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学士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临近乌利尔城的法里夏斯城——作为靠近边境线少数几个完好无损的要塞城市,他们也许是除达鲁吉斯坦外在要塞修筑上花了最多钱的一座城市。
在开战后的第五天,法里夏斯的理事会下属贵族们集结了数百名自由之城的实权贵族及其各自的部属、约三千人的巴哈撒蛮人、还有大批闻着战火和财富气味到达此地的雇佣军——总计三万余名训练有素却不怎么有秩序的士兵。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派遣这支军队加入联盟的集结,等候安排,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组织军队绕过莱维人聚集的平原,前往三不管地带的内巴拉山脉。那里有流亡人士和无归属商人建立的内巴拉之城,是边境线附近最著名的交易点和最富裕的市集。
为什么要去这里?
法里夏斯的理事会欠了内巴拉很大一笔资金,于是他们决定派遣将军苏拉斯摩去解决掉这场债务。
据称,等到法里夏斯的军队开拔至内巴拉后,要塞的大门紧闭了整整一天。然后,集会所的法师们‘意外的’从城市附近发现了帝国插手的痕迹。
在苏拉斯摩警告城主多林并要求他‘立刻开启要塞接受检查’无果后。苏拉斯摩统帅着军队和近百名玛莎集会所的法师向内巴拉要塞发起进攻,并展开了一场空前巨大的屠杀。由于错估法里夏斯的决心,这座边境线附近最著名的交易点直接被洗劫一空,原本意图倒向帝国的流亡人士死到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而内巴拉之城的城主多林一家——他们没按联盟的路数组建理事会——全部由苏拉斯摩亲手吊死在城门口,理由是:‘和帝国勾结’和‘严重伤害了我方军队的感情’。
据称,玛莎集会所的法师在攻城时制造了阴损到极点的瘟疫云,导致整座城市里都堆满了死尸。那股子难闻到极点的尸臭味足足蔓延了数公里远,让食腐的乌鸦和老鼠都不想接近,只有提前服用过针对性疫苗的法里夏斯军队得以幸免。
还有人说,苏拉斯摩在城主的寝宫一脚踹翻了多林放置保养品的架子,称多林是个“被阉割过的娘娘腔”或“堕落的、屁-眼被狗捅的同性恋”——如果你相信苏拉斯摩的狂躁可能来源于这种理由,那你说不定也能相信——苏拉斯摩是由于看城主不顺眼才宰了他全家。
这之后,法里夏斯的理事会声称,“我们为自由之城联盟排除了一个即将倒向帝国的敌人,如果等到帝国支援入驻的那天,他们的存在必将会导致一场巨大的灾难。”
随后,其它几座自由之城发表了宣言指责苏拉斯摩‘令人发指’的残暴行为。此事违背了他们不侵犯中立者的誓言。
可事实上,空话终究只是为了好听,没多少人关心那种墙头草下场到底有多惨。在法里夏斯的理事会宣布将财物和劫掠来的粮食无偿提供给联盟军队以换取话语权后,一部分自由之城的理事会停止发声,另一部分则宣称‘任何继续犯下与苏拉斯摩相似错误的人将得到惩罚’,并结束谴责,就这次流血事件进行了私下不为人知的探讨。
于是,在冬季的第十五天,除去临近边界线的几座自由之城和部分独来独往的同盟军还在前线和帝国纠缠之外,成千上万的军队向达鲁吉斯坦城外的大平原开拔。
这片土地上现存最古老、最庞大的城市——达鲁吉斯坦。
细细的冬雨温和的像是初春,到处都燃烧着招展的篝火,大大小小的军帐布满了目力所及的原野,大道上更是人满为患,就像是大雨后爬出巢穴的蚁群。那边的小树林旁驶过一大队骑兵,这边的集会所法师们从天空中旁若无人地走过。许多青年男女在达鲁吉斯坦同山脉一样宽阔的城墙上眺望,兴奋地大声叫嚷。
在苏拉斯摩率领两千人的骑士团和五十名随军法师沿着边境线一路加速行军到达鲁吉斯坦的路途背后,那些据称意图倒向帝国的内巴拉居民疫病缠身,平民的尸体横陈在污水横流的街道上,有地位者的尸体则倒吊在树梢上,任由他们腐烂发臭,当作对‘意图勾结帝国’的惩罚。对于这些靠着贸易地位摇摆不定的人来说,这座如今该称为‘瘟疫之城’的地方,曾经也是一座富有而自由的天堂。
雨停了,阳光如一道道穿透乌云的神明之矛,刺向广袤的原野。数不清的军帐在晨风中微微荡漾,自由之城集结的军队们高唱着各种土语掺杂的家乡小调,高唱着通用语编成的简易军歌,在达鲁吉斯坦城外的平原上等候长官们的命令,等候加入这场伟大的战争。
苍白海峡,驶向寒沙码头的船只内部。
霍加里·伊万罗德按照十字教的礼仪规范深深鞠躬,继续开口道,“以上就是目前为止这次战争的现状梗概,学士大人。我们即将到达卡斯城的寒沙码头,裁判所任命的保护者将会在本地的教会等候您的前往,并统率此次同您随行的二十名裁决骑士。”
正伏案记录的学士抬起头,把羽毛笔放回盛墨的水晶瓶里:“请不要使用这种敬语,伊万罗德先生,说到底我只是一介记录者,完全没想过能对这个世界做什么贡献。”
声调和很平和,然而话说的很绝,而且逻辑也非常莫名其妙。
这摆着扑克脸的女人是不是从没涉足过正常社交?霍加里轻轻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眼神中的尴尬。接着,他又瞥了眼像大理石雕像似得伫在两旁的金属怪物。
裁决骑士。想起这玩意霍加里就忍不住想吹声口哨。十字教裁判所最狂热的重装骑士,足足二十个!如今就一言不发的站在他眼前......对于生活的反复无常,霍加里一向抱着享受的态度,就像某些流派的画家既会去欣赏最美的事物也会去欣赏最丑陋的事物一样——像这样罕见的经历,对他来说同样是值得记一笔的大事件。
为了继续满足好奇心,他问道:
“那,这位学士......”
“我的名字是米特奥拉·艾斯特莱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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