”,类似于这样的话。
所以……
江户川乱步年轻时曾经在福泽谕吉开办的侦探社事务所工作过,后来被开除了,之后转而走上了推理小说家的道路,最终成为了日本推理小说之父?
【原来如此。】
奈奈子感觉自己完全理解了。
有理有据,逻辑完整,证据充足,真相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啊!
她板着一张小脸,右手一锤左手手心,恍然大悟、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乱步跑进了接待室,手里的银叉把白色瓷碟敲的叮当响,把最大的一块蛋糕挪进了小小的碟子里,他往沙发里一躺,就要开始吃蛋糕,却发现对面坐在与谢野怀里的奈奈子,正以一种木然中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乱步:昂?
【真可怜啊,再过一个月就会被开除了吧。】
看着毫无危机意识、一心吃蛋糕的乱步,奈奈子不禁为自己的未来忧虑了起来,她这么想着,小脑袋转向了另一边,呆呆地看向了坐在斜对面沙发上的国木田。
【……要不再换一个爸爸吧。】
国木田:……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背后突然一阵恶寒。
奈奈子毫无心理负担地对着这个看起来少年老成,但实际年龄还没她生前大的少年开口了:
“爸爸。”
国木田:……??????
少年脸上一板一眼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
端着切下的一大块奶油蛋糕,江户川乱步咬着叉子,看了一眼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的小萝卜头,又看了一眼小萝卜看向的新人君。
【噢,果然小孩子都是笨蛋啊。】
他的脑袋动了动,只一瞬,就很好给奈奈子的举动想到了合理的理由。
【连爸爸的长相都记不住。】
作为一个刚上任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新晋爸爸”,还没散去“三分钟热度”的乱步觉得自己应该要履行好一个“爸爸”的职责,照顾一下“女儿”不太聪明的脑子。
于是他往边上挪了挪,直接把国木田从沙发上挤开,自己坐到了奈奈子看向的位置上。
“干嘛!”
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应道,嘴巴边上还沾着蛋糕的奶油。
奈奈子:……没有在叫你。
【这种笨蛋真的是日本推理小说之父吗?】
她现在有点怀疑日本推理小说界是不是要完蛋了,或许这只是个平行世界,而这个平行世界的江户川乱步是个笨蛋,那样的话,日本的推理小说……也还是会有其他厉害的作家撑起来的,好像问题也不大。
相比之下,日本的推理小说总会有文豪前仆后继去抢救它,但是现在能够抢救奈奈子的好像只有她自己了。
总而言之,在新爸爸能够写出推理小说之前,果然还是先确保他不会被这家侦探社开除吧。
忧心忡忡,她板着一张小脸,皱着小眉毛从与谢野晶子的怀里爬下来,努力地踮起小短腿,伸手去够矮桌上的蛋糕,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
【……】
淦,手太短,她够不到。
奈奈子看着离她的手起码还有十公分远的奶油蛋糕,沉默了。
江户川乱步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他发现他新捡回来的小萝卜头不太会说话,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不会说日语。
一大一小两个萝卜端着各自的奶油蛋糕,大眼瞪小眼,乱步蹲在奈奈子的面前,张大了嘴巴,用力地拉长了调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和奈奈子说着:
“生——日——快——乐——”
奈奈子睁着黑黝黝的圆眼睛,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念:
“先……日……块……落……”
“……不对!!是‘生、日、快、乐’!”第五十三次纠正失败的乱步端着他的蛋糕,乱翘的黑发都要炸起来了,“生!日!快!乐!”
“跟着我念——生、日、快、乐!”
“生、立、快、热……”
“生、日、快、乐——!”
“森、日、框、乐……”
“生——!!日——!!快——!!乐——!!!”
“……”
看着眼前毛都已经炸了起来的乱步,奈奈子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睛。
【……日语念起来好难哦。】
她这么想到,缓缓地张开了嘴巴,字正腔圆地对乱步吐出了一句:
“……happybirthday”
乱步:“……??????”
这个小屁孩怎么回事???
他一把抢走了奈奈子手里的蛋糕,高高举过头顶:“不说生日快乐就别想吃我的蛋糕!”
奈奈子的反应慢了一拍,她看了看乱步手里的多出来的蛋糕,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只剩下的小勺子,转过身把乱步丢在了原地,咚咚咚地跑到了与谢野晶子的身边。
“蛋糕、没有了……吃。”她拽着与谢野的袖子,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手里的小勺子,仰着一张小脸,黑漆漆的眼瞳里没有一丝光彩,眨也不眨地盯着与谢野,毫无起伏的语气配上干巴巴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个没有生气的人偶,左脸写着“想吃”,右脸写着“蛋糕”。
刚刚才给奈奈子切了块蛋糕的与谢野一愣,回头就看见左手端着一盘蛋糕、右手也端着一盘蛋糕的乱步。
与谢野:“……”
乱步:“……”
一眼就看出了与谢野想到了什么,乱步立刻跳了起来:“我没有——!!”
他才没有抢小屁孩的蛋糕!
与谢野没说话,但她的目光已经微妙地落在了他手里的两盘蛋糕上。
乱步先生已经开始连小孩子的东西也要抢了吗?
她的心情和表情一起复杂了起来。
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与谢野和社长一样,一直都很纵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的乱步,但是她只是觉得,乱步不过是稍微有些骄纵孩子气而已,任性的言行也没有到过分的程度,但是她确实是没想到的。
没想到乱步竟然连小孩子的蛋糕都“抢”。
她以一种“不用掩饰了我都知道了”的神情无奈地看着乱步,头痛地扶了扶额角,轻轻地叹了口气。
“乱步先生……”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去给奈奈子切了块新的蛋糕,出于愧疚的心理,这一次她落下刀的时候,角度比刚才多了有十五度,给奈奈子切了块更大的蛋糕。
弯下腰把盛着蛋糕的小盘子递给奈奈子,与谢野起身时看向乱步,顿了顿,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像是个看着自家叛逆期不成器儿子的操劳母亲。
乱步:……
他听见了!!他都听见了!!那个“唉”是什么意思!扭过头也没用他都听见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又没有要抢小屁孩的蛋糕!!
他气呼呼地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端着一盘蛋糕泄愤似的大口大口地吃着,手里的勺子把好好的一块蛋糕挖得七零八落,另一盘从奈奈子那里抢走的蛋糕被他丢在了矮桌上。
吃到一半,他的边上突然响起了刺啦刺啦的动静。江户川乱步咽下嘴里的蛋糕,扭头一看,发现奈奈子笨拙地拖着一张小板凳,走一步停两秒歇一歇,像只小乌龟一样慢吞吞地挪过来了。她个子矮,小板凳的四条腿两条半都拖在地上,拖动时擦得地砖刺啦响。
一手拿着她的蛋糕,一手拖着小板凳,奈奈子把小板凳拖到矮桌边上,挨着乱步坐着的沙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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